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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岚之又看了眼锦盒里的药丸，一共二十三粒，就算药效一点不减，他也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他抿了抿嘴，释怀的笑了一声：“罢了，五个月，够了。” 萧子毅丝毫不知道顾岚之方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回到自已的住处后，整理了让灰鹰去调查过的，关于何志远商铺的生意来往，账簿，发现了一些端倪。 何志远所有的账簿与他所有的资产放在一起，对不上。而且数额很大，其中颇有蹊跷。又让徐柏与灰鹰仔细对过账簿后，发现有一批资产是从边境的铺子流过来的，而交易的对象，竟是大月国那边的人。 其实与边境其他国家有生意来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朝歌并不打压来往货物流通，本也没什么特殊的。可何志远却把这一笔走账藏的很好，其中的缘由就很耐人寻味了。又经过多方打探，最终确定了银子流通的地方，是疏勒，疏勒是大月国异姓王穆晟的封地，这么大一笔银子从封地流出，萧子毅不信穆晟会不知道。 传言穆晟此人杀戮成性，尤其喜欢虐杀女人，他一生娶了数不胜数的王妃与妾室，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因病去世的消息，明眼人都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他恶名昭彰，在朝歌也多见他的传闻，说书的甚至把他描述成四目三头，阴森可怖的怪物，小孩听了夜里都要做噩梦。 收敛了心神，他站起身，对身边的灰鹰道：“走吧，晾了这几日，他也该说了。” 再次见到何志远的时候，他肉眼可见的干瘦萎靡了下去，看见萧子毅来了，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瞬间迸发出光亮来：“大人，大人，我说，我都说。” 这些天萧子毅也没让何志远清闲下来安生休息，他让灰鹰找了些戏班子里的人，扮演身着白衣的女鬼，在何志远的屋外游走低声哭泣，还时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哭喊着让何志远索命。 次日何志远惶惶不安的询问看管他的官兵时，他们却统一口径，全都说没听见没看见，这可把何志远三魂七魄吓没了一半，如今萧子毅来了，他总算可以解脱了。 萧子毅依旧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说，何志远这次没敢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拐来的女人，都卖到大月国的疏勒去了，是穆晟府里要的，与我交接的人也没跟我说许多，我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女人干嘛。他们给的银子多，我就……我就……鬼迷心窍……” 这倒是与萧子毅他们新查到的东西别无二致，萧子毅问：“那你是如何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的？若说运气好，本官可不信。” 何志远吞了吞口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辛术说这方面的事大可交给他，我就没管过，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用了什么法子，总之，这么多年，一直没出过事，直到……直到大人你来。” “你撒谎！”萧子毅突然厉声喝道，吓了何志远一个哆嗦。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大人！” “辛术能有遮天的本事，手伸到岑溪这么远的地方？”萧子毅眸色冰冷的看着何志远，何志远慌乱了起来。 “这……这……这小人是真的不知啊，大人问我不如问辛术啊，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看何志远是真的急了，竟开始攀咬了起来。
第77章 皓日的感知 萧子毅危险的眯着眼：“何志远，你是故意攀咬一个死人，是吗？” 何志远明显呆滞了一下，不可思议道：“死人？辛术死了？” 萧子毅仔细观察何志远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他是真不知道辛术死了。这下萧子毅又疑惑了，既然不是何志远这边的人杀了辛术，那究竟是谁把辛术给杀了？辛寿松吗？若是这样，他的嫌疑岂不是最大？他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那会是谁呢？ 又翻来覆去的盘问了接近一个时辰，不管萧子毅怎么套话，何志远都咬死不认自已认识辛寿松这件事，再问其他，他便一概不知道，不清楚。 萧子毅自然是不信辛寿松有天大的本事，可以把手伸到岑溪这来，那何志远务必背后还有其他后台撑腰，而且这个人的重要性，是何志远宁愿死，也不会供出来的。 很显然，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拿捏在对方的手中，所以何志远才嘴巴这么严。 在岑溪呆的日头不短，这边的情况萧子毅也派人把案宗加急送到宫里。如今到了返程的日子。 收拾了行装，与徐柏简单拜别后，他就启程出发，临到城门口时，突然勒马，灰鹰不解的看向萧子毅：“怎么了大人？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萧子毅点点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说罢也不等灰鹰细问，骑着追风扬长而去。皓日紧随其后，洋洋洒洒的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萧子毅马不停蹄的赶到顾岚之住的客栈时，店家却告诉他，顾岚之一早就离开了。萧子毅蹙眉：“走这么急？” 