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慢慢与脑海中的那个残影慢慢重叠,却又在即将融合之际,像水中浮萍坠落冷石,四散开来。 “你把他,还给我。”赢城面露冷色,让人不寒而栗。 赢盛冷笑一声,搂着羡临渊的手更加肆意:“还你?凭什么还你?” “凭他是我的人。” “你的人?”赢盛挑挑眉,“他都不认识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人?” 赢城冰冷的眸子突然荡漾起波澜:“你对他做了什么!” 声音里听得出来的克制与隐忍。 “你以为本宫会像你一样?本宫疼他还来不及。”赢城挑衅地勾起羡临渊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松开他!”赢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戾气。 发着抖的拳头还未伸出,羡临渊便先前一步挡在赢盛身前,挥开双臂冷冷看着赢城。 看着羡临渊眼中的陌生与疏离,赢城的心再次被瓜分的七零八碎。 羡临渊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赢城。 他感到奇怪,为什么看到这个叫做赢城的人满眼的悲伤,他的心会如此的痛。 撕心裂肺的痛。 明明是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人,为什么心脏快要痛的窒息。 双方对峙期间,围墙外突然射出了许多羽箭,箭箭皆避开人的要害,冲着脚边射去。 赢城看着一地的箭羽,愤恨地看了一眼赢盛,突然弹身向前。 已经立在半空的羽箭笔直地向赢城身上射去,利刃擦过脸颊,划破身前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狼狈又耀眼。 羡临渊眼看着赢城站在自己面前,抬手擦去脸颊上没来得及躲过去,被羽箭划破的一刀血口。 裸露出来的伤痕深深刺痛着羡临渊突突跳跃的神经。 这些伤痕像有了灵魂一样,钻进他的脑袋,与自己残存的画面纠缠。 围墙外不知道何时跳进了一群身着黑色衣衫的人,与一群暗衣侍卫厮打开来,刀光剑影,惨叫不休。 赢城抬腿一脚踢向赢盛,重创之下,赢盛将人向前一推,羡临渊只觉得脚下一轻,眼前便是天旋地转。 挥刀喊杀,血红一片。 羡临渊转头看了一眼将自己推开的赢盛,脑海中像被投入一颗炸药,沉入脑海的漩涡,轰然炸裂,大脑最深处的魔盒被打开,所有的美好像崩塌的河山,吞噬了尘间。 羡临渊没有做出任何自卫的动作,任凭自己的身体向地面跌去。 他任命地闭上双眼。 从来没有人会珍惜他。 需要时便捧如珍珠,不用时便弃如敝屣。 他,又被扔下了。 他的心,早就该麻木到没有痛感了才对。 越是这样捧着一颗心对待别人的人,越是渴望得到珍惜。 可是,为什么他遇到的人,总是对他的好,不屑一顾。 总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他。 羡临渊的身体僵硬着,膝盖磕在地面上,他感受着四肢传来的痛意,他恨不能将头摔在石棱上,让坚石穿破自己的脑袋,一了百了。 下一刻,脑袋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感。 一双宽厚温热的双手托住了他的脖颈。 赢城抬了手臂,将羡临渊拥进自己怀中,翻身踹翻几个黑衣男子,冷冷看了一眼赢盛,便带着身后的几名侍卫,抽身离去。 翻过几个围墙,赢城双脚落地,踩碎了脚下几块砖瓦,他踉跄几步,稳住身形,羡临渊被赢城慌的眼前昏花,一股熟悉的檀木香钻进了他的鼻腔。 “赢城......”羡临渊低声呢喃。
第一百六十章 他的身子是别人的了 待羡临渊醒来时,橙红色的夕阳快要将人融入温暖的光芒里。 他抬起手,半遮住眼睑,睫毛投下深深的叠影,像合翼的蝶羽。 记忆像泉水一样像他裹挟来。 羡临渊麻木地看着陌生的房间,心中说不出的悲凉。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直至太阳褪去最后一丝暖意,寝室内再无一丝光亮。 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赢盛亲吻他的画面,进入他的画面,一幕幕,像爬山虎的枝条,紧紧攀附在他的脑海,如何也甩不掉。 不知何时,房门被推开。 月光顺着推开的门缝钻了进来。 羡临渊没有提不起一点力气去看来人是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房梁发呆。 沉重的脚步声走到床边便停下来。 羡临渊空洞的眸子一动未动,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他感到床沿有些凹陷,似乎来人坐了下来。 “临渊....”嘶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落在羡临渊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缥缈,仿佛来自天际。 赢城看着羡临渊麻木的神情,嘴唇蠕动了两下,低下了头颅。 良久,得不到羡临渊的回应,赢城起了身,不知去了哪里。 羡临渊闭了闭眼,无力地坐了起来。垂首呆愣了一会儿后,起身下了床。 赤着双脚踩在地面上,虽是盛夏,却遍体生凉。 羡临渊打开窗户,一眼便看到了几座笼罩在月夜下的山脊。 他半坐在窗台上,茫然地看着远处天边的几颗闪耀的星,燥热的风吹过脸颊,内心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 兔子是他,狐狸也是他。 “羡临渊。”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自左侧传来。 羡临渊微微侧头,寻声望去。 左侧靠墙是一排书架,上面放了慢慢的书籍竹卷,书架前放置了一张檀木质地的书案,书案旁是一个极大的瓷罐,放了许多卷起的画轴。 而赢城就窝在书架与瓷罐中间,背靠墙壁,颓然的坐在地上。 他一腿屈膝,手慵懒的搭在膝盖上, 拎着一个白玉质地的酒壶,另一条腿就这么随意的放在地上。 