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全然不在意,心情格外地美,一脸餍足地搂着那细瘦的腰,轻轻啃咬着裴书锦的耳垂,两人初次时他很是矜持地留了分寸的,昨夜却是有些放肆了,想起那般销魂蚀骨的滋味,意犹未尽地感叹道:“你可真好……说不出的好……” 裴书锦耳垂都红透了,反正也起不了身,只能无可奈何地窝在江怀雪身上,头抵着他胸口,苦笑道:“你也是……说不出的坏。” 江怀雪笑得更开心了,贪婪地汲取着裴书锦身上的味道,抱着人就不撒手,像个得了心爱糖果的小孩子,恨不得把人放在舌尖品尝。 “我只恨我这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 江怀雪闷声抱怨,眼角眉梢却仍都是喜悦的样子,他惯会摆谱耍威风,严肃起来显得有些骇人,可此时却满身的孩子气,竟有些……可爱。裴书锦从未见过他这般,心尖上竟感到一丝甜意,面上虽无奈,胸腔里却全然是温暖柔软的情绪。 裴书锦虽然为人和善,但却并非予取予求之人,甚至有自己的刚直倔强,可他面对江怀雪……却是全无办法。 有点糟了,裴书锦叹了口气,他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欢这个人。
第59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乐极生悲,还是江怀雪偏要逞强,晚间裴书锦在床上歇着,江怀雪有些生意要与下面的人交待,就去了花厅一趟,不成想这一去竟半个多时辰都未回来。 裴书锦都迷迷糊糊睡醒了一觉,月上中天,江怀雪却仍不见人影,心下不免有些奇怪,随便套了件外衣,强撑着身体爬下了床,磨蹭着挪到门口,才听见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他心下一急赶紧推开了门,外面走来跑去的都是护卫侍女,院子里乱作一团。 裴书锦差点以为是着火了,扶着门框随便招呼了个人,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慌慌张张地,闻声才停住脚步,看见裴书锦脸色有些尴尬,犹豫道:“爷不知道怎么了,回来路上突然摔下辇轿来,面色惨白,吐了口血,人都背过气去了!……” “什么?!”裴书锦脚下一软,更是站立不住,脸上血色尽褪,慌忙道:“快扶我去……” 没想到那人退了一步,摇头道:“爷特地交待过,让裴大夫在屋里好生休息,那几位大夫都已经到了,您不必太过担心!” 裴书锦怎么能不担心,可是眼下没人顾得上他,江怀雪也不知被抬到了哪里,院子里人们不知在干什么,皆是行色匆匆,不一会儿跟前就没了人,裴书锦循着人声动静,扶着墙一路艰难往前走,半路上竟遇到了折返回来的许渐清,许渐清脚步匆忙,神色紧张,跑过他身边时竟没注意到他,被裴书锦扑过去一把拽住,这才反应过来,扶住裴书锦,意外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裴书锦顾不得许多,只焦急道:“出什么事了?江怀雪怎么了?” 许渐清也有些焦躁:“也不知怎么了!摔下轿来,人也晕了过去,被抬到了书斋,我们刚赶到,他就清醒了,眼看他面无人色,可就是不让我们近前诊脉,也不让你过来!我怕他是犯了癔症,和范大夫商量了下,先拿天王补心丹给他吃了,想问问你究竟是什么原因……” 许渐清说着也颇为苦恼,困惑道:“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你也一直在他近前伺候,就没发现什么异样?” 裴书锦强忍焦躁,仔细思忖,拉着许渐清道:“四肢厥逆,恶寒神衰,面色苍白,难道是心肾阳衰寒厥之症?” “他的寒疾这么重了?”许渐清皱眉道:“那我去熬四逆汤?” “好,急投此方回阳救逆。辅以针灸大椎穴,有凝神静气之效。”裴书锦神思渐渐清明,冷静道:“你先去熬药,我去拿药箱,帮他针灸。” 许渐清扶住他,皱眉道:“我看你路都走不利索,就别强逞能了,有我们几个盯着呢,书斋那边乱得很,你就别去了!” 裴书锦自是不肯,打发走了许渐清,回房拿了药箱就要往书斋去,一路走得艰难,路上遇见永明,永明将他拦下道:“裴大夫,爷特地交代了不让您去,您面色这么难看,赶紧自己回去歇着吧!” 裴书锦哪里听劝,永明无奈,一掌劈在他后颈,把人打晕了,送回了摘星楼。 裴书锦再次清醒时已是隔天中午了,江怀雪竟好端端地睡在他身边,面色平和,衣着整洁,昨晚那一场闹剧竟像是他做梦一般,反倒他自己头晕困乏,浑身上下酸软不堪,比江怀雪狼狈憔悴得多。 “昨晚担心了吧?”江怀雪搂着他道:“那帮没用的,只会小题大做,我哪有什么事,倒是你,要好好歇上几天。” 裴书锦愣了许久,顾不上说话,就赶紧替江怀雪把脉,脉象有些激荡,寒气交体,不似往常平和,但一时之间也并未察觉到什么问题,裴书锦仍想细细查探,江怀雪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真没什么事,许渐清他们几个都看过了,药也喝了不老少,你这是关心则乱。” “到底怎么回事?”裴书锦仍是有些担忧,仔细思忖过,斟酌道:“是不是每次……那什么之后,你都会体虚不适?” 江怀雪面色一黑,咬紧后槽牙道:“你什么意思?” 裴书锦却陷入胡思乱想,煞有介事地反省道:“或许正是虚耗过度……” 江怀雪捂住他的嘴,气得脸色铁青道:“你要是再说这个,咱俩就一起死床上吧。”
