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他只是羡临渊,不再为了谁而活。 两人在湖水中互相泼水,肆意玩笑,甩掉了满脑的忧愁。 不知过了多久,玩的累了,便一起跑回了岸边。 羡临渊捡拾了几根柴火,在这山谷中寻了两块火石,在陆溪禾惊奇的目光中,引燃了柴火。 “羡大哥,你是如何让这石头着火的?” 羡临渊将火石递到陆溪禾的手中,“这叫打火石,在岩洞中,很是常见。” 陆溪禾小心地将两块石头捧到自己面前,仔细打量着,不禁感叹,自己对这石头见怪不怪,甚至曾厌烦这石头挡了自己路,没成想竟还有这般作用。 “羡大哥,你为何懂得这么多?”陆溪禾满脸崇拜地看向羡临渊。 羡临渊笑了笑,道:“你要是能够去了学堂,一定也能学如此多的知识来。” 陆溪禾神色暗了暗,自古没有女子进学堂的说法,何况她又处在这穷乡僻壤。 “羡大哥,如果有朝一日,女子也能进学堂学习,同男子一样考取功名,男女身份平等该多好呀!” 羡临渊看着陆溪禾眼眸中奕奕的闪光,不忍打破她的向往。 “会的,有朝一日,一定会的。”羡临渊淡淡道。 如果真的有一天,人人平等,不再受男女之别,等级之差来将人分门别类,是不是要比现在好得多。 到了那时,是不是他一直渴望的“执一人,共白首”也可以顺理成章? 羡临渊看着面前的湖水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这样的渴望,大抵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了。 陆溪禾看着羡临渊出了神,乖巧地用双手圈住双膝,将头垫在膝盖上,偏头看向羡临渊。 “羡大哥,你说你曾有过心爱的人,你能跟我说一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羡临渊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陆溪禾爱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想用自己卑微的爱误导了陆溪禾的爱情观。 爱情应当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应当是两个人的惺惺相惜,应当是两个人双眸只看得到对方。 爱,应当是克制与绝对忠诚。 他没有资格去告诉陆溪禾什么是爱,因为他从未得到过爱情。 赢城在这场感情里,永远是那个贪得无厌的感情强盗,你只能臣服在他的脚下,但凡妄图从他身上奢求一点爱来,都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羡临渊有些庆幸,他在二十五岁的年纪,看清了赢城,并且成功地脱身而去。 他有些感激知念的存在,若不是知念,也许他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的留在赢城身边,继续麻木的欺骗自己。 他最初找到赢城时,渴望着赢城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阅尽繁花的赢城怎么能做到呢? 赢城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像束缚住他的枷锁,一次又一次将他牢牢铐住。 面对赢城,他一次又一次的让步,甚至为了赢城一时兴起施舍给他的温存感激涕零。 整整五年,他明明早已将赢城看的透彻,眼睁睁地看着赢城的荒唐,他怎地不会心痛。 心痛又如何?他应该拿着什么名义去要求赢城对他一心一意? 他也是会心痛的,但他只能将自己伪装起来,显示着他的大度。 可是真正的爱情,需要大度吗? 爱情应该是自私的。 他不敢去见知念,因为他怕内心残存的嫉妒侵蚀他最后一丝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他管不住赢城的心,但是他可以及时的收回自己的心,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告白 “羡大哥?”陆溪禾看着羡临渊发呆,按捺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唤回了羡临渊的思绪。 “爱情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守住它。”羡临渊牵强的笑了笑。 “羡大哥,你别笑了,你笑的难看死了。”陆溪禾佯装嫌弃道,边说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天气本就热,加上炭火的烘烤,两个人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羡大哥,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人总要往前走。” 羡临渊仰头看了一眼陆溪禾,穿透山谷的夕阳折射到湖面上空,晃得羡临渊眼前一阵眩晕。 是的,人总要往前走,过去的事,便是过去了,人不能将自己困在回忆的原地挣扎不前,否则永远逃不出自己画的牢笼。 没想到,他竟是被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姑娘上了一课。 陆溪禾在下山的时候被一段枯枝拦了脚踝,摔倒在羡临渊的怀中。 羡临渊紧张地将人扶起来,细细查看身上是否受了伤。 手触碰到陆溪禾的手肘时,陆溪禾疼地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应该就是蹭破了皮。”陆溪禾轻轻推开羡临渊的手。 羡临渊没有迁就陆溪禾,拽过陆溪禾的胳膊,卷起袖子,伤口处隐隐渗出血丝。 羡临渊微微蹙了眉头,半跪在地上,拿出锦帕,熟练的拭去陆溪禾手肘处的血渍,这清理伤口的事,他曾为赢城做了无数遍。 赢城每次打仗回来,身上总是要添了许多伤口,有大有小,纵使军医处理过,他也要细细清理干净,重新给赢城上了药,再包扎好才能放下心。 不打仗的时候,赢城的身上似乎也总是没有断了伤。 