那酒壶的耳把被赢城用一根手指吊着,就这么在空中没有规律地晃啊晃,细听下,似乎还有酒水荡漾发出的碰撞声。 赢城的头,就失去了支撑似的,无力地垂靠在书架上。 “嗯。” 听了羡临渊轻声的应答,赢城缓缓抬起头,偏过头看着羡临渊。 赢城的发冠未摘,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身上,一双眸子冷艳却无神。 月光斜斜映照在赢城身上,带着醉酒的颓然,宛若一副醉人的画卷。 羡临渊的心,蓦地猛烈地激跃了一下,呼而又快速恢复了平稳。 赢城抬手握住酒壶,仰头一酌,酒水灌进口中,崩溅的酒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最后消匿衣襟里。 他晃了晃酒壶,似是没了酒声,抬手便将酒壶丢弃在一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向羡临渊走去。 赢城上次醉酒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迫切压抑下的记忆瞬间掀开了镇压在封印上的铜钟,跃进羡临渊的脑海,让他心惊胆战,身体不自觉的向后躲闪。 脊背碰撞到身后的窗台上,退无可退。 “你要去哪?”赢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羡临渊,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寝室内安静的可怕,羡临渊缓缓转过身,怔怔地看着赢城。 是啊,他拖着这一副残破生厌的身子逃到哪去? 赢城垂婻鳳首走向羡临渊,抬手按住羡临渊的肩膀,将人推到墙壁上。 不等羡临渊回神,俯身便烙下一个炽热的吻,混着浓重的酒味。 羡临渊没有拒绝,麻木地任凭赢城啃噬嘶咬自己的双唇,直至口中充斥了血腥味。 得不到回应的赢城,挫败地将头埋在羡临渊的颈窝里,“羡临渊.....你为什么不喜欢本王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赢城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喜欢了?羡临渊也不知道。 只是因为赢城的荒唐?似乎也不是。赢城的荒唐是他的无限纵容,是他的无限退让,是他下|贱的无限付出造就的。 就像一个闭环的恶性循环,当锁链再也承载不了齿轮的重量,就会分崩瓦解。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错误的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现在,他恢复了理智,想将那个早已脱离轨迹的齿轮在分崩瓦解之前,回到正轨,仅此而已。 赢城的手揽住羡临渊瘦的不堪一握的腰,恨不能将人紧紧融入自己的身体。 “你再喜欢本王一次行吗?”赢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贪婪的嗅着只有羡临渊身上的那种淡淡的让他心安的药香。 “羡临渊,你不喜欢本王在外荒唐无稽,本王以后再也不出去随便碰别人。你不喜欢本王成亲,本王.....将知念送出王府,再不与她来往....你,继续喜欢本王行不行。” 羡临渊无力地闭上双眸,嘴唇轻轻蠕动一下,“赢城,我们回不去了。” 赢城微微抬了他额头,“为什么?”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嘴唇贴在赢城的耳边道;“我现在是赢盛的人了。” 赢城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般,伏在羡临渊身上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声音低沉而又压抑。 羡临渊冷冷地将赢城从自己身上推开,将后脑勺抵在墙壁上,良久,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将身体从墙壁上弹起,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 看着羡临渊胸膛上的紫红的吻痕,赢城的拳头控制不住的在缩紧。 “赢城,你们赢家,惯会的就是趁人之危么?你和赢盛没有一个好东西。”羡临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羡临渊!”赢城猛地向前,将羡临渊压在地上,揪住羡临渊的衣襟,暴力地撕扯开,拼了命地用手去擦羡临渊脖颈处的吻痕,“本王要杀了他!本王要杀了他!杀了他!!!” 赢城控制不住的嘶吼,手下的力气却越来越重,将羡临渊的皮肤擦得通红一片,却也只是将那吻痕衬托的更加明显。 “赢城。”羡临渊无力地唤了赢城一声,“放我走吧。” 赢城闻言,手中撕扯涂擦的动作突然停顿,心脏像被利剑刺穿,深入脊背,而后在心窝里反复翻转。 他浑身好像失了力气,将头埋在羡临渊的胸膛。 “羡临渊.....”赢城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蒙在了被褥里,“羡临渊....羡临渊....曾经的你,去哪里了.....” 羡临渊觉得自己胸前有些潮湿,有些凉意。 双眸怔怔地盯着房梁,赢城哭了吗? 他不知道。 赢城问他,曾经的他去了哪里? 曾经的他,死了。 死在了赢城成亲的那天晚上,死在了牛牛山,死在了与赢盛的那一夜缠|绵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囚的住身,囚不住心 羡临渊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生气,感到委屈,甚至可以在听到赢城的这番倾诉衷肠感到雀跃激动。 可是他没有。 他就这样任凭赢城抱着自己,像抱着一滩没有感情的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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