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寻你的。” 程也安一顿,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程也安心乱了起来,不知道魏元景是什么意思,他还未反应过来。 魏元景忙道:“是有事要找你谈。” 原来如此,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尴尬,程也安“哦”了一声,“什么事?” 魏元景道:“二十日后的春闱,我想博一次。” 程也安抬眸道:“你想干什么?” 魏元景道:“学子乃国之未来,国之希望,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所以我想借读书人的力量博一次,揭露阉党恶行,引起陛下重视,重查琅琊王氏一案。” 程也安凝眸思索着道:“你不觉得太急了吗?” 魏元景握拳道:“三年一次春闱,我等不了了,你放心,我已准备好了。” 程也安忽然抬眸道:“魏元景,你信佛吗?” 话题转得太快,魏元景不知程也安所问之意,却还是认真回道:“不信,我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程也安却道:“我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佛普渡众生,孕育因果。有时候,把寄托放在佛祖上,痛苦和压力会少一点。” 程也安在蒲团上跪下来道:“不管你信不信,既然你想做,想要成功,不如和我一起拜一拜,祈祷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魏元景定定地看着程也安,虽不信佛,从不把寄托放在别人身上的他,但还是照做跪了下来。 看了看程也安,学着与程也安一样双手合十,闭眼对佛祖祈祷。 魏元景心道:请还王氏一族清白,若非要付出什么,他愿拿命来偿还。 两人齐齐向佛祖跪拜磕头,起身后,程也安随即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你多拜几次,佛祖才能听到你的心声。” 魏元景看了眼程也安的姿势,无奈道:“你不是信佛吗?如此不敬?” 程也安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敬佛在心,不在形式。听我的,快拜。” 看程也安一本正经的,魏元景只好照做。 程也安却忍不住支着脑袋笑了,觉得魏元景还挺好骗的,一个从军十年的大将军,却没有一点心眼。 忽然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也安与魏元景随即警惕,默契地一同看向门外。 魏元景忙起身,一把拉住程也安的手腕,带他躲到佛像后面。 开门声和交谈声,似乎是一男一女。 “小娘子,这儿安全,这儿最安全了,快,快,让我抱抱。” “那你答应我了,不许反悔,明日就下聘,听见没有?” “听见了,生米煮成熟饭,我爹只能同意,再说了,我非你不可。” 接着是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子的娇喘和嬉笑声,男子粗重的呼吸,一听就知道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程也安莫名觉得那男子的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看热闹的心思,便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外看。 刚瞥到一眼,闪过一片白色,就忽然被魏元景拉了回去。 “别看,别听。”魏元景皱着眉,一脸严肃,仔细一看,耳根子竟有点红。 程也安本就不怕这些,男男女女之间,就那些事,但世人大都避讳,觉得不雅,可又一个个贪婪追求,自相矛盾。 但魏元景握着程也安的手腕,握得有点紧,目光也有些紧张,抬眸触及魏元景的目光时,程也安不禁愣了一下,似乎是受魏元景的影响,他忽然也有些紧张,有点不自在。 不知该怎么回答,程也安干脆甩开魏元景的手,大踏步走了出去。 有什么可躲的?当面戳穿了才有意思! “程也安!”魏元景吃了一惊,压着声音喊程也安停下,但没有办法,程也安已经出去,他只能跟着出去。 入眼就是不雅,而程也安还看见了个老熟人,他之前的未婚夫曲阳候的世子齐林,被他从青楼里打了一顿,扔到大街上的仇人。 “齐林,伤养好了?”程也安倚着佛台,漫不经心地抱臂问道。 魏元景站立一侧,移开目光,不禁佩服程也安的性子,不像一个女子似的,除了疾病,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惧,世俗的牢笼与规矩都压不住他。 听见声音,那女子与齐林吓得惊慌用衣服遮挡,抬眸一看,是程也安。 那话触及他的伤痛,他一个男子曾被未婚妻打得遍体鳞伤,颜面尽失,被京都人耻笑,在家修养了几个月才恢复过来。 一提及这事,齐林就如狐狸踩了尾巴,暴躁不已。 齐林捞起衣服边穿边过来,不羞愧,却是一脸的怒气,指着程也安就骂道:“程也安,是你!又是你坏我好事!你个贱人!你他妈和老子有仇是不是?!” 魏元景黑了脸,抬手握住齐林的手腕一转,呵斥道:“闭嘴!” 齐林痛呼一声,捂着手腕连连后退。 见魏元景护着自己,程也安看了魏元景一眼,心里密密麻麻的情绪,有点难以言说。 赶紧移开目光,程也安冷笑道:“怪我?齐林,你就这么急不可耐,非要在佛堂上苟且,要是长公主知道,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齐林的脸青白交加,扫了眼程也安与魏元景,忽然大笑起来。 “程也安,别说我啊,你和这个男的,孤男寡女,藏到这佛堂里,又能干什么好事?!这男的莫不是你养的小白脸?你倒会享受,生性放浪,不守妇道,幸亏我曲阳候府没有娶你这个泼妇!” 程也安的神色陡然一寒。 魏元景却已经出手,一拳过去,用了七成力,齐林直接摔了出去,流了鼻血,头晕眼花,觉得自己的脑子也飞出去了。 魏元景蹲下拽住齐林的衣领,怒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再给你一拳!” 