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跳,不是吧?百里年真有这么蠢?还是真的是少时梁子结大发了,至今看我不顺眼,要给我找茬? “谁?”我一脸装傻充愣。 谢驰瞥了我一眼:“不认识,一个女子。” “他,竟有,心上人了么?”我喃喃道,“京都女子?” “不认识。” 我挂上讨好的笑:“我也不认识,管他呢。”然后还是没忍住问谢驰:“陛下允了吗?” “那女子是乌布人,家在边关。百里年说答应了她,回京复命就回边疆去乌布族里求亲。”谢驰目光落在廊檐上,“陛下说召那女子入京。百里年不应。” 我知道其中衡量。百里年手握大军,虽不足以撼朝纲,但是同样是不小的威胁。皇帝不是小量的人,但自古权衡之术,他就算不管,百官也有非议。 若是那女子应召入了京,陛下必然会赐婚。礼荣殊上,只怕也是不得不被牵制住了。 我心下轻叹:“那……” “你好像很关心他。”谢驰眯眼问我。他生的好看,桃花眉眼间风流韵味,像是挑灯看画,现下烛光曳曳,容颜半藏,忽明忽暗,像是山野间来的妖,哪怕露了尖牙,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把脖子凑过去。 这张脸我看十几年,倒还挑不出来毛病。只是这眼神总能吓我心头一跳,别的不说,他每每这种表情,都是最折腾得起劲。 “我关心他干什么。”我站起来舒腰,“我是可惜,哪家好姑娘就这么被他祸害了。” 谢驰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打横抱起我。骤然悬空,我吓了一跳,手揽住他脖子:“干什么?” 我被扔进了白玉池里。 白玉池乃是天然浴池所砌。常年天引温水供养着,薄雾绕一层,袅袅娜娜的。 别人只当这润玉养人,殊不知谢驰当年搜罗天下美玉造了这白玉池,就是为了和我厮混。要是让人知道,只怕不光是话本上要记一笔,就连史官书上都得留名了。 话说回来,我是真不知道谢驰当年也不过十八九,哪里来的这么乱七八糟的玩法? 就比如,比如……光滑无暇的池壁,偏偏就镶有一块蓝色的玉石,还打磨成那样形状……谢驰总要我坐在那块玉石之上…… 我真是,好生无语。 “谢驰……”我咬咬牙,撑着他的手。 “怎么?”他笑得不怀好意,“动不了了?我帮……” “滚!”我瞪他一眼。 池水略烫,偏偏莹玉生寒,我整个人打着颤,腿弯发软。 谢驰猝不及防把我往下一按,我整个人都绷直了,片刻就往池里滑下去,呛了好几口水,被谢驰捞出来。 “这就不行了?”谢驰笑眯眯地,像只老狐狸,眼睛在灯下闪着莹莹绿光。 “滚……”我有气无力,呛得鼻根都在酸,眼眶都湿湿的。 会滚的,那就不是谢驰了。 他今夜倒是温和得多了。我眯着眼,难得享受,在舒适的温池里,被朦胧倦意笼盖着。 我是挺舒服,某人又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对你太轻了?”谢驰咬牙切齿,“你还敢睡觉?” 这人也就撂狠话一把好手,没舍得动真格的。结束的时候我都要睡着了,依在他臂弯里,只感觉得到他在给我擦头发。我象征性地哼哼两声就不省人事了。 温池就只有一点好,捞出来擦干就能睡觉了。 大概是前一日议事没什么结果,又还有很多争议,谢驰第二日居然没有躲懒,按时穿着官服上朝去了。我则直直睡到日上三竿,等他朝落了才被抱起来穿衣服。 我迷迷糊糊地在他身上蹭了几下:“怎么了?” “怎么了?”他掐我脸,“看看什么时辰了?” 我被他掐得清醒了,摸着脸瞪他。 “快起来吃东西。”他一边很快换了常服一边拿毛巾给我擦脸。 我被他拖到桌前,看着一桌子的清粥小菜就没有食欲。 “你那……不适合吃别的。”他居然难得有几分良心,不大好意思地说,殷勤地给我盛了一碗粥。 我无动于衷,生无可恋。 “清清听话。”他舀起粥,吹凉了送到我嘴边,“过几天带你去福盛楼吃酒浇羊。” 我这才有了点盼头,一下子活过来了:“此话当真?” “当真。” 我勉勉强强地喝了小半碗,问他:“陛下居然没有让你留下?” “让了啊。”谢驰夹了一块小圆糕喂我,“那一堆老少家伙下了朝就着急慌忙地往御书房赶过去。” 我被他说得忍不住乐了:“他们不吃饭了?” “人家都是朝廷重臣,胸怀家国,区区一顿饭,小事情。”谢驰满不在乎地说,“我可是要回来陪……吃饭的。” 他声音忽低了一瞬,我光顾着嚼东西,没听清,问他:“陪什么?” “没什么。”谢驰面容自若,“我可少不了一顿饭。” “……”我总觉得自己有话要说,艰难憋了半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样大好的时机我居然连一句骚话都憋不出来。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是时候更新我的小书库了。 谢驰说得轻松,等我吃完,还是提着食盒往皇宫去了。 嗯……?食盒?我喊住他:“等等。” “怎么了?”他已然要翻身上马,又停下看我,忽然笑靥如花,“我早点回来。” “……谁给你说这个。”我走近,他忽然低了一点头,脸凑近我,被我一巴掌拍开。我伸手掀开食盒盖子,一股子香味飘出来,一只油光凛凛的鸭子露出小半个屁股尖儿。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带这个干什么?” 他看起来更加震惊,声音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愤:“你就是看这个?” “……不然呢?” 他愤愤然瞪我一眼,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蹄蹬蹬,扬了我一脸灰。我不明所以,眼看着他没走几步又驾马折回来,把我提溜起来狠狠亲了一口,放下,驾马策去,又扬了我一脸灰。 我木然地回头,身后的马夫立刻收了惊讶的表情,转身拿着刷子开始装模做样地刷马。 ……我真的很不想告诉他,那个刷子是刷棚的。他要是再刷几下马毛都给他薅完了,谢驰能揍死他。
