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阿九是明瑄王妃,于私,他算是祝晗的堂兄,祝晗此举可谓是不顾人伦,恬不知耻。”景安帝叹了口气,“你儿子以前做的混账事,朕不是不知道,但朕指望你这个做父亲的行教养之责,不想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死性难改,变本加厉。” 瑾王抬头,“陛下……” 景安帝抬手,说:“既然如此,就别让他留在宣都了,去外边找一处院子,请几个嬷嬷,好好教他规矩。” 这便是要祝晗永不得入京了! 祝晗怔怔地“啊”了一声,随后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瑾王妃闻言慌忙膝行上前,被香满横身拦下,她连连磕头,求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祝晗还年轻,此时出都,以后可怎么办啊?陛下,臣妇求陛下开恩,陛——” “是年轻,但也不小了,早该过了懂事的年纪。”景安帝不容置喙,“犯了错就要认罚,朕已然宽恕许多,瑾王,去吧。” 瑾王闭眼,重重地磕了个头,起身拽起痛哭流涕的瑾王妃,说:“臣等告退。” 鱼半湖抬手,两个内侍上前搀起祝晗,转身走了。 待他们走后,祝鹤行起身,说:“臣也告退。” “等等。”景安帝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佩,说,“阿九此次受委屈了,这个给他,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收着。” 祝鹤行接过,是那枚白泽玉佩。他微微挑眉,说:“是,臣告退。” 他转身走了几步,景安帝突然在身后问道:“朕当初答应将阿九赐婚给你,可是错了?” 祝鹤行没有回头,只说:“没有错,臣至今也甚是欢喜。”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千金 祝鹤行回到王府时, 沈鹊白正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卷书,他上前拿起一看,是话本子, 满页的“污言秽语”。 阳光晃眼一瞬, 沈鹊白半睁开眼, 瞧了瞧这把人形伞, 没说话。祝鹤行任他盯着,翻看几页,才点评道:“写得很一般。” “可不是么,这里面的明瑄殿下和真正的殿下根本不像。”沈鹊白附和。 祝鹤行不讲道理,问:“哪里不像?” “嗯……”沈鹊白佯装迟疑, 将祝鹤行上下打量了两遍,“这书把殿下写得像个身经百战的淫/魔, 可经过昨夜的亲身体验, ”他的目光顿在祝鹤行的手上, 语气上扬, “殿下很是青涩啊。” 祝鹤行被调侃也不生气, 只将书翻回原业, 往他脸上一盖,俯身说:“人都是要变的, 等你再体验过一次后, 说不得就要改变对我的看法了。” 指尖擦过下巴, 暑夏的热气蔓延开来, 在沈鹊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串看不着痕迹的指印。沈鹊白嘴唇干燥, 说:“渴。” 祝鹤行挑眉, 看了他一会儿, 说:“得,遵命。” 听鸳在不远处竖着顺风耳,闻声连忙去里屋倒了杯温水,转头递给祝鹤行。祝鹤行走回躺椅边,喂沈鹊白喝了两口水,说:“陛下给你的。” 玉佩从祝鹤行袖袋里掉下,落在沈鹊白腿上。沈鹊白拿起,摩挲出形状,微微挑眉,说:“这东西太贵重,我不敢收啊。” “没什么不敢收的。”祝鹤行往里屋去,“你就当是舅舅送给你这小外甥媳妇儿的。” 沈鹊白将玉佩收入掌心,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少顷,祝鹤行换了身衣裳,躲在屋里用膳,“让阿九进来吃饭。” “公子先前吃了两口,说天太热,没胃口。”听鸳说,“今天的菜都是公子吩咐的,说您昨夜辛苦了,要犒劳犒劳您。” 祝鹤行筷子一顿,扫了眼这一桌的凉菜,嘀咕道:“这是怪我太热情了?” 听鸳默然不语。 祝鹤行啧了一声,安静用膳,比平日多用了半碗。午膳后,他让人搬了张躺椅,和沈鹊白排排躺。 雁潮进了院子,走到祝鹤行跟前,“孟小侯爷派人送礼,说是给公子压惊的。” “咱们府里缺他这点东西?”祝鹤行颇为跋扈,“连东西带人赶走。” 雁潮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却听沈鹊白说:“人家又没得罪你,这么凶做什么?” 听鸳在后头使眼色,雁潮脚步一顿,暂时不走了。 “我就是这么凶啊。”祝鹤行说,“你看不顺眼,就别看。” “我本来就没看你。”沈鹊白将书往下拽了拽,懒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啦。” 祝鹤行不动怒,有理有据地反驳,“我这张脸岂止价值千金,还需要贴金吗?” 沈鹊白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喜好,因此没有反驳,只说:“人家送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退回去?敢情你不差这点钱财,你就不许我多挣点?” “你还差这个?”祝鹤行语气夸张,“别谦虚啦,咱们小爷家财万贯,从今儿起,我就归你养了。” 沈鹊白摆出商人的嘴脸,“你有什么价值?” “我想想啊。”祝鹤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第一,我长得好看。” 沈鹊白“唔”了一声,说:“嗯,价值千金。” “第二,”祝鹤行说,“你要什么,我有什么。” 