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利用简致达鸿胪寺卿的身份,可以快速与邻国建立联络,搜查南平密信的下落。 简致达书房的那封没头没尾的信,很大概率就是联络别国用的。 能让简家全家投诚,并有资本与别国进行交易的人,必然位高权重,目前事情已经越发复杂起来,说不定成安侯府与仪鸾司都没有能与对方抗衡的能力。 “简致达联络的会是哪国?”顾信泞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细微的表情,宁知非能看出来他大概是在皱眉头。 燕淮淡淡笑起来,示意宁知非来说。 宁知非便开口道:“属下猜测是辽国,因为南平小王爷就在辽国,公主如果逃出大齐,最有可能就是去投奔小叔。” “上述的所有猜测如果成立,韦逸那位珠帘居出身的外室,就绝对不可能是南平公主。”简肃云手里如果真有南平公主,就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 “大费周章放出个假公主的消息出来,是为了什么?”宁知非托着下巴思考道,“难道是因为实在找不到真公主,于是做个局抛出个假的,把人诈出来?” “说不定当真如此。”燕淮靠在床头,说完话转头看向宁知非的方向,像是习惯性地想要与他对视。 宁知非下意识朝着燕淮笑起来,旋即想起侯爷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弯身靠近燕淮的床榻边,手掌蹭了一下燕淮的手背。 顾信泞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离开后见到院子里的姚子倾,忍不住说:“我觉得侯爷跟宁大人之间,好像很有默契。” 姚子倾眨巴了几下眼:“他们自幼相伴,那是自然。” “但总觉得两个人怪怪的。”两个人明明主仆有别,看着却很亲近,宁知非有时候很尊敬燕淮,有时候却也会做些逾矩的行为。 顾信泞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想不明白。 姚子倾可不敢对着仪鸾司的人乱说,插科打诨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思乱想,想多了可长不高的。” 顾信泞指着自己一本正经道:“我应该比你大。” 姚子倾坏笑:“你说哪里比我大啊?” -- 燕淮在府里闭门养病这些天,韦焱微服出宫来看过他一回。 皇帝到了燕府,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询问完了燕淮的病情后,就在各处院子溜溜达达了一圈,招猫逗狗的,把几个当值的护卫吓得够呛,之后去后院给燕双带了礼物。 燕双正值少年,模样俊郎,对着外人时举止有度,也不再犯混,很能讨长辈喜欢。 韦焱跟燕双聊了几句,觉得燕双长得除了像燕淮以外还有点像谁,但是想不起来。 折腾完小的,韦焱又去折腾燕淮,问他要不要趁着现在需要人照顾,给他后院赐几个妾室。 燕淮赶紧拒绝,说一个辽国郡主就闹得我家宅不宁的,儿子半个月没理过我了,再来几个妾室,还不得把家给抄了。 韦焱又往宁知非身上打量起来:“知非跟你这么多年,也不是个事,不如我给他指个婚,好歹能有个相互扶持的人。” 燕淮心说撺掇我不够,还想给我戴绿帽子,这下是真想把好好一个家给搅合散了。 宁知非笑着摆手:“陛下别拿属下打趣了,成亲这事儿属下是不敢想,平白拖累了别人。” “哟,燕澈然这小子,管天管地的,还不让你成亲了?” “谁说知非没……” 燕淮话说一半,宁知非赶紧给他打断了:“回陛下,属下没有成家的念头,现在这样已经知足了。” 韦焱看了宁知非一眼,心说这小侍卫能在侯府竟能直接打断燕淮说话,有点意思。 燕淮看着脸色如常,看起来倒是习惯的样子。 这人也真是奇怪,说他喜欢这个侍卫吧,看着也没有太在意,说不喜欢吧,该惯着的时候也惯着。 韦焱想,自己确实搞不明白这发小的心思。 还好不跟他过日子,不然光琢磨他一天天在想什么就够烦了。 谢天谢地父皇是让燕澈然给自己做心腹,不是让燕澈然给自己当老婆。 韦焱刚想打趣燕淮,程鹤远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说瑞王府来人送了帖子,过些天世子要回封地,在京郊设宴饯别,要是侯爷有空务必去一趟。 “世子不是刚回来没几个月,怎么这就要回去?”燕淮问。 程鹤远说不知,韦焱插话道:“这事我倒是知道。那小子是趁着我叔出远门,偷跑回的汴梁,这不是被发现了嘛,我叔勒令他半个月内必须赶回去,不然让我压人进宗人府管教了。” “陛下觉得我该去吗?”燕淮问。 “去,怎么不去。你不方便,就派知非去,看看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与简家勾结的人是瑞王,那事情可就真不好办了。 皇族,又手握兵权,若真有反心,将会是朝廷大患。 韦焱似乎看出了燕淮的担忧,打着哈哈说道:“没事,那是我亲小叔,我放心。” 燕淮倒不信韦焱真像表面这样轻描淡写,猜测他多半还是在瑞王府安插了眼线,查到了一些事,所以才能放心。 韦焱在侯府坐了半下午,离开前看了一眼站在燕淮身后的宁知非,又看了一眼站在燕淮另一侧的燕双,突然知道燕双长得像谁了。 这鼻子这嘴,活脱脱就是宁知非缩小了点。 韦焱记得前几年见燕双的时候,他跟宁知非还没那么像,怎么这几年两个人倒是生出了几分相似? 以韦焱对燕淮的了解,如果宁知非真是孩子的生父,即便两个人的感情没到那份上,他也不可能只让宁知非做个普通侍卫。 所以韦焱直接排除了燕双是宁知非的孩子。 估摸着应当是燕双和宁知非一起时间长了,两个人长相也逐渐相似起来。 