第9章 发热 我在院里转了好一阵,觉得没意思,于是准备出府去。刚一踏出大门,身后立刻齐刷刷地跟了四个人。 好家伙,一个个跟震鬼的恶煞一样。说真的,就他们这样的,能吓退十条街。所以我要是带着他们,就是准备要单纯走路吗? 开玩笑,我是去逛街,不是收保护费和抢良家妇女的。 嘛玩意儿?居然还不听我的话? 老管家一脸慈祥:“王爷是担心您,瞧瞧上次,王爷几宿都没睡好。” 开玩笑,我信他,软玉温香不知道多快活呢。 “那我不去了。”我往里走。 “这……” “怎么了?”廊边忽然一道声音,我望过去,是临风。 “临风?你回来了?”我有些高兴,走过去。 “公子。”临风朝我行了一礼,问我:“王爷呢?” “宫里了。”我说,“可是益州有报?” 临风摇摇头:“一切安好。”他看看我和门边站的人,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爷担心公子,命人我等随公子出行。”那四人中为首者说道。 “我陪公子去吧。”临风说。 “好啊好啊。”我立刻合掌,“再好不过了。” 见那人还面存了犹疑,我立刻又说:“你是不放心临风?要不然你们四个同临风比试比试?” 那人想必也是听过临风的,连连摇头:“不敢冒犯临风大人。” 管家也发了话:“那就临风和公子一起去吧,务必保护好公子。” “放心。” 我这才和临风出了门。 我奔着书屋去,老板见我立刻迎出来:“哟,公子,又来了?” “可有什么新鲜的?”我问。 “有有有!多的是。”老板高兴地领我进小阁,“安王殿下和舒二公子的是卖得最快的,我给您留了一份。” “行。”我粗略翻了一下,把三四本一摞抱起来,问他:“还有什么别的吗?” “倒是也有,不过是江湖中的了。这个这个。”老板拿给我一本册子,“这是除了舒二公子和安王殿下以外,卖的最好的。魔教尊主和正道仙长,啧啧,听说他俩啊……” “他俩怎么了?”我天性八卦,好奇心就上来了。 “一个是正道,一个邪魔,原是那邪魔看上了正道那位云公子,邪魔巫主设计掳走了云公子。那云公子当然抵死不从,只是奈何那邪魔功夫……” “行行!”光天化日就说什么功夫不功夫的,实在有失体统。我推开他,“打住,我自己看。” “那行,公子自己看。”老板乐呵呵地搓着手。 我扔了一两银子给他,转身出了小阁。 临风在门外等着,见状上来接我手里的书:“买的什么?” 我才想起忘记包一下了,书面上明晃晃写着羞耻内容,这要是让临风看见了,那我直接撞墙好了。我立刻后退一大步:“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有些狐疑,我冲他真诚地笑道:“那不是,你刚回来,肯定累坏了,我自己来。我最近在增强体魄,搬书也是一种。” 他瞧着我手里几本小册子,看起来连半斤也没有。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行了,去给谢驰买些点心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书快走。 街上折腾一回,回到府上我就趴在床上叹气。谢驰那不知节制的狗东西,迟早那个完,然后死掉。 “对了,临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床上撑起来,“你帮我一个忙吧。” 谢驰今日又回得迟。我是看完一本册子回过神来,周围天色已晚,房间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灯,才发现耳边清净,谢驰居然还没有回来。 管家忙叫人布了饭菜。 我不大饿,随便吃了一点,向管家确认:“谢驰还没有回来吗?” “王爷还没有回来。” “哦。”我沐了浴,散着半干的头发,倚靠在窗前。 谢驰今日回得为免太迟了。我睡不着,册子都已经看到最后一本了。我连那位云公子和魔尊的名儿都记不住,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门被轻推开,我立刻坐了起来,喊了一声:“谢驰。” “是我。”他声音有些疲倦之意,穿过屏风帘幔,走进来。 “还没睡?”他笑着,“是不是孤枕难眠?” “做梦!我不过是看得正上劲。”我哼了一声,重新翻开画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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