沈鹊白说:“价值千金。” “第三,”祝鹤行笑了笑,“我‘身经百战’。” 沈鹊白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嗯,价值千金。” 祝鹤行得意,“所以你每个月得给我多少钱才行?” 右侧没有传来沈鹊白的回答,祝鹤行等了几瞬,有点不耐烦了,刚想催促,眼前的巾帕突然被人掀开,他睁开眼,沈鹊白已经猫似的蹿到他身边,蹲着说:“每月三千金,殿下要么?” 日光簪在沈鹊白的发间,是热乎乎的颜色,祝鹤行瞳孔黝黑,点缀物是目光晶亮的沈鹊白。他说:“你舍得给,我就敢要。” “要了我的钱,”沈鹊白抬起手,用指腹蹭祝鹤行的鼻梁,语气很轻,“就是我的人了。” 祝鹤行胆战心惊,“要给你当奴才吗?” “我可舍不得。”沈鹊白凑近,嘴唇触碰到自己的手指,他说,“只是得归我一人所有。如此,殿下还要吗?” 祝鹤行看着他,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像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闲话,“当然要啊,三千金呢。” 沈鹊白眯眼,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就从今日开始算。” 他起身,朝不远处的长廊说:“花坞,记账三千金,尽快拿给殿下。” “啊?”花坞从美人椅上惊坐而起,说,“这太贵了吧!” 听鸳是最忠诚的下属,立刻说:“我们殿下值这个价,保证让公子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娇娇在铁架上扑棱翅膀,为自己的主人卖了个好价钱而欢呼;走鸿运窝在雁潮为它编织的“夏日小猫屋”里,应和了两声。 花坞嘟囔:沈鹊白是败家子,为了美人一掷千金,还每月一掷! 败家子乐在其中,指腹从祝鹤行的鼻尖下滑,下颔,喉结,锁骨,最后勾住了衣领,“宣都的魏紫,今儿可就只能在我的院里开咯。” 祝鹤行乖觉,“那爷可要由外到里的,好好赏。” 沈鹊白刮了刮他的下巴,正想回应,近卫快步跑进院子,禀报道:“殿下,宫中传来消息,刑部侍郎何浩递上呈报,称赈银一案与信王并无干涉,准备结案。” 沈鹊白侧目,又听近卫说:“但香满公公前来传陛下旨意,诏宣翊卫重审此案。” “唔。”沈鹊白幸灾乐祸,“殿下睡不成午觉咯。” 祝鹤行不高兴地坐起来,捏着他的脸说:“你跟我一起去。” 沈鹊白想睡觉,闷声道:“我又不吃皇粮,我不去。” “必须去。”祝鹤行下了地,俯身将沈鹊白扛到肩上,沈鹊白晃着腿儿,“我不去我不去,你要造反啊——” 祝鹤行转了一圈,沈鹊白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被祝鹤行扛上了阶梯,进了屋子。日光被门窗遮挡,沈鹊白呼了口气,被扔进了被窝,他翻过身,盯着祝鹤行,不说话。 祝鹤行试了试冰鉴,转头说:“猫着吧。” “哦。”沈鹊白的眼睛跟着他,“信王府……那边有家糖葫芦还不错,回来给我带。” “这天气,回来都化了。”祝鹤行说。 沈鹊白拿出当家的派头,“那你拿出你每月三千金的脑子想办法啊。” “看来这糖葫芦不能化了。”祝鹤行说,“走了。” 沈鹊白应了一声,看着祝鹤行走远,绕出屏风,门窗开了又关,日光也碰壁。他收回目光,后知后觉,“每个月三千金,一年就是三万多,我这是养了只饕餮啊……不过长得这么好看,也值了。” 他替自己摘下“败家子”“冤大头”的帽子,心安理得地睡了,只是在梦中又见到祝鹤行,那人穿了件大红婚服,头上散着,唇上涂了胭脂。 那胭脂最后印在沈鹊白的眼角,唇上,被日光晒成红艳艳的胭脂水,黏糊糊地淌在榻上。
第52章 枯火 祝鹤行一夜一日未归。 翌日, 沈鹊白用了晚膳,在院中小憩片刻,花坞走进院中,轻步靠近, 将一只信筒递给他。沈鹊白阅毕, 问:“我家美人呢?” “应在宣翊卫司。”花坞说。 沈鹊白收好信筒, 说:“何浩方才递上呈报, 陛下便立刻召宣翊卫重审,这是不信任刑部。” “既然不信任,当时何必下旨让刑部侍郎审理此……”花坞一顿,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案情中的猫腻, 陛下是洞若观火。” 沈鹊白说:“信王不会等死。” “不久前,宣翊卫已将潜逃的信王府护卫司统领抓捕归案, 以宣翊卫的手段, 想必很快就能问出信王的行踪。”花坞说。 “能问出的前提是他知道信王的行踪, 否则哪怕将宣翊卫的十八道酷刑往他身上轮一遍, 他也是抖落不出答案的。”沈鹊白抬手, “你去, 把这信送到殿下手中。” 花坞接过信筒,应声而去。 “公子。”雁潮与花坞错肩走过, 在沈鹊白身边站定, 说, “祝晗在被送出宣都后就消失了。五皇子今早入宫向齐妃请安, 回到府中后至今未出, 府中除了膳房的人, 暂时没其他人进出。祝晗唯五皇子马首是瞻, 可他如今被陛下驱逐,按照五皇子的性格,应当不会冒着抗旨的风险帮他。” 沈鹊白说:“可若是他自个儿跑的,以他的本事又能跑去哪里,还不如先到家中为他安排好的地方,好吃好喝的避避风头。” 雁潮眉心微皱,“公子的意思是?” “我觉得,”沈鹊白眼皮一跳,沉默了一瞬才说,“罢了,不管他。” 雁潮在这一瞬间莫名觉得沈鹊白是猜到了什么,只是碍于一些原因选择不说出口。他不是好奇的人,闻言也不多问,只说:“听鸳给我传信了,说主子让您今夜也别等他,早些休息,等明儿带您去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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