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漓回到榻上,仔细地凝视着夏灵均。 他们在清州的这段时间的快活,就像是偷来的一样,现在,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了。 小皇子要回去了,或许,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夏灵均自小被管教得很严苛,到时辰了,就会醒过来。 墨清漓支着手一直盯着夏灵均看,看到夏灵均的睫毛煽动,知道他这是要醒过来了。 “清漓。”夏灵均醒过来了,看见一旁的墨清漓,有一些疑惑,墨清漓喜欢睡懒觉,往常都不会醒这么早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墨清漓伸手捂住夏灵均的眼睛,想强行把他再次按睡着,好多偷一些时间。“再多睡会吧。” 夏灵均把墨清漓的手掰开,将头黏黏糊糊地凑到墨清漓的脖颈处。“我们今早去吃王阿婆家的汤包吧。” 墨清漓带着他吃遍了清州城大大小小的酒楼小摊,严进做饭不好吃,他们每天都在外面吃。 王阿婆的小摊就支在如意巷的巷口,走出去很近。 这王阿婆的小摊虽然不大,但是夏灵均很喜欢吃她做的汤包,汤包做得很小,皮薄肉鲜,一口咬下去,香醇的汁水充满口腔。 “好,等我再睡会儿。”墨清漓说罢,就搂着夏灵均闭上了眼睛。 夏灵均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仍由墨清漓搂着。 “灵均……”墨清漓依旧闭着眼睛。 “嗯?”夏灵均听着墨清漓的心跳声,清晰又有力。 “你愿意跟我走吗?”墨清漓终于把想了几天的话说出来了。 “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你会愿意放下一切,跟我离开吗?”墨清漓睁开了眼睛,观察着夏灵均的反应。 夏灵均的沉默让墨清漓感到了一丝无力。 “你皇爷爷的禁军,在院子外面呢。”墨清漓终是认清了现实。 夏灵均抓紧了墨清漓的衣襟,“清漓,我……” “好了,起床吧,我们去吃王阿婆的汤包。”墨清漓从床上起来,在衣柜里给小皇子拿了一套月白色的衣服,帮他穿戴好。 两人推门出去的时候,于朗秋果然守在门口。 于朗秋看见他家小殿下的房里,居然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美人,美人虽然美,但这是个男人! 于朗秋紧皱着眉头,给夏灵均行了礼。 “于少将军请起吧。”夏灵均嘴上这么说,但没有去扶于朗秋,拉着墨清漓就出了院子。 于朗秋自然带着人跟上了。 “于少将军,我们是去吃早饭的,你带着这么多人,会吓到人的。”于朗秋这次带来的人比上次多多了。 大抵是夏灵均出来半年多,夏衍又加派了人手。 “殿下,属下也是害怕生变,殿下不要为难属下。”上次就让夏灵均趁乱跑了。 夏灵均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完全没用,也认命了。 两人走到了王阿婆的摊上,后面跟着一群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禁军。 这场景,确实把王阿婆吓到了。 “小公子,这是怎么?”夏灵均和墨清漓经常来这里吃早饭,王阿婆也跟这两个长得好看的公子熟悉了起来。 墨清漓牵着夏灵均坐下了,对着于朗秋扬声道。“这位将军,也坐下来吃点吧。” 于朗秋没动。 墨清漓又笑着说:“放心吃吧,没毒。” 王阿婆一听,急忙解释道。“大人,老婆子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么会下毒呢。” 夏灵均自看到于朗秋后,便心烦意乱,扯了一下墨清漓的衣角。“他不吃就算了,阿婆,我们还是要两笼汤包。” “诶,好嘞,这就来。”王阿婆早点摊上的客人都被于朗秋带来的禁军给吓跑了,本来还挺生气,一看这阵势,知道是自己不该问的。 上了两笼包子后,躲到了一旁。 夏灵均咬着包子,发现,前几日觉得美味的汤包,今日一吃也不过如此。 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 于朗秋全程一直盯着两人,生怕一眨眼夏灵均就又逃跑了。 墨清漓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夏灵均擦嘴。 于朗秋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殿下,我们该回宫了。” “我若不想回去呢?”夏灵均抬眸。 “殿下,莫要任性。”于朗秋的语气平常,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冷静。 夏灵均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才道,“我回去拿点儿东西再走。” 夏灵均其实,也没什么好拿的,他回到宅子里,坐在房间里发呆。 夏明樾起床后,来找夏灵均,在院子里遇到于朗秋后,转身就走。 “属下见过王爷。王爷不用躲,属下是来带小殿下回去的。”于朗秋的语气透露着一丝轻蔑和嘲笑。 这份轻蔑虽然有被藏起来,但夏明樾却察觉到了。 “于朗秋,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们于家这些年是越发没规矩了是吧!”夏明樾想跑的脚顿住,转头就指着于朗秋的鼻子骂。 