有时是惹怒了皇帝,被皇帝赏了鞭刑;有时是练武时或是与人对打时,不慎划伤。 羡临渊似乎总是在为赢城处理伤口。 伤口蓦地被触碰,疼的陆溪禾嗷嗷哭喊了几声。 血慢慢凝固,陆溪禾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认真为自己止血的人,双眸闪现着灼人的目光。 羡临渊一抬头,四目相对。 一股难言的氛围弥漫其间。 陆溪禾问羡临渊,“如果对一个人突然莫名的心跳加快,是不是爱情?” 羡临渊伸手将陆溪禾从地上扶了起来,转身便抬步向山下走去。 “这只能说这个人身上的某一点很吸引你,不是爱情。” 陆溪禾歪了歪头,突然对着羡临渊纤瘦的背影喊了一句:“羡大哥,我曾经有两次看着你,心跳的很快,这也不是爱情吗?” 天边的夕阳又暗了几分,闷热的风吹过山谷,山谷呜咽地诉说了自己的孤独,最后随着飘柔的微风飞向了天际,消散于天际。 羡临渊转过头,清风的尾巴扫起羡临渊的发丝,飘扬在空中。 “也许在那两个时刻,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你想看到的影子。” 陆溪禾微微一愣,脸颊涨的有些红,鼓足了勇气道:“那我能不能喜欢你?” 少女强撑的勇气分外迷人。 “我们可以喜欢很多人,甚至喜欢路边的一棵花草,但那不是爱情。” “那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羡临渊将萦绕在自己脸颊上的发丝笼络到了耳后,淡淡道:“是一个偏执的男人。” 他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陈年往事,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溪禾跑到羡临渊的面前,仰起脸来:“那你从现在开始,能喜欢女孩子吗?” 羡临渊将头偏向一旁,缓缓摇了摇头,想要离开,却被陆溪禾攥紧了衣袖。 “溪禾,”羡临渊一顿,“我喜欢男人,喜欢男人的人是不会喜欢上女孩子的。” 陆溪禾固执地不肯松开手:“我小,我等得起,我可以等到你喜欢女孩子。” “你等不到我,我不属于这里,再过几日我便要去更远的地方。” “没有关系,”陆溪禾拥住了羡临渊,“如果你在走之前喜欢上了我,我可以跟着你走。” “但你现在可以试着喜欢女孩子吗?” 羡临渊垂下双眸,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清秀的小姑娘。 陆溪禾的长相算不得出众,但却长的异常清秀。 他从心底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他像喜欢一束花、喜欢一个慵懒的午后一样喜欢这个小姑娘。 但喜欢不是爱,他分得清。 在这俗世里,没有什么直白的定义,只要心会动情,岂会管那男女之分。 陆溪禾符合任何一个男人对少女身体的渴望,天时地利人和,他似乎不应当拒绝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恋。 他不应当被赢城再牵绊住所有的感情,赢城也不应该是自己拒绝新生活的借口。 他从江城逃出来的那一刻,就应该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去寻找新的生活。 外边的世界总是勾引的赢城不舍得回家,他想看看外边的世界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当陆溪禾踮起脚尖想要亲吻他的唇角时,羡临渊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此时的他应该像赢城一样搂住陆溪禾,回应她一个缠绵温柔悱恻的吻。 可是他做不到,他痛恨赢城曾经给他虚伪的承诺。 他甚至连虚伪的承诺都给不了陆溪禾,也给不了陆溪禾想要的两情相悦。 所以,他在少女恬淡的幽香扑入鼻腔的那一刻,狠心将少女推离自己。 一个感情的懦夫却在最后变成了豁达的英雄。 他对关于赢城的一切都感到恶心,包括这种不负责任的感情。 “溪禾,你还太小,喜欢男人是没办法喜欢女孩子的。” “你以后,会遇到一个让你只看一眼便移不开眼的男孩子,一个让你一刻钟不见便想的快要发疯的男孩子。” 陆溪禾抬起双眸,“你也是如此喜欢那个男人的吗?” 羡临渊沉默一阵,而后抬起双眸,坚定地看着陆溪禾道:“曾经是,现在不喜欢了。”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陆溪禾忐忑道。 “当然。” “和以前一样?” “比以前还好。” 陆溪禾突然就笑着挎上了羡临渊的胳膊,“好,比以前还好!” 金色的夕阳镀上羡临渊俊朗的侧脸,投下来的侧影使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羡大哥,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男孩子。” “有多好?” “一个满眼都是你,一刻钟见不到你便会发了疯的男孩子。” 羡临渊止不住笑了,侧脸看了一眼身边宛若山间精灵的陆溪禾:“你这嘴巴,若是进了学堂啊,断要将学堂的男儿郎拐了个干净。”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久久盘旋不去。 山崖的另一边,群马腾起的扬尘咄人地向牛牛山逼近。
第一百五十章 捉捕 “羡大哥,你说你要走了?去哪里?不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吗?” 羡临渊抬眸看了看远处的夕阳,赢城已经追到会暨了,前几日他路过旅店,不知被无忧看到没有。 无论有没有被无忧看到,赢城查到牛牛山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他不想给陆溪禾和陆爷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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