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凌冽生了畏怯,一急、手上的力气便大了些。 “呜——!” 小蛮王吻得投入,一时不防,被他整个掀翻在地。 凌冽揪着前襟大口喘息,狠狠瞪了小蛮王一眼后,抬起袖子来重重擦过唇瓣。 乌宇恬风被摔了一下,稍冷静了些,他气息甫定,抬头便见——凌冽的嘴唇充血,艳色薄唇配上他那双狭长带怒的眼,倒不似在恼,而像床帷间的嗔怨了。 他沉沉绿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哥哥好笨。 凌冽定定心神,抬眸就看见小蛮王嘴角那来不及收敛的笑,他心头火起,忍不住伸手拧了小蛮王一把。 小臂内侧的肌肤细嫩,凌冽没留余地,小蛮王当场就捂着右手嗷嗷嚎起来。 可他已经占了好大的便宜,心里高兴,脸上又痛又要笑,最后就变成了一个傻表情。凌冽见他这样,如何不知这小混球心思,他羞恼得很,扯过软垫又要摔他。 乌宇恬风忙将软垫接在手中,温声哄道:“锅锅不气、不生气,窝告诉锅锅一个秘密!” “……” “什么秘密?” 乌宇恬风笑了一下,盘腿坐起来,将那软垫薅在怀中抱紧,他双臂交叠在软垫前、下巴搁在软垫上,金灿灿的长发铺了满地,他偏着脑袋、冲凌冽露出融融梨涡,“是关于百越国哒!” 凌冽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撇了撇嘴。 不得不承认,小蛮王很会撒娇,而偏他心软吃这一套。 大高个子小麦色皮肤的一个金灿灿小太阳,用宝石般的绿眼睛温情脉脉地看着你,凌冽摇头,他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说说看?” 乌宇恬风乐了。 他抱着软垫闷笑一下,才将他从百越国奸细口中审出来的细节一一说明: 百越在凤灵坞的水面下藏了数千“水鬼”,还调集了三五百战船和小舟藏在靠近桂山的各处水道中。凰鸣山上的埋伏只是百越部队中很小的一部分人马,伏击不成,他们还会想办法靠水战取胜。 水战上蛮国并无优势,即便他们能绕到凰鸣山靠近桂山西北,后援也还是会被百越战船截断。 凌冽听着听着,却走神了一瞬,他打断小蛮王,“这样多的细节,都是那奸细自己说的?” “是窝审来的!” 凌冽这才想起那猛虎嘴中叼着的半截手臂,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你都……那样审人的?” “唔?”小蛮王认真地摇摇头,一点儿不害臊,“是阿虎吃的,窝什么也不知道!” 帐外,趴在树梢上的大老虎耳朵动了动,滴溜溜转着的兽瞳中闪过一丝不屑,而后甩了甩长尾巴又闭上眼睛趴下去—— ○○○ 得知百越的兵力布置后,伊赤姆大叔在军帐内做了个简易沙盘,将百越国可能藏有战船的水道一一标注。而乌宇恬风则将原本的大军分成了三个大部,一部继续翻越凰鸣山去桂山西北探察,两部原地驻扎,而桂山两部则守着凤灵坞。 凌冽坐在旁边静静听着,偶尔被伊赤姆大叔问了,便提一些自己的见解。 南境诸国逢战所用的兵法不多,不似戎狄那般狡猾,百越所用的战船更是江南一早就淘汰的单篷船,不少前来伏击、刺杀他们的百越人甚至还划着竹筏。 伊赤姆大叔在中原游历三年,见多识广,遇战,经验上却还不如乌宇恬风娴熟。 小蛮王别的事情上混不吝,谈及战事,却能侃侃而谈,时不时提出一些让凌冽都惊艳的点子。 如此,他们三人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 晌午,元宵转到第三圈时终于忍不住跺脚、冲中军帐大喊,“王爷!您若再不出来吃饭,我可就将您的份儿全吃光了——!” 一句不够,元宵想了想,又似模似样地砸吧了两下嘴,继续道:“今个儿我可接到了游隼从江南带来的包裹,里头可装着青梅饼、五香豆、枣泥糕、茶心酥、花生仁糖和您最喜欢的樱桃冰酪,您若再不出来——” 大帐的帘子动了动,先出来的伊赤姆大叔看着元宵忍俊不禁,“没想到小元管事还会报菜名。” “呸,我这是数来宝!” 凌冽是和乌宇恬风一道出来的,小蛮王推着轮椅,凌冽便可双手环抱、他微拧着眉,瞧着小管事慢腾腾道:“樱桃冰酪,你倒说说看,什么样儿的游隼能日行千里、保冰棱从江南运来不化?” “嘿嘿——”元宵憨笑一声,上前来不客气地挤开小蛮王、接手了轮椅,“我这不是为了请您出来吃饭嘛,您脾胃虚,再不吃饭待会儿可要痛了。” 凌冽却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游隼,忍不住扶额:他这小管事、怕不是要被舒明义用这一摞摞的点心骗了去。 被攮开的小蛮王在原地愣了愣,而后他悄悄揪住伊赤姆,压低声音问道:“樱桃冰酪是什么,老师你知道么?” “……”伊赤姆大叔僵了半晌,恼了,也不管外头是不是有一众勇士在看,伸手就弹乌宇恬风脑门,“知道个屁!中原的点心精致得很,比中原官话还难一百倍,别想了、你学不会的!” 乌宇恬风委屈地撅了噘嘴,呜呜两声后,多少有点不甘心—— 勤能补拙! 凭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 四人前前后后到桌边落座,令凌冽哭笑不得的是:元宵和小蛮王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两人稚童般斗气,这边给他添上一筷子烧肉,那边就要送上一勺碎肉丁,活像填鸭似的。 “啪”地一声,凌冽搁下筷子,看了一眼还在冲小蛮王扮鬼脸的小管事,“元宵!” 小管事撇了撇嘴,端起碗来不甘不愿地看小蛮王一眼。 