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宫道上都有好几个倒霉的宫女太监被石子砸到了。 但这宫里头,宫女太监哪里有伸冤诉苦的地方,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忍下来。 要不是祁岘的兔子被砸死了,惊扰了陛下,他们被石子砸了脑袋的事情,无声无息就过去了。 哪里会有人担心。 当然最倒霉的还是祁岘的小兔子。 刚吃顿好的就被砸死了。 祁峟头疼地听着汇报,暗夜也没查出兔子是被祁邖打死的还是被祁峁峁打死的。 他心里犯难,不知道该把锅扔给谁。 祁岘却不给他犹豫地机会。 听到“弹弓”两字就凶狠地往外跑,他眼尖地瞧见祁峁峁祁邖那俩大孩子跪在地上。 一人手里一个弹弓。 祁岘用力夺过两人手中的弹弓,发了狠似的扔在地上,还不解气地用脚踩了又踩。 亮澄澄的宝石立时就有了划痕,崭新的弹弓一下子就灰扑扑的,不漂亮了。 祁邖小姑娘心疼弹弓,但自知做错了事,只恹恹地低头,不时偷瞄远处的弹弓,声音又细又小,“对不起。” 祁岘听清了她的道歉,没在乎。 小小的一个人原地转圈,生气极了。 祁峁峁小胖子心里委屈,他就玩下弹弓而已,他明明只弹了几枚石子,都还没怎么用力,这小兔子太脆弱了一碰就死,死了还要碰瓷他。 他心里委屈,连句道歉都不肯说。 祁岘哪里能容忍他这么嚣张的小孩。 拎起拳头就想揍他,也不害怕人家比他大了足足五圈不止。 祁岘一拳头砸在祁峁峁脸上,祁峁峁吃痛,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 祁岘被推倒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却不哭,只兀自站起来,想跟祁峁峁干架。 暗夜适时出来拉架。 暗夜语气很凶,脸上带着漆黑的雕花面具,头上缠着黑纱,就连手都束缚在黑丝手套里。 他全身遮挡的严实,耳朵都不肯暴露在外,天生给人肃杀狠辣的感觉。 暗夜声音冷而稳,“都跪下。跪好了。” “谁都不许乱动!” “不听话的小孩饿上三天!” 暗夜在雍和殿甚至整个皇宫都有很大的话语权,祁峟甚至给了他教育嗣子的权力。 三小孩不知道暗夜的身份地位,只天然地臣服于他的武力。 祁邖祁岘祁峁峁排排跪。 冬日的天气阴冷,地上也带着寒凉。 三小孩跪了一盏茶的时间,祁峟才慢悠悠的出来。 他瞧了眼被暗夜训服的孩子们,声音淡薄,“你们可知错?” 祁邖小姑娘最懂事,她第一个开口,“皇兄,邖儿不该欺负弟弟的。惹弟弟生气,是邖儿不对。” 祁峟听了祁邖的话,只无奈叹气,“这算什么错。小孩子之间闹点别扭,多正常的事。” 祁峁峁高傲地抬头,“我没错,虽然我打了弟弟,但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自卫!” 祁峟更加无语,“你打死了弟弟的兔子,你就一点也不愧疚吗?” 祁峁峁嘴硬,“弹弓又不是我一个人玩的,邖姐姐也玩了。谁打死的不一定呢。” 祁岘情绪低落,脑子里只有死了的兔子,根本没有辩解的意思。 他死了兔子,还被罚跪,他心里伤心,眼泪哗哗的流。 祁峟也没心软。 没管他们。 只让他们继续跪着。 冬日的风寒冷,小孩子到底娇弱。养尊处优的小孩更是经不起折腾。 暗夜悄悄把孩子们放了。 小十八恹恹走到祁峟跟前,哭唧唧道:“兔子死了,姐姐说对不起,我……,我没接受。” “哥哥,哥哥没道歉。” 祁峟对小十八有着莫名的温情。 这个小孩跟他流着一样的血,是他为数不多的同父弟弟。 虽然爹爹不行,但弟弟妹妹还是香的。 祁峟抱起小十八,声音轻和,“哥哥姐姐做错了事,小十八不想原谅他们,这没什么。” “我们小十八不是佛祖,没必要宽恕别人的错。” 祁岘呆萌的抓着祁峟的头发,声音怯怯,“净空,净空没听懂。” 祁峟叹气,暗骂自己多嘴,两岁多的小孩能有什么智商,跟他讲道理,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 祁峟改了口气,直奔重点,“小十八的错误是跟峁哥哥打架,峁哥哥那么高那么壮,他还手,你能打赢吗?” 祁岘不说话了。 他们寺庙里厉害的武僧都很瘦,胖胖的武僧,比武总是输。 “打得赢。” 祁岘笃定开口。 祁峟笑了,“被祁峁峁一拳干趴下的人是哪个?” 祁岘声音细弱,垂头丧气的,“是净空。” 夜色渐深,祁峟派出去给小十八取生活用品的暗一等人终于回来了。 祁峟瞧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具,竹蜻蜓、木马、桃木小剑、木星星风铃……,心情颇为复杂。 若是他没把小十八扔到寺庙去,小十八的玩具,大概都是真金白银做的吧。 他随意翻了下小十八的日常衣服,款式很单一,布料也很久很软。 有些一看就是传了好几代人的衣服。 祁峟轻骂暗一,“你怎么不干脆把寺庙的门都搬回来?” 暗一知道陛下这是在埋汰他捡破烂,但他真是有苦衷的,寺庙里的主持说这些东西都是小皇子的宝贝! 小皇子穿衣服很长情的! 硬的新的花哨的衣服他根本就不穿。 