于朗秋现在深得夏衍的信任,手握兵权,自然是没打算把这个无权无势,流落在外十几年的王爷放在眼里。 “王爷何苦动这么大的怒气,属下回叶城后,不会跟陛下透露您在这儿的。”于朗秋这话,说得有点像威胁。 夏明樾冷笑,“不过是我父皇养的狗,还真把自己当人了。”说罢调头回来,进了夏灵均的屋子里。 夏灵均坐在椅子上发呆,墨清漓站着看他。 墨清漓在等,在等夏灵均开口,只要夏灵均开口,他就可以把夏灵均带走。 夏明樾推门进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夏灵均看出了夏明樾脸上的怒气。“四叔,你怎么了?” 夏明樾刚想告状挑拨离间,但是,夏灵均日后若是真的想要江山,确实离不开于家的支持。 他不是夏灵均,他不知道夏灵均是怎么想的。 “灵均,你真的想跟着于朗秋回去?”夏明樾替墨清漓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我有得选吗?”夏灵均无措地看向夏明樾。 “你当然有得选,你是想要权势,还是要自由?”要权势,就回去做世家的傀儡,要自由,就跑。 夏灵均又看向墨清漓。 墨清漓走近夏灵均,蹲下来,和他视线平齐,“只要你开口,我就带你走。” 夏灵均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站起来,准备跟于朗秋摊牌了。 不过,于朗秋像是早有准备。 “殿下,陛下冬天的时候生病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就想见见您呢。” 是亲情牌! 夏灵均看着于朗秋,一时分不清真假,若是假话,诅咒皇帝,不是找死吗? 夏衍今年七十四岁,确实,是老人家了。 夏明樾在后面看着信口开河的于朗秋,没忍住又骂他了,顺便连着夏衍一起骂了。“于朗秋,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那老头子命硬到把自己儿子都克死了,还会生病?” “王爷,慎言。” “四叔,我们得回去看看,若不是真的,他怎么敢说?”世事无常,生命转瞬即逝,夏灵均怎么说也是被夏衍养大的,不可能听到夏衍生病的消息还无动于衷。 “好啊,回去,我倒要看看若是那老头子没事,你要怎么解释!”夏明樾当即就决定回一趟叶城,夏灵均心软,到时候可能不会追究,但他可不会放过于朗秋。 谁知于朗秋却一点也不心虚,“属下自然不敢诅咒陛下龙体,所说皆是事实。” 夏灵均终究还是离开了清州城,夏明樾跟着一起离开的。 走之前,夏灵均扑到了墨清漓的怀里,说了一声“对不起。”他甚至都不敢给任何承诺。 墨清漓倚靠在门上,看着夏灵均离开的身影,自嘲的笑笑。果然,捡来的宝贝,最终还是要还回去的。 谁知道于朗秋去而复返,命人抬进来一箱黄金。 “墨门主,这是为答谢你救了我家小殿下的谢礼。”于朗秋花了几个月,查清了墨清漓的身份。 墨清漓一步一步走近于朗秋,在那箱黄金前面站定。“你们小殿下就值这么点?于将军出手怎么还没那些找杀手的大方。” 于朗秋笑了一下,“墨门主要多少,尽管提。” “不过,我得提醒墨门主一句,日后小殿下是要登九五之尊之位,您又何必在这里挡他的路。” 墨清漓眼中的杀心尽显。 “哦?到底是灵均想要那个位置?还是你于家想要做权臣?你们把灵均当成什么了?一步登天的梯子?”墨清漓弯腰捡起一锭金子,在手中把玩。 云家目前不在朝野,于家,自然就成了拥护夏灵均的首要势力。 夏衍只想把皇位传给夏灵均的心思,都不需要旁人去猜,于家对小殿下百般拥护,于家便能平步青云,是朝廷众多大臣巴结的对象。 “殿下是贵妃娘娘一手抚养长大的,我们于家就是小殿下的家人,现如今殿下还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被奸人哄骗了去。” “墨门主,您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以色侍人,终不长久。不该有的心思,您还是收起来比较好。末将也是为你好,日后我家殿下后宫三千,您又当如何自处……” 于朗秋难听的话说到一半,墨清漓催动内力,将手中的那一锭金子,打在了于朗秋的胸口。 墨清漓没下死手,但于朗秋也被伤得不清,当场没站稳,吐了一大口血。 于朗秋手下人见状,忙过来将他扶起。 于朗秋却还不怕死一般,咳着血也要激怒墨清漓。“墨门主果然好功夫,就是不知道殿下见到门主这般凶残,还愿不愿意跟你走。” 墨清漓像看垃圾一般看了他一眼,闪身离开了这个小院。 宅子外的马车上,君疏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也坐着闭目养神。 夏灵均掀开帘子,看见于朗秋被人扶着出来,院中并无他人,这是被清漓打的吗? 于朗秋属实敬业,被打到重伤,也要跟夏灵均挤在一个马车内,生怕夏灵均半路被劫走。 “哟,这么快就遭报应了。”夏明樾看着于朗秋的伤,幸灾乐祸道。 这个马车虽然宽敞,但塞四个大男人还是拥挤了些。 君疏尘不喜与人接触,出去骑马了。 夏明樾本来也准备跟着出去的,被夏灵均拉住了。 “于将军,都伤成这样了,强撑什么呢,自己找个空马车躺着不舒服吗?”夏明樾实在是对于朗秋没什么好感,与这人坐在在一个马车里,睡觉都不踏实。 “于将军,您先去包扎吧,灵均既然答应了跟您回去,自然不会半路再逃跑。”夏灵均自然没有对墨清漓出手的事情生气,但于朗秋身上的伤毕竟是自己男人打的,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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