店家笑着回道：“那位郎君看起来这几日身子不大利索，今日才见好就走了。” “身子不利索……”萧子毅咕哝了一句，也没为难店家，独自出了客栈门口，站在两匹汗血宝马跟前，百思不得其解。 前几日看他虽然孱弱，但也不至于店家形容的那般。况且看病的大夫也说了，都是些皮肉伤，养两日就能见好，怎么还越来越弱了？ 皓日突然不安分了起来，咬着追风的缰绳就往外跑，萧子毅还没来得及上马，被追风带了一下，撞了个趔趄。 看着一向温顺的皓日突然暴躁了起来，萧子毅翻身骑上追风，追风会意，脑袋贴着皓日跑了起来。 皓日带着追风与萧子毅从灰鹰他们相反的城门口跑了出去，越跑越快，越跑越急。跑的两只马都喘了起来，终于远远看见一个外表朴素异常的马车，马车后还跟着几名仆从，萧子毅看到几个眼熟的，心里一喜，追上了！ 皓日撒开蹄子就往前跑，也不管身后的追风和萧子毅，雪白的身影如风一样拦在了马车前面，驾马的车夫吓了一跳，连忙收紧缰绳，马车里的顾岚之猝不及防的磕到了头。他掀开车帘问：“怎么了？” “郎君，有个马突然跑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马夫让开位置，把皓日的身形展示给顾岚之看。 顾岚之先是一愣，而后二话不说下了马，皓日也迫不及待的用雪白的马头蹭着顾岚之的脸，时不时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显得愈发焦躁。 顾岚之心里微微发软，皓日和追风都很有灵性，想必是闻出了自已身上将死之人的味道，才会如此焦躁不安。 他安抚的用手摸着皓日的头，低声安抚：“皓日乖，我没事，真的没事。” 可这次皓日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听了，不停的绕着顾岚之转，用身子把他圈在自已身前，明显不想让顾岚之离开自已哪怕一寸。 萧子毅远远的看着，他不明白皓日为什么突然转了性，但看顾岚之安慰马儿时的神情，他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慌慌的，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悄然离去。 兴许是萧子毅的注视太热烈，顾岚之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人都追来了，在躲就显得刻意，他招招手，萧子毅驾马过去。追风用头贴了贴皓日的，皓日却没理他。 追风不爽快的打了个响鼻，萧子毅以为追风要去咬顾岚之，刚想拉起马缰绳让追风的头离开，追风却一反常态的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顾岚之的脸。追风也闻出了顾岚之身上散发着的不祥气息，它自不如皓日那般如此在意顾岚之，但顾岚之毕竟也是看着它长大的，多少也有些情分在。 见追风这般，萧子毅脑子更乱了。追风平日里别说主动舔谁了，哪怕不认识的人靠近他半分，他都要尥蹶子把人踢走，这娄之尔却…… 萧子毅摇摇头，暗骂自已老毛病又犯了，人家刚刚才原谅了自已犯下的过错，自已倒好，现在又在怀疑人家。 他下了马，习惯的摸了摸追风的头：“这家伙平日里可不会这么亲人。” 顾岚之笑着拍了拍两个马头：“兴许是我身上有什么他们喜欢的味道，才如此亲近我吧。”他笑容里有些苦涩，尤其是说到喜欢的味道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萧子毅抓住了这微妙的神情，却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大人不是从西门走吗，怎么追到东门这边来了。”顾岚之看向萧子毅。 萧子毅目光闪躲：“额……嗯，落了点东西，回头去拿，结果被皓日带过来了。”他顿了一下，拍了拍皓日的背：“它叫皓日。” 又拍了拍追风的：“这是我的马，叫追风。” 顾岚之爱怜的摸了摸皓日的头，喃喃道：“它的主人一定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这么好的马，就这么丢下了。” 听到顾岚之这么说，萧子毅有些不满：“皓日的主人是个顶好的人，你未曾见过，不好妄自评论。” 听萧子毅这般维护他，顾岚之先是一愣，而后笑道：“萧大人说的是。” 反应过来自已又冲顾岚之发了脾气，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走这边来了，这是不打算回京？” “回。”顾岚之转身，看向远方沧海桑田：“这段日子有些累，就想着绕远些，看看风景，也好让自已喘口气。” 萧子毅沉默，知道自已来岑溪的时候路赶得紧，让顾岚之一路没少受罪，他犹豫片刻道：“我送你回去吧，你想去哪看，我陪你。” 顾岚之一愣：“大人不办差了？” “办，我让灰鹰押送何志远先回京，案发经过与证据我都已加急送去皇宫了，接下来的事不是我这个大理寺丞能办的，晚几日回京也无妨。” 看着萧子毅沉着认真的样子，顾岚之片刻回神，他两眼弯了弯：“好。”
第78章 返京 萧子毅料理完之后的事情，与顾岚之一同绕路回京。这一路皓日都再纠缠顾岚之，中间马车坐的无聊，就骑上了皓日，出乎意料的，追风并没有去咬顾岚之。萧子毅甚至都没有很惊讶。 这一路两人好似多年未见再次相会的老友，谈天说地，好不畅快。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一路的相处中融洽了许多，萧子毅也很多年没有像如今这样放松过。 快到京城时，萧子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顾岚之：“你此次去岑溪不是要谈什么布匹生意，怎的也没见你处理这件事？” 顾岚之探口气：“嗨，刚到的时候就差人去查探了，结果发现交易对象就是那个何志远，兴许买去名贵的布料就是给那些可怜女子穿的。”他思索片刻，回忆起自已被掳去的那日穿的衣裳：“说起这个，萧大人救我那日，可有注意我身上衣服的料子？” 萧子毅有些别扭的摇摇头。那日顾岚之穿的衣服几乎不蔽体，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目光一寸未打量过。 顾岚之好笑，调侃道：“怎的，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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