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宇恬风眨眨眼,“所以在中原,这歌不好么?” “不好,”凌冽吓他,“非常不好,你唱一句,就会被抓起来,五花大绑、浸猪笼。” 又听见“浸猪笼”,乌宇恬风竖起耳朵。 而凌冽则顺势,认真介绍了什么是“浸猪笼”,将族长宗正大家长叙得凶神恶煞,更将那捆人的绳索说粗了一倍,装人的小竹笼也缩小几寸。 乌宇恬风一开始还认真听,等听到“牌坊”、“小媳妇”和“偷男人”几样后,就忽然明白了—— 待凌冽讲完,凶巴巴问他怕不怕时,他便假抖两下,眉眼带笑,捏着嗓子道:“唔,好可怕哦——” 凌冽哼了一声。 乌宇恬风突然伸手,一下将他扑倒,香了下凌冽睫帘,道:“哥哥说这么多,是觉得我唱歌勾人吗?” 凌冽又惊又臊,睫帘扇动起来。 乌宇恬风不依,用鼻尖蹭蹭凌冽,好不无辜,“那我勾到哥哥了吗?” “……”凌冽想给他一拳。 小蛮王见好就收、笑靥如花,“那哥哥教教我,‘阿哥阿妹’不能用,以后我要怎么称呼‘哥哥’?” 凌冽恼了,“你混蛋!” “混蛋是骂人的,”乌宇恬风啄他唇角,“不好不好,哥哥换一个。” 凌冽算是被他逼急了,手上也用了真力,小蛮王却不怕,与凌冽在软榻上半真半假地打闹,一边打,他还一边不停地说:“我现在成家了,哥哥又是我明媒正娶的,那我能不能唤哥哥一声媳……啊!” 凌冽一拳锤在他脸上。 “那哥哥唤我句夫……呜哇!!” 一记老拳,稳稳地灌进肚子里。 被打了,乌宇恬风脸上却笑个不停,他懂的中原官话不多,翻来覆去说了几个后,又换回苗语,直将下流话倒干净。凌冽被他臊得无可奈何,翻翻白眼、背过身去。 小蛮王也不生气,竟对着凌冽背影又哼起那首阿哥阿妹没羞没臊的歌来。 听着听着,凌冽却后知后觉地想—— 小蛮王爱唱,是不是因为他也同曲中的阿妹一样,在盼着那份意惹情牵。 作者有话要说:恬恬:我山歌唱得多好听~! 恬恬:阿妹想阿哥惹QAQ~! 皇叔:(一拳) 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给小蛮王留灯、会给他让出半个被窝。 真是诡计多端的中原人。 - 附情歌全曲: 心像石子投进河,盼着阿哥来相会,苗山的阿妹唱情歌。 心像那石子投进河哟,只盼阿哥来许诺喂,阿妹想阿哥。 蓝染布,映月泉,倚着那槐树意惹情牵。 阿哥何时来看我呀,阿妹有好酒,对嘴儿送你尝哇,阿哥何时还。 --
第43章 几日后, 摩莲城事有了变化: 阚部首领在接到殿阁传讯后, 便大胆带兵进入摩莲城,以雷霆手段镇压城内不服势力,最终,竟在三公子的府邸上发现了失踪的使节。 那使节被堵住嘴、反绑着丢在一口枯井中, 饿得已经皮包骨。好在性命无虞、休息调养后还能问话, 他只记得自己在宴会上喝醉,醒来就发现被绑在了枯井中。 对此, 三公子表示他并不知情,反指责负责宴会的大公子对酒菜做了手脚。 两人相争起来, 阚部首领也不客气,直将两人一齐扣押。城主夫人听说后, 伤心异常,便将城中所有事都交给阚部首领, 在她放权的第二日, 毒医和后援大军也赶到了摩莲城。 经过勘验, 城主只是被蛊虫控制, 并非“驭尸术”重见天日。 可惜凶手还未寻着,阚部首领也不敢掉以轻心。 …… 随军书返还的, 还有阚部首领送来的一些祖文拓片, 说是在摩莲城内发现的。