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鲤看清后忍不住砸了咂嘴,楚琮背部的黑纹已经十分明显了,如同蛛网一般遍布,尤其是靠近肩膀脖颈的地方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我娘说,这毒是寒毒,化入经脉脏腑之中,越是寒冬越是发作的厉害,需要定时推拿舒筋活血” 舒鲤边说边轻轻将手中化开的药膏一点点地涂满楚琮整个背部,“我娘会做一种药膏,那个效果会更好一些,可惜我把药方弄丢了,不然找点材料自己做点,可以更好地舒缓你的情况。” 楚琮的肌肤算不得光滑,赤|裸的脊背之上还残留着很多细小的伤疤,更有两三条浅褐色的长条形状,似乎是鞭伤一类。 舒鲤掌心贴着楚琮的肌肤,一点点从脖颈往下,滑到双肩,再按到腰窝处,直到整个脊背都染上一层光亮的蜜色,才开始一点点地自上往下推拿起来。 “唔……轻点……” 舒鲤只感觉到手掌之下的身躯一会儿绷直了一会儿又微微发抖,也拿不准是痛了还是怎么,只听见楚琮时不时地喊了几声,让他动作轻点。 “就是要揉开才可以。”舒鲤不容置喙,直将掌心磨地发热,按照记忆中的几个穴位按揉下去。 “这个毒……还能解么?”舒鲤一边给楚琮按揉推拿,不无担心地问道。 “需要一种独特的药引,那个药引已经绝迹了。”楚琮舒服地喟叹一声,“左边点……对,再按重些。” 舒鲤无视了楚琮提的要求,“如果不解的话,会怎么样?” “会短命,早死。” 楚琮转了头侧向另一边。 舒鲤动作一顿,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推拿。 “也难怪……我娘明明身体那么好,后面几年就急转直下。原来如此……那你不去想想办法么?” “等我送走了我娘,就算我不死于这个毒,我也会去自尽。”楚琮的声音闷闷的,仿佛是从心里传出来的一般。 “活着不好么?”舒鲤问道。 “你觉得,活着很好么?”楚琮反问。 舒鲤静了一下,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舒鲤避开了这个话题,他觉得与楚琮谈生死太过沉重,楚琮曾经是一个刺客杀手,他的生死观念,舒鲤注定是理解不了的。 “嗯……以后的事……” 楚琮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喃喃几句声音便越来越低,安静地趴伏着,只余下规律的呼吸节奏。 舒鲤又按了一会儿,直到手臂酸麻,这才慢慢地一点点抽回手,将楚琮那退到腰部的被褥往上拉了拉,转身出了房间,顺带轻轻把门也掩上。
第17章 拿点钱花花 虽然赶走了这闹事的人,但舒鲤也再没了困意,一下午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屋子不远处的树林里捡了点树枝当柴火。 小奶狗倒是一直跟着他上蹿下跳,这几日也就粗茶淡饭地招呼它,它也不客气,呼噜噜地舔了个干净,如今长得膘肥体壮的,软乎乎的爪子又粗又壮,想必是个大品种的狗子,将来长得威风些,拴在门口看还有谁敢来找事。 小狗丝毫不知道自己依旧被舒鲤给予了厚望,仍旧在奋力挖土,拱地一爪子都是泥,末了舒鲤捡够柴火想回家时才呼哧呼哧地跟在后头跑。 下午,舒鲤捡好树枝,又去把柴房里的一些干木柴劈了,待事情都做完,便累得满头大汗,像条死狗一般瘫着不动了。 小狗欢天喜地地跑来舔舒鲤的手,舒鲤一把将它撩了个跟头,肚皮朝天压着不让它起来,气的小狗嗷嗷直叫,舒鲤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 “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点菜回来。”柳姨换好了衣裙正准备出门,便看见舒鲤与那小狗玩在一起,忍不住莞尔。 “我没什么想吃的。”舒鲤回道,“我要一起去么?” “不用,你也忙了一下午了,我就去村口的鱼塘那边,听说那儿倒塘了,我去看看能不能买上两条鱼回来,炖个鱼汤给你们补补身子。”柳姨边说边拿了院子里的竹篮,顺手稍了块布巾丢里头。 “待会儿琮儿起来,让他把炉子烧一下,我回来就杀鱼炖汤。”柳姨说完就垮上竹篮出去了。 舒鲤以前也经常帮自己娘亲熬药,架个炉子还是轻车熟路,故而也没去打扰楚琮,自己跑去柴房里把那炉子拿了出来,又挑了几个干燥完好的煤块,铲一些碎煤块和木屑树枝,自己就把炉子架好了。 “你拿这个做什么。” 舒鲤刚把炉子烧好,便听见楚琮的声音自身旁传来。 舒鲤直起身,一转头就看到楚琮双手搭在窗户上,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你娘让我烧的,说晚上要炖鱼汤。”舒鲤回道。 楚琮“嗯”了一声,刚要转身就听见舒鲤问他。 “你睡得还安稳么?” 楚琮抬手揉了揉脖颈,“你将来去开个推拿馆也能赚点钱。” “那多累呀。”舒鲤浑然未觉楚琮话中的揶揄,“推拿哪里是这么轻松的,一个人做一天,手不得废了,赚不了什么钱,又不能去请人……哎,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恐怕以后只能做点杂工了。” 舒鲤又开始循环进了对未来的迷茫之中,楚琮倒是没什么表示,穿好衣服后就从舒鲤手中接过了铁夹子,随意拨弄了几下柴火和煤炭,让火小了些。 舒鲤看着楚琮拨弄,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才教训了那群人,就不怕你娘一个人出去会遇到他们么?” “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尤其那女的似乎与官府也有些关系,我怕他们还会再来。” 舒鲤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回想起了杨桂花的嘴脸,把自己恶心了够呛。 “不会的。”楚琮神色淡然 ,将夹子随手放在一边,提了壶水上去先烧着,“我会先去处理他们。” 