凌冽摇摇头,也拍了拍小蛮王的手背道:“吃你自己的,这么多我吃不下,会浪费。” 诚然,乌宇恬风再怎么在凌冽面前装乖,他也比元宵虚长几岁。南境民风淳朴,于感情上却比中原热络开放,元宵是孩子,他却已是男人。 男人在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忤逆心上人,但他会有更好的。 于是,乌宇恬风还是给凌冽添了一筷子水蕨,在他疑惑抬头时,乌宇恬风托起下巴,笑盈盈地,“锅锅放心,你次剩下的,待会儿窝来将它们扫光便是!”说着,他又眨眨碧色眼眸、舔舔筷子,“保证不浪费!” 除却施舍和大家族中彰显地位,馂余*,是极亲密的事情,如乳娘哺育幼子,或君恩重的极致宠溺。 毫不嫌弃地吃别人吃过的残羹冷炙…… 凌冽噎了一下,耳廓红了。 旁边的小管事气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眸,他指着小蛮王想说点什么,却因嘴里塞着饭的缘故,只能发出唔唔声,闹得大叔连忙上前来拦,顺便训了乌宇恬风几句。 乌宇恬风自始至终都在笑,他身后若有翠尾,凌冽相信,此刻定已灿烂地开了屏—— 闹腾腾地吃过午饭,凌冽被元宵推着去睡了个午觉,乌宇恬风却被伊赤姆大叔拎着耳朵去查看军中的物资。等凌冽午后醒来时,昨夜冒冒失失闯入军帐的小勇士,才又捧着一只竹篮闯进大帐来。 他进来时,凌冽刚起,满头墨发披散着,元宵正在他身后帮忙束发。 小元管事对陌生人有天生的警觉,立刻横眉拔高了声音,“干什么的?!” 小勇士被吓了一跳,原本要跪不跪的,这会儿双腿一软就“扑通”跪在了地上——苗疆倒没有中原那些“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讲究,但他们苗疆的大礼是单膝下跪,双膝跪那都是俘虏才做的事。 他脸更红,捧着竹篮的手都微微颤抖。 “你别吓他,”凌冽自己拿起梳子,示意元宵过去将人扶起,“有什么事儿么?” “窝!窝叫索纳西!”小勇士唐突地报了自己大名,然后他又将那篮子往元宵怀中一塞,朝着凌冽就是咚咚两下磕头,“华邑姆!窝、窝想拜您为师!” 元宵傻了。 凌冽绑发带的手也顿了顿。 索纳西伏在地上,也不管凌冽和元宵表情,凭着那一点勇气将想说的话一股脑倒出,他说得很急,别别扭扭的中原官话混杂着大量苗语,好在凌冽这些天学了不少,连猜带蒙地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小伙子大约是因他那一手暗器惊艳,生怕凌冽拒绝,还带了不少亲手采摘的新鲜瓜果做“礼”。 “索……纳西?”凌冽试着唤了下他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学这个?” 他放软了声音,落在小勇士的耳中就显得分外亲切,偌大的小伙子猛然抬起头,看着凌冽就红了眼睛,凌冽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无意间触及了对方的伤心事,连忙补上一句,“你若不想说,也没事的。” 索纳西摇摇头,其实他有很多原因,但此刻,他只道:“窝、窝想被人看得起!” 看着他坚定而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凌冽仿佛看见了从前镇北军中那些缠着他要他教他们射箭的小士兵,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冲元宵招了招手,“去拿我那暗器匣子。” 索纳西不解,元宵则没好气地踹他一脚,“王爷这是答应啦!” 后来,抱着竹篮离开的小管事气呼呼的:王爷本就因为战事忧思劳神,怎么还要收徒弟!哼!苗疆上下,怎么尽是花言巧语、专营魅惑的坏东西! ○○○ 几日后,百越驱策战船奇袭了凤灵坞的桂山两部。 虽两部早就防备,但百越狡猾,在这块滩涂上吃了败仗、就弃船入水离开,那边又有船只源源不断地靠拢,总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不断骚扰,闹得两部勇士不厌其烦。 得到消息后,乌宇恬风皱眉,带着他的老虎攀上了附近一株大树,居高临下地远远看着—— 百越此举怪异,与他们素来横冲直撞的作风不同。 倒像是故意为之,意在…… 他眼皮一跳,当场就从树上跃下来拦住几个巡逻勇士,“老师呢?” 勇士们还没回答,那边的军营内就一阵骚乱,伊赤姆走过来,面色难看,“峤烙被人救走了!” 似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般,凰鸣山那边又“嗖”地一声升起了一枚信号弹,明晃晃地炸裂在午后的蓝天上,冲天喊杀声响起,百越国似乎等的就是这个——他们没有掣肘的时刻! 乌宇恬风黑了脸,当即下令让众勇士集结:百越,欺人太甚。 众人纷纷领命去了,收拾各自的武器、驱策战象准备同世仇决一死战。乌宇恬风身边的大老虎也甩了甩尾巴,准备跟主人去找“好吃的”,然而风中却隐约传来一股好闻的香气—— 它细嗅了两下,金色的兽瞳亮起来:是那个人!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属于北宁王的清冷声线响起,凌冽的木轮椅缓缓轧过柔软的青草,“你若信我,便命人去准备桐油,再拨五百善射的弓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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