程也安直接从怀里拿出匕首,拔开剑鞘,就朝齐林而去,厉声道:“我砍了你的舌头!” 那躲在一旁的女子吓得立即尖叫一声。 见状不好,程也安是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管不顾的主儿,魏元景立即抬手拽住程也安的两只胳膊,“程也安,这是在佛堂上,是在长公主府!” 齐林缓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疼,见程也安拿着匕首,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立即吓得不敢再动。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齐林一时无措。 “滚!”魏元景冲着齐林和那女子喊道:“还不快滚!” 那女子吓得立即跑过来,拉住齐林的胳膊,把齐林扶了起来,齐林连忙与那女子往门外跑。 推开门,觉得愤怒不甘,又忍不住逞口舌之快,齐林又扭头喊道:“你等着,程也安!我齐林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又怕程也安追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留,拉着那女子就赶紧跑。 “你!”程也安气得不行,想要追出去狠狠揍齐林一顿,却被魏元景拦住,“魏元景!放开我!” 等人稍微走远了,魏元景才放开程也安。 “魏元景!我告诉你,我就算信佛,也不忌讳这些,我替佛祖教训恶人,那是我功德无量!要你拦我?你又凭什么拦我?!”程也安怒不择言。 凭什么呢?若是林子书在此,程也安会问这样问他的吗? 魏元景难掩失落,垂眸不语。 话刚出口,程也安就自觉不对,可他舍不下面子,不知如何处理,只好抬脚往外走。 魏元景一慌,忙去追:“程也安?” 程也安忙加快脚步,甚至要跑起来了,只喊道:“别跟着我!” 魏元景只能停下脚步,以为程也安是气急了,不想看见他。 为什么自己总惹程也安生气?魏元景头疼地扶额,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成王府,空空院。 邓珏没有去长公主的迎春宴,他的心上人在这儿,他不需要去。 院子里,启竹正凝神抚琴。 琴声空明悠远,如高山低谷,清泉入溪流,白鹤垂头嗅青草,仙人独坐高阁。 邓珏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痴痴望着启竹。 曲罢,启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道:“进来吧。” 邓珏愣了愣,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见启竹终于抬眸看向自己,才回过神来,跑着就往启竹身边去,眉上带笑,以为启竹是原谅自己了。 启竹淡淡地看着邓珏跑来,少年如风,可穿山越岭,自由不羁,可他已不是少年。 “我想与你好好谈谈,你坐。”启竹道。 隔着琴案,邓珏坐了下来,心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猜不到启竹要说什么,也害怕最终还是拒绝的结果。 “启竹,我先说,那天……我真是醉了,我……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那些话是真心的。我非你不可!我发誓,绝不会辜负你!”邓珏立即举起三根手指,目光炙热真诚,决绝不悔,似乎哪怕现在让他自刎,他也愿意似的。 启竹觉得可笑,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少年人心思单纯,还未见识过什么情爱,就敢信誓旦旦说喜欢,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邓珏,未和你说过,我三道皆修,佛说,无爱无嗔,方能静心长久,离六道轮回之苦。我出家前,便见惯了这些恩怨情仇,早已不放在心上。你还年少,还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所以不要轻易发誓许诺,你也无需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分得清,我就是喜欢你!”邓珏咬牙反驳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年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给不了你,你放心,我邓珏定考出功名,让你看得起我!” 启竹不禁头疼起来,他不是女子,不需要什么诺言,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些,真是说不通。 “与这些无关。一直以来,我待你亦弟亦友,你若不再提那些事,我们便还能如之前一样!” 邓珏直接起身道:“我不要和你什么亦弟亦友!你若非要当道士,我就一直等你,等你喜欢上我,我也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邓珏能保护得你,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邓珏转身就走,不想再听启竹说拒绝他的话。 启竹无奈地坐在琴案前,有些疲惫。
第46章 相思茶馆 春闱将近,各学子纷纷入京,太子魏元恩推举,由邓国公担任会试主考官,邓国公便与文彦道一起主持会试。 因兵部主考官不够,魏元恩私向陛下请示,武安候是合适人选,但晋灵帝顾及武安候已辞官多年,不涉朝政,便派人问话,希望程中筠三日之内给出答复。 与此同时,邓国公终于发现邓珏在准备武试。 晋国武试与文试不同,学武人数远远少于读书人,且武将升迁不易,所以更少人愿意参加武试。 所以武试便只在京都举行,由兵部主办,一场策论,一场比武,与文试一同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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