就钟爱那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他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祁峟,祁峟没信,只道:“让织造局给小十八做些样子简单的新衣服来。” 他才不信真有小孩放着新衣服不穿非要穿旧的。 小皇子穿衣服长情,这一定是主持给自己的贫穷寻的体面的借口! 当然祁岘就是个奇葩,他真不爱穿新衣服。他住寺庙的时候天天捡师兄们的旧僧袍穿。 回了皇宫,天天捡他皇帝哥哥的旧衣服穿。 甚至因为他开的好头,祁峁峁也跟着捡祁峟的旧衣服穿。 祁峟虽然养了三个崽子,但开销没怎么长。 第二天一早,祁峟带着三个崽子吃饭上朝,因为小兔子的死,三个崽子之间的气氛很低迷。 祁峁峁拉着祁邖走在后面。 祁岘趴在祁峟肩膀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幼稚的哥哥姐姐做鬼脸。 祁峟没看到三个孩子之间的官司。他只对今日的朝会本能的恐惧。 先是有御史弹劾他带女眷上朝。 字字句句都在针对祁邖小姑娘。 “后宫不得干政,女人不得干政。公主更是不得插手国事!公主监国,陛下是想效仿蛮族狄国吗?” “陛下把公主带到勤政殿,甚至不给公主帷幕遮面……,公主如此抛头露面,如何给天下女子做表率!又把天家威仪置于何处!” 祁邖本来就聪明,心思也敏感,被人不留情面的当众挤兑,她心里委屈的要死。 她强忍着眼泪不掉,头也高高抬着,始终不肯垂下。 跟她并排坐在一起的祁峁峁主动牵起她的手,用仅他们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姐姐,我在。” 祁峟欣慰地看着两个小孩报团取暖。 旋即很是冷肃地开口,“狄国蛮夷?我祁国被蛮夷追着打,很值得骄傲吗?” 商熙也跟着开口,“承认摄政王女很厉害,这很难吗?” 谏言的御史被怼得哑口无言,但他也不是吃素的,继续道:“狄国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若是男子执政当权,只怕早已成了大陆第一国。” “哪里还会跟我祁国平起平坐呢?” 祁峟一下子气笑了。 但他没说话。 王晚成主动开口,“人家压着我们打,居然只是平起平坐吗?” “臣依稀记得,狄国皇帝,是个男人呀!虽然他存在感极低,但他儿子闺女出生,我们祁国都是有送贺礼的呀。” “他一个男子,都快老死了,权柄都还握在姑姑手上,他真的比摄政王女厉害吗?不见得吧。” 王晚成这话说的阴阳怪气。 那御史很快就退了下去。 很快就有第二波御史进谏,“峁公子是公主之子,依照本朝律令,公主子入仕必须经历科举。” “峁公子少不经事,又无功名在身,他有何身份走进这勤政殿?” 祁峁峁也被整焦虑了。 他只不过是跟皇兄出来玩而已。 还特意起了个大早。 怎么就扯到功名读书上来了? 他不喜欢读书的,让他读书还不如杀了他! 这次换祁邖安慰他了。 俩小孩一左一右坐在祁峟脚边。 大臣们觉得闹心,祁峟却觉得温暖。 瞧瞧,多么温情可爱的画面! 祁峟眼皮子耷拉着,没搭理这个御史,公主之子非科举不得入仕确实是大祁律令规定的。 他不反对。 虽然祁峁峁只是来旁听朝会,跟入仕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这个御史很快把火力转移到祁岘身上。 祁岘年纪最小,趴在祁峟身上睡得喷香,还打着小呼。 御史喷祁岘倒是没那么刻薄,毕竟这人是真皇子。 “十八皇子的兄长母妃皆为罪人,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陛下您不把十八皇子赶得远远的,还特意把他留在身边。” “是想方便他寻仇吗?” 祁峟一直沉默,好好的早朝,御史们没重要事讲,他还有大事要安排呢。 但他实在被怼烦了,只轻轻说了句杀伤力极大的话,“这三位,从今往后就是我祁峟的嗣子了。孤会在他三人中挑选太子。” “至于什么公主子、宗室女、先帝子的身份,那都是过去式了。” “诸位懂吗?” 众臣震惊! 祁峁峁祁邖更震惊! 我管哥哥叫哥哥,哥哥想当我爹爹?
第48章 自安南始 祁峟却不管孩子们的震惊,也不在乎臣子们的惊讶。 只对着礼部尚书崔海河吩咐道:“嗣子过继之事,有劳崔爱卿了。” 崔海河顶着同僚们质疑的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旨,“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要他说,陛下还年轻,日后定会有亲生的孩子。待到陛下嫡亲的皇子出世,现在挑选的嗣子们,都将沦为炮灰。 而那些功利心极强,站队极早的大臣们,大概率也会悲凉收场。 但陛下早早指定了太子的候选范围,不就是唆使群臣站队吗? 勤政殿一时寂静,久久无声。 众臣惊讶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兵部尚书赵琅拢了拢衣袖,犀利的目光直直扫过三位孩子,最后定格在祁岘身上,祁岘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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