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暂且不急。” 楚玹霖自然不同意,他就这么一个妹妹,战争无眼,若是出了意外他还有什么脸去见父皇和父亲? “皇上,绍儿说的不错,臣是绍儿的丈夫,还是大楚的将士,倭寇已经吹响了号角,臣怎能躲在这里苟且偷生?” 刘聪话罢直接跪下:“皇上,战事要紧,请皇上恩准臣前往雍州增援。” 楚玹霖沉默着,背对着几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洵知道他在为难,这是最疼爱的妹妹和妹夫,也是唯一的一个妹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肯定舍不得。 战场上刀剑无眼,回来则好,万一回不来,楚玹霖便要愧对唯一的妹妹了。 “朕说了,此事日后再议。” “皇兄!” “公主……” “别劝我,除非今日皇兄答应让刘聪出兵,不然臣妹便一直跪在这里!” 楚廷绍见他依旧不松口,随后也挺着大肚子跪下,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可不能,他们身为大楚的儿女,现在国家有难,谁都有责任站出来保家卫国。 前去搀扶的顾洵和郑景仁只得退后站在一旁,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刘聪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帝都现在能增援的只有两人,一个顾洵,一个刘聪。 顾洵不仅仅是三军统帅的掌首,还是皇上身边不可缺得的军师,不到最后,他不可能轻易离开帝都。 而刘聪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楚廷绍虽怀有身孕,却也晓得国在家在的道理,自小她便清楚,大楚如今的太平是当年先辈们用血换来的。 而今到了他们这辈,岂能因为儿女私情不顾国家死活。她生为皇家子孙,更有义务帮助楚玹霖稳固江山。 “皇兄,你还记得父亲的话吗?”楚廷绍眼含热泪,轻声说,“我楚家儿女,不可做孬种,若是日后倭寇再犯,便是我绍儿也要出征迎战!” 楚玹霖握紧了拳头,依旧不肯松口。 楚廷绍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继续说:“若是皇兄真为臣妹好,那便让刘聪去吧。臣妹答应过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皇兄,替皇兄守好这个大家。若是今日不让刘聪去,来日臣妹孩儿出生,皇兄是让臣妹背负不忠之罪吗?!” 顾洵听着楚廷绍颤巍的声音,心里犹如尖刀划过。 当年先后不肯多要几个孩子,目地就是怕日后赴了先帝后尘,所以从小便把他们都养在一起,教他们为人处世之道。 直到临走时,都在告诉他们,这辈子是兄妹,那便一辈子是家人,不可背叛任何一个人,不可扼杀任何一个人。 往前几步走到楚廷绍身侧跪下,顾洵说:“皇上,如今能出兵的只有臣和刘大人,公主如今身子不便,刘大人便留在帝都,臣请愿前往雍州增援。” 楚玹霖猛地回头,瞪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最后视线落在了顾洵身上。 “连你也要逼朕是吗?!” “臣并无此意。” 顾洵说的不卑不亢,在他和刘聪俩人之间选一个,是合适的。 郑景仁稍作思考便懂了顾洵的用意。 皇上心里大概是早就想到了刘聪,奈何长公主怀孕了,他只得闭口不提。 却没想到他们自己来了。 “皇上,臣也愿前往雍州增援。”郑景仁过来跪在顾洵身边,说,“臣虽是个文人,却也熟读孙子兵法,家国天下,倭寇侵犯,笔杆子也可变成箭!” “皇上,万万不可。”刘聪却急忙说道,“上战杀敌岂能儿戏,郑太傅虽说有理,拿笔杆杀敌却是天悬地隔。” “驸马这意思是瞧不上我这等文臣了?”郑景仁看向刘聪,“自古文能当武,而武却成不了文。” 刘聪拱手道:“郑太傅会错意了,我并非此意。” 郑景仁咬住不放:“那你意欲何为啊?” “我……” “够了!” 楚玹霖低斥一声,俩人立马噤声了。 他走到楚廷绍面前,俯视着这个妹妹,眼中情绪复杂,却还是问了这句话。 “你可知如今的雍州地界内,不仅有漠南王,还有吐蕃?” “臣妹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更应该知道,刘聪必须去支援文姐姐。”楚廷绍泪眼婆娑,“皇兄,再晚就来不及了,文姐姐的能力臣妹不敢低估,可如今腹背受敌,她定然很难。” 楚玹霖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内心几次挣扎后,转身背对着四个人。 顾洵是最后一张王牌,暂时不能离开帝都,郑景仁话虽有理,却也只是话有理。 除了几名大将,朝堂如今只有刘聪,再无合适人选。 良久后,他才低声道:“传令,命刘聪为镇西将军……即刻前行雍州增援!” “臣遵命!” “臣妹谢过皇上。” 刘聪向顾洵投去目光,眼中十分感谢两位相助。 顾洵却看了眼楚廷绍的肚子,轻轻摇了摇头。 只盼……远去的楚军,不论将军与将士,都能够平安归来。 这一晚有人失眠到天亮,有人马不停蹄赶去增援,有人冒着大雪奋战在第一线,哪怕身心俱疲,却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们只是为了这个大家,为了赶走倭寇,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被受到任何侵犯。 流云殿的那位今夜也失眠了一夜。 自他来到大楚,这还是第一个睡不着的夜晚,翻来覆去,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起身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苏赫心中愁苦不已。 漠南王骗了他。 ----