舒鲤精神一振,“你要怎么做?” “你真想知道?”楚琮反问。 “嗯……”舒鲤犹豫了下,“那还是别告诉我了。” “我准备半夜潜入他们的屋子,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喉咙都割开。”楚琮找了个布随意擦了擦手,说地云淡风轻。 舒鲤悚然大惊,“你……不会吧……” “没办法呀。”楚琮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木凳十分矮小,连舒鲤自己坐着都有些嫌,坐久了就十分酸痛,更别提楚琮人高马大的,坐在这小木椅上就像是坐地上一般,两条长腿也伸不直,只好随意地往侧旁伸去。 “我不是只会割喉咙么。”楚琮淡淡接了下一句话。 “哪有……你不是……”舒鲤话说一半,都到嘴边了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楚琮捉弄了,当即尴尬不已。 他刚才的确以为楚琮说的“处理”是那个意思。 “抱歉。”舒鲤知错就改。 “错哪儿了。” “不该随意揣测你。” “没了?”楚琮闭目养神,椅子坐着难受索性就朝后靠在墙壁上,低沉着嗓音问道。 “还有什么?”舒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放松地和楚琮坐在一起,虽然二人一个坐门左边,一个坐门右边,活像两个门神,但舒鲤依旧很知足。 他与楚琮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在一起坐下来说说话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有什么更深的交情呢。 “不该坐我的椅子。” 楚琮慢悠悠说着,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一手抵着身后的墙壁稍稍往上挪了下位置。 舒鲤哭笑不得,识趣起身要把椅子让过去,楚琮倒是十分大方地一挥手,让他去坐了。 小狗呼哧哧地从树林里刨完土回来,看见楚琮的身影,登时兴奋地嗷嗷叫了两声,上去就把爪子搭在了楚琮的大腿上,留下了两个泥爪印。 楚琮垂眼一瞧,伸手把小狗弹了个四脚朝天,自知打不过楚琮,便色厉内茬地汪汪叫了两声,跑去闹舒鲤了。 舒鲤笑着搓狗头,二人都不说话,此时山间微风穿林拂面而来,西沉的日光不再刺目耀眼,反倒将整座山头都晕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光晕,仿佛连这夕阳的晚风都是温暖的。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都不想打破此时的静谧。 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该多好。 舒鲤心中默默想着,或许楚琮也并没有那么难接触,他也只不过来了几日,楚琮就已经能与他说笑了。, 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呢? 舒鲤悄悄侧目想偷觑一眼楚琮,却不曾想这一眼正正好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瞳孔之中。 舒鲤心里一个打突,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匆匆忙忙撇开头,楚琮也同时移开了目光。 晚间,柳姨挎着一篮子的菜大丰收回来了,楚琮去杀鱼,舒鲤帮忙洗菜择菜,三人忙活到月上中天才一起围坐着吃了顿热乎的晚饭。 鲫鱼汤炖地格外鲜美,奶白色的汤汁配上嫩绿的葱花,极为鲜美,舒鲤不由得食指大动,连带着都多吃了一碗,直将肚子撑得圆滚滚的,饭后不停绕着屋子走路消食。 翌日一早,楚琮便收拾好准备去集市上工,舒鲤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柳姨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不回来了,中午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来不及赶路。”楚琮拿了两个包子,准备当做午饭。 “那我中午去给你送饭。”柳姨说道。 楚琮想了想,道了声好,这便离开了。 柳姨送走楚琮,转过身对着正在洗衣服的舒鲤道:“中午咱们早点吃饭,然后你和我一起去给琮儿送饭。” “啊?”舒鲤洗衣服的手僵住了,“我也要去么?” 柳姨好笑道:“你忘了?去给你裁两件换洗衣裳,也不能总让你穿琮儿的旧衣服,听他说他那个朋友还要离开一段时间,马上入了冬,棉服也得趁早做起来了,这村子靠山,温度降得也快,做衣服还要一段时间呢,赶早去做好了也放心。” “这……”舒鲤有些犹豫,他斌不介意穿旧衣服,“要花好多钱吧?” 楚琮前脚才为了生计去做苦工,他后脚就要去裁衣服,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舒鲤真的有一些做贼心虚。 “你这孩子。”柳姨显然是把舒鲤当做自己孩子来疼了,忍不住怪道:“给你做衣裳就做了,担心这个做什么?琮儿的钱都放在我这里,我花他两个子也不算什么。” 舒鲤心道,上次说给我买床,结果还不是自己搬了个旧木板。 要是让楚琮知道了,多半只会丢几件旧了的不穿的衣服给自己,让自己挑两件去改改针脚凑合。 舒鲤想到楚琮那张脸,便违心地拒绝了。 “这……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了,就这么说定了, 我去菜园子里择菜,待会儿洗好衣服去把厨房后窗上晒得肉洗一下,中午咱们炖白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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