城内许多街巷都保留着原本的石碑, 一共七十二块,上头残留的文字拼拼凑凑,也有约莫两三百字。 看着复杂神秘的祖文, 伊赤姆再次提出请凌冽帮忙,其他首领也纷纷支持。 众人捧着羊皮卷和拓片来到南屋时,凌冽正同元宵在花园中晒太阳, 听明白他们来意后,凌冽有些惊讶,但也乐意帮忙,他示意元宵将东西接下—— 祖文是写意文,不能通过字形揣摩文字含义。但好在阚部首领这次送回来的文字量足够多,对照殿阁留下的藏书,应当可以破译出不少内容。伊赤姆和几个部落首领达成目的,谢过凌冽后就先回去处理政务。 剩下乌宇恬风没有立刻走,他转身蹲下来,托腮望凌冽,“为什么要答应?” “嗯?” “哥哥你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乌宇恬风噘嘴,“译书好难的。” 凌冽笑:“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可不,从前在军中,戎狄的密信也是王爷来译,”元宵插嘴道:“王爷天赋可高了!” 凌冽瞪元宵一眼。 乌宇恬风却还是不大高兴。 被他那忧心忡忡的目光盯无奈了,凌冽只好伸手揉他脑袋一下,“帮他们,也是帮你。” 乌宇恬风“唔”了一声,抿抿嘴,勉强接受这个说辞:就当是哥哥在意他的一种表现好了。 午后,乌宇恬风提前结束了殿阁的议事,匆匆忙忙端着嬷嬷新制的两道菜来凌冽处蹭饭,凌冽看着他捧着的两盆鲜粉,撇撇嘴,还是让元宵多添了一张凳子。 南境苗疆气候炎热,这里的土壤虽然没有江南丰饶,却从来没有荒年。 小蛮王带来的鲜粉,是用煮熟的大米碾成浆,然后放凉卷成一张张米皮,吃的时候切成一卷卷,堆放上新鲜的花果和酱料凉拌着吃,酸甜咸辣俱全,亦是苗□□有的小食。 三人坐在一起吃着,负责树屋那边重修的勇士们也来禀报、说大致已收拾好,预备将晾晒的家具搬回去。 乌宇恬风没多想,但凌冽观他们动作,却在那些人搬起软榻时,虚虚拦了下。 “哥哥?” 凌冽捧着尖尖一碗鲜粉小口小口地嘬着,他舔了舔被辣油洇红的唇瓣,轻声道:“换一张吧。” 乌宇恬风“咦”了一声,几个勇士也挠挠头。 “太窄了,睡不惯,”凌冽面无表情地放下碗,执起巾帕来拭过唇边,“你不是搬回了那张弥勒榻么?” 乌宇恬风瞪大眼睛,而后“呯”地一声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不明所以的几个勇士吓了一跳,连连过来扶他。 凌冽看他这呆头鹅的样子,忍不住摇头,眼角眉梢闪过一抹笑,然后放下巾帕,招呼元宵,“走了。” ○○○ 最终,凌冽还是在南屋又多住了小半个月。 那张带回来的弥勒榻太宽大,根本没法完整地通过树屋大门,小蛮王尝试几次后,最终选择重新仿造弥勒榻的样式,自己重新打造一张—— 殿阁的中央广场,很快又被木刨花淹没,乌宇恬风哼的小调,也从“阿妹想阿哥”,换成了一曲《枫木歌》,唱的是苗疆的创世和苗人先祖,有许多“妹榜”、“妹留”的发音。 这歌殿阁巡逻的勇士和宫人们都会,兴致所知,也会跟着合唱。 如此,留在南屋静静译祖文的凌冽,有时也会停下,静静听他们唱一段故事。 “王爷,”元宵捧着新换的热茶,拧着眉冲满头木屑的小蛮王一努嘴,“您说,以后我是不是该管他叫‘王妃’?” 凌冽噗嗤一声乐了。 