第21章 漠南王骗了他 漠南王骗了他。 起初只是让他帮忙传递帝都的信息,可从来没告诉过他,他们居然联合了吐蕃一起攻打大楚。 他是恨楚玹霖,也讨厌大楚压制漠北,可是……在内心里,没有真的打算杀了楚玹霖。 或许来之前有,来了之后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凭他根本杀不了楚玹霖。 如今大楚战火四起,楚玹霖定然很焦虑吧? 听青松说,这两天皇上和一干大臣们忙着连饭都吃不下,一个漠南王尚且好对付,可突然冒出一个吐蕃参战,一东一西,这是势必要将大楚瓜分了。 苏赫叹息一声,也不嫌冷,将窗户推开吹着冷风。 前两日下得大雪还挂在树枝上,流云殿并不像其她嫔妃宫殿栽满了鲜花绿植,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布置。 “霖哥哥……若是你知道了我做了这些事情,会怪我吗?” 肯定会将自己五马分尸吧。 苏赫吹着冷风想,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允许身边的人背叛自己,楚玹霖身为天下共主,更不可能。 ** 赶去支援的刘聪最后还是没及时赶到,嘉峪关、酒泉、甘州三地被吐蕃占领,楚军伤亡惨重,无法继续守城,只得退后在金昌安营扎寨。 而身后的阿古虽有文江雁誓死抵抗,却也丢了靖远县,若不是黄河帮了她的忙,阿古怕是要攻进铜城了。 在此战役中,文江雁一条胳膊被阿古铁爪抓伤,好在保住了性命,而这点伤对她来说也不足挂齿,如今最重要的是打退敌人。 辽东三省的战况更为惨烈。 段笑天与漠南王直面对抗,不眠不休奋战四天三夜,若不是漠南王痛失一子,战火依旧不会停歇。 虽打退了漠南王,楚军损失也惨重,折损了将近七万兵马。 最重要的是漠南王偷袭了辽东粮仓,补救及时也无法保证在这大雪天粮草供应足够。 “段老,先处理一下伤口吧,天气寒冷,伤口遭遇二次冻伤,怕是这条腿便不能用了。” 辽东北营内,段笑天拖着一条腿在案前商量接下来的战事,行医馆进来见他伤这么重还穿着铠甲,只得上前打断谈话。 同行的副将也劝道:“将军,先看伤吧,漠南王刚失去一个儿子,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再攻打了。” 段笑天从战场上下来便一直没休息,亲自安排战后损失工作,又与副将们商讨下一步该如何防备,放在旁边的饭菜早都凉透了。 “这点小伤而已,无大碍。” 段笑天被搀扶着过来坐下,行医馆过来褪去沾满血的裤子,有些布料都已经粘在了腿上。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天气寒冷,我看明日大概又要降雪,告诉行军厨,给战士们多加点肉暖和暖和!” “好,属于这就去。” 行医馆看着这条受伤的腿,一阵心惊,骨头都出来了还在撑着说没事。 若不是跟着段笑天时间久了清楚他的性格,行医馆都要怀疑这老将军是不是没疼痛感觉。 “老将军这腿至少得养百来天,骨头都要断咯!” “唔,死不了。”段笑天手里还拿着地图在看,凌乱的发丝满是尘土,两鬓头发都白了,“漠南王的实力不容小视啊,此战又有了杀子之仇,再开战,必定是一场恶战。” 行医馆叹息道:“是啊,让老臣想起当年木公造反,我军也是经历着这样的战况,好在最后胜利了。” 顿了顿,又说:“可惜那场恶战我军失去了太多太多将才,就连先后也未能幸免。” 段笑天闻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地图,望着自己这条几乎快要残废的腿,好像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 当年木公判乱是谁也没想到的,毕竟他与皇上顾皇后都是好友,算的上经历过生死的挚友。 然而却在自己被赐婚的那年,他判乱了。 他和木工那段孽缘,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谁对谁错,也不清楚木公与他,心里的那段情,谁看得更重一些。 起初楚萧只是派人前去辽东和谈,让辽东王来都见他,然而木公却杀了前往辽东传令的朝廷命官。 这一下激怒了楚萧,没过几日便整军前往辽东平叛。 在这十年前,辽东就战乱过一次,那时候是顾星舒将军打了八年才平定。 十年后的判乱,是大楚的皇后顾衡与他前往辽东再次平叛。 那场恶战结束的很快,只有一年时间便平定了,但也因此失去了很多人。 这其中就包括了大楚的皇后,顾衡。 这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楚萧的一件事情。 其实最后在城门上的那场谈判,本该是他去的,但顾衡怕木公对他不利,当时又受了重伤瘫在床上起不来,所以易容成了他前去赴约。 谁知道木公是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目的来赴约,所以最后伤了顾衡。 事后楚萧虽没怪罪他,顾衡也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他不后悔。 可是段笑天想,他后悔啊…… “段老?段老?” “嗯?” 段笑天回神,行医馆看着他,腿上的伤不知何时已经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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