韦焱一走,燕双立刻收起了乖乖的模样,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父亲和宁知非才是一家人,自己这么多余,干脆识趣点,彼此眼不见为净。 燕淮听见脚步声,问程鹤远是不是燕双走了,程鹤远答是,燕淮叹气道:“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没了规矩。都怪我,从前给宠坏了。” 宁知非以为燕淮对燕双心生不满,赶紧劝和说:“侯爷没醒这几天,少爷一直在院里伺候,担心得不行。他这个年纪,倔得厉害,只是面上不愿意随便低头。” “咱俩才是一边的,你天天帮着他说话。”燕淮伸出手,宁知非识趣地把手放在上面,两个人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我都这样了,你还帮着他。”燕淮声音低起来,听着像在撒娇。 宁知非扶着燕淮,领他走回后院,边朝燕淮解释:“正因为少爷是侯爷的孩子,所以属下才帮着他的。” 燕淮脸上笑意逐渐淡去:“你这话说的,他难道只是我的孩子?” 宁知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描补:“侯爷的孩子,自然也是属下的孩子。” 宁知非说的话,跟自己想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但燕淮拿自家夫人没办法,拿儿子也没办法,想了想觉得来日方长,先不计较。 宁知非总会认下燕双的,燕淮想。 入夜,宁知非没走,留在燕淮院里继续照顾他。 太医用来敷眼的药有些效果,燕淮取下绸布后,已经觉得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些许光暗。 宁知非拿油灯在燕淮面前试了又试,确定侯爷没骗自己,才稍稍放心。 “过些天你去赴韦逸的宴,带上阿双一起,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落单。”躺在床上,燕淮跟宁知非聊夜话,觉得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赴宴。 但自己现在双目失明,最好还是不要见外人,以免引人侧目。 “阿双虽然有时候别扭了些,到底还是好孩子,知道轻重,有他在,顾着侯府的面子,外人不会为难你。”燕淮细细叮嘱着,唯恐自己不在,宁知非去了外头受了欺负。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心慌,担心宁知非去赴宴出什么意外。 可若换成旁人去,他却不放心。 不管是否主动,韦逸都已经被卷入这场由南平公主引起的风波,他身上应当有值得挖掘之处,宁知非够聪明,看得清。 若换成程鹤远那个木头,什么事也办不成。 因此,即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燕淮也必须让宁知非出面。 又况且,既然宁知非有能力,燕淮就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那么点不足为人道的私心,禁锢他,让他永远只待在后院里对着自己。 宁知非侧过身,背对燕淮,耳尖冒着些红。 刚刚,他感觉到了第一次胎动。很轻柔的动静,不仔细就根本察觉不到。 突然的胎动让他面对燕淮时有些害羞,所以转过了身子。 燕淮看不见,只是察觉到宁知非好像转了身,于是立刻凑上来,胸口贴到宁知非背上,好像这样能减少他的心慌。 宁知非闭上眼睛,心想,不能再瞒着侯爷了,等侯爷眼睛恢复,一定要亲口把小主子的事情告诉他。 ---- 昨天犯蠢发了重复的,前面已经替换了,今天加更一章,感谢提醒
第19章 19宛陵 韦逸的饯别宴设在京郊别院。 瑞王是景帝幼子,自小颇受宠爱,先帝在位时也对这唯一的胞弟十分信赖,御赐的别院在京郊汴河旁,全京都再没有一家院子有如此好景致。 宁知非带燕双前去赴宴,燕淮到底不放心,安排了罗岱跟着。 一上马车,燕双就把宁知非拽进了车厢,丢罗岱坐在外头跟车夫一起。 “少爷有话想说?”宁知非笑着看他。 燕双低头,似乎张口想说什么,但眼睛看向宁知非的腰腹,猛地把话咽了回去。 那里隆起已经有些明显,即便有腰带遮挡,宁知非坐下的时候腰间不自然的褶皱形状,还是能暴露出许多痕迹。 燕双觉得刺目,但逼着自己正视那处。 他的弟妹,与他血脉相连的同胞手足,就在那里,不久后便会出生,夺走他已摇摇欲坠的一切。 燕双沉默了很久很久,想了许多,才开口:“父亲心里有你,他也会爱着你的孩子,你们才是一家,那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燕双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一声声撞击在宁知非身上,宁知非听着,心里没来由地绞痛起来。 那是许多许多年前了,侯爷还是少爷,处在自己现如今位置上的人还是师父。 老侯爷病重,想要落叶归根,回祖宅养病。 于是宁知非就和燕淮一起先行回了宛陵老家。 离开时他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一直小心翼翼瞒着,因为知道一旦被发现,腹中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宁知非了解自己的师父。 宁知非没想过自己能怀孕,但既然怀上了,他就想把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给燕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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