元宵却真苦恼上了,他放下茶盏,趴到凌冽旁边,目光纠结,“按例,王妃是要管家的,您说,就他这字都认不全的模样,他能分得清我们府上的田地契吗?” “……他已经进步不少了,”凌冽忍笑,“他不错了,你刚来时,也不见得学得有多快。” “哦,”元宵幽幽地看他一眼,“王爷您不反驳我他以后要管家这一点吗?” 凌冽戳元宵一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就想问您,您怎么就、就同意换什么床了……”元宵捏了捏手指,眼巴巴地盯着凌冽,他承认苗疆的公狐狸精有些手段,但…… 元宵又偷偷看打量着凌冽劲瘦的身段,同塌而眠……他根本没办法想象! 从前在镇北军中,伺候郭家的几个小厮聚在一起,他总是听大公子家的说什么今天主子又要了两回水,听二公子家的攀比似的说什么他们家少爷一夜能要三回。 当时的元宵不以为意,还暗想——他家王爷比两位公子都年少,将来必定更加出类拔萃:一晚上要四回、五回、七回都不在话下。 没想,阴错阳差,最后真正用得上热水的,反而成了他家王爷。 小管事怏怏不乐,闷声道:“您还真不怕他折腾您……” 凌冽摇摇头,展颜轻笑。 如此,重新搬回树屋那夜,北宁王府管事一夜没睡,巴巴伫立在树屋门口,一边烧水,一边竖着耳朵,眼中都熬出了血丝,也没听着一点儿异动—— 凌冽不知门外杵着小管事,照常洗漱、换了寝衣翻身上床。 勤勉的北宁王习惯在睡前温小半会儿书,这些日子译书,这习惯便变成了看几页拓片。 小蛮王新制的弥勒榻编竹为铺,夏日里也不用垫褥子,像凉席那样舒适,分开的两个软枕挨在一处,絮丝被叠了两重,里侧三面的围栏上,则是小蛮王亲自雕镂的蝴蝶纹样。 乌宇恬风洗漱完,看着穿着绵软寝衣的凌冽,挠挠头,还是在腰间裹上一条棉布。 前屋和后屋中间,屏风的位置被换成了桑秀等人扎好的蓝染帘子,而后屋的格局也改了改,原本的屏风被移到了那张弥勒榻前,小蛮王同手同脚地摸到床边,他摸摸鼻尖,“哥哥我们休息吧。” 凌冽好笑地看他一眼,自然地将手中的拓片塞给他,小蛮王便乖乖地将拓片放到案几上。 “你熄灯。” “喔。” 树屋橘黄色的灯光熄了,夜风拂响挂在窗边的贝壳风铃,小蛮王吹灭灯烛后,便默默爬上床,他蹭到凌冽耳边讨个亲亲,然后就规规矩矩地盖上被子躺平。 凌冽翘了翘嘴角,安心地闭上眼睛。 半夜,凌冽醒过一次,这些日子译书,他自己没觉着有多累,可小蛮王却难得和元宵“同仇敌忾”,只许他看半日便押着他躺下小憩,午睡时间长了,晚上就总会醒。 醒来时,小蛮王身上的被子已被他自己踹了下地,他隔着被子,将凌冽整个揽在怀中,双腿还不客气地挤进凌冽的被子里,将他冰凉的小腿夹在自己腿肚子里。 凌冽垂眸,并看不见自己脚面,却能看见扎在被面外、小蛮王结实的手臂。 即便在漆黑的夜色下,小麦色在锦缎被面上也十分明显,纵横经纬的肌肉鼓出一道流畅的线条,微微拢紧的手背上骨骼分明。 凌冽只看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感觉自己胸膛起伏得很快,他需要时间来平复心绪,也怕吵醒身后的小蛮王——最近殿阁事忙,就让他睡个好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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