第60章 那日之后裴书锦怕江怀雪有什么藏着掖着不肯说,就又去打问,蔡瑞是个老实头,抱怨江怀雪既有厥逆危症仍讳疾忌医,乱发脾气不让他们近前,把自己锁屋里,最后也只有许渐清进去了两趟,送的药也不知吃没吃,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就全完了,好在天亮时几个侍卫破门进去,人已经缓过来了。 裴书锦就又去问许渐清,许渐清正忙着手里的活儿,只敷衍了两句,说可能是血虚寒厥,还不忘偷偷挖苦了江怀雪两句,说他脾气臭心态差,再问多就不耐烦了,只觉得裴书锦小题大做,对江怀雪的情分像是越出了一个做大夫的本分。 虽然大家都不疑有他,裴书锦却跟着担心了好一阵子,全然不敢和江怀雪再有什么逾矩之处,搞得江怀雪也气性不顺,整个人都有些幽怨。 直到入了三月,春意盎然,桃李芬芳,正是扬州最好的时节,天气回暖,江怀雪的寒症没再犯过,眼睛也已有了大好的趋势,已经可以分辨事物轮廓了,在空旷处行走不再需要人引路,裴书锦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心情也渐渐轻松了许多。 “你种的是栀子花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如今已是三月下旬,春色已深,天气和暖,江怀雪上个月在廊下苗圃撒的花种大多都出了苗,裴书锦闲来无事也会和他一起侍弄,只是看着冒出土壤的幼苗,不免有些困惑。 “不是栀子还能是什么……”江怀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却也不疑有他道:“你去帮我选个花盆,我们挑一株最好的苗移进去,放在屋里。” “那你歇会儿,我去去就回。” 三四月正是花红柳绿的时候,蓬莱别院各处都开始置办盆景,摘星楼隔壁就有盆景园,裴书锦放下洒水壶,擦了擦手,便向盆景园而去。 江怀雪虽然眼前看不甚清楚,只能分个大概轮廓,但他心情不错,亲自下地洒水,也不顾沾了一鞋底的春泥。 “爷!” 忽闻永兴的声音,江怀雪提着洒水壶,转过身道:“回来了?逐星呢,信上不是说一起回来吗?” “二爷和我们一起回来了,刚进了扬州地界,便被曾二公子带人拦去了。” “什么?”江怀雪身形一顿:“曾绍阳?他想干什么?” “他带了不少人,说是您两三个月不理事,他们放给几个茶庄酒肆的印子钱收不回来,只能堵二爷,二爷也无法……让我先回来禀报” 江怀雪闻言眉头微皱,面露不豫之色,还不待他发难,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有人不顾侍卫阻拦闯了进来,信步踏入了廊下,抱拳道:“常山给爷请安。” 侍卫面色难看,连忙跪下道:“爷,还不待我们通传,常管事他……” “常山。”江怀雪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不动声色道:“你可越来越懂规矩了,你不在府里照料,跑到别院做什么?” “爷,自打年后,您又快三个月没回府了,月初清明祭祖也未去,昨日小少爷染疾,哭闹不止,我是特地来接您回去的。” “你是专程跑来质问我的?”江怀雪冷笑:“我若是不回去,还要给你赔个罪?” “常山不敢。小少爷确实是病了,且夫人交代,二爷琐事缠身,迟迟未归,您身边也没有伺候得力的人,既然眼疾大好,也不适宜再久住别院了,尽快回府,一家团聚才是。” 江怀雪还未出声,便听见近前花盆坠地的声音,一听便是摔得四分五裂。 江怀雪脊背僵直,面色冷硬,他闭了闭眼,声音比淬毒的冰刃还要阴寒:“滚。” “爷……” 常山还欲开口,江怀雪将手中洒水壶劈头盖脸砸了过去,面无表情重复道:“都给我滚。” 常山抬起眼皮打量了江怀雪神色,默不作声地带着几个下人转身退下了,路过裴书锦身边时,还意味深长瞟了他一眼。 院里便只剩下了江怀雪和裴书锦,隔着一道长廊和一方苗圃,相对而立,久久不能言语。 裴书锦知道,江怀雪父母俱亡,江家主府只他一人掌家,什么夫人小少爷……是他的什么人,自是不言而喻。 裴书锦一瞬之间神思恍惚,脸色血色尽消,天地骤暗,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谁也没有料到一切是这样猝不及防,从云端坠入泥土,一发而不可收拾。 晚春和暖的空气都几欲凝滞,顺带着从他们身体里抽走了力气,皆是无法开口。 最后还是江怀雪动了,他微微侧身,朝着裴书锦背光的单薄身影,缓缓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裴书锦的目光从那只修长的手上缓缓移下,他失神地盯着地面,有一瞬间,向来笔直如青松的裴大夫,竟直不起腰来。 “对不起……” 裴书锦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道歉,可是就那么脱口而出了,他惨淡面色上露出了一丝不解的自嘲,拖着僵硬的身体,缓缓后退。
第61章 裴书锦出了摘星楼的院门,便再站不住了,浑身的力气都在流逝,他一路扶着墙壁,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跌跌撞撞地狼狈前行。 “裴大夫?……” “裴大夫?” 好像有很多人在叫他,试图来扶起屡次三番扑倒在地的他,他们的声音诧异而不解,全然无法理解这中了邪般的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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