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珏啧啧:“天赐给你的缘分还真多。” 萧崇睿假装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将此行前来的目的抛到九霄云外,红着脸邀请自家表妹看杂技去了。 沈庭珏继续啧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太子殿下。 萧寒烨:“?” 沈庭珏指着德王的背影,冲他耳边大声嚷嚷:“你瞅见没,那才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萧寒烨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很想将蹬鼻子上脸的某人剁成八段,深吸口气,压压脾气,不带感情地“哦”了一声。 —————— 自从长公主失去儿子,便没有再办过寿宴,但今时不同往日,相府里多了位小公子后,长公主心情一日比一日好,倒是想要办起寿宴来了。 这是她时隔多年再次举办生辰宴,自然操持得极为隆重,大小官员及其家眷都收到了帖子。 也不知是谁透露说,长公主此次有意从寿宴中挑选儿媳,受邀在内的官家小姐得到消息,皆是盛装出席,费尽心思打扮出全上京最时兴的妆容。 沈庭珏用凉水擦了把脸,把毛巾丢回架上,径直绕过抱着件红衣笑意盈盈的老管家,从衣箱里找了件素净的衣服。 冯管家还想坚持:“红衣喜庆。” 穿上后定能迷倒一大片。 沈庭珏装聋,自顾自换好衣服,又往腰间挂了玉佩香囊。 冯管家遗憾叹气,将红衣放了回去,上前帮他束发:“公子,今儿个来了不少贵女,您可要好好物色一个。” 沈庭珏问:“她们有我好看?” 冯管家想也不想:“那肯定比不上!” 沈庭珏臭屁地仰起下巴:“所以我要她们干嘛?揽镜自照不就得了?” 冯管家笑得老不正经:“可以行风月之事啊,这样公子就不用靠春宵秘戏图度过漫漫长夜了。” 沈庭珏满脸正气凛然,揣手手:“瞎说,没有的事,那是你在看。” 冯管家从善如流,顺着哄:“是是是,是老奴在看。” 寿宴设在东街的思乐园。 那地儿是承桓帝送给自家皇妹的及笄礼,园林非常大,景致宜人,绿意环绕,远眺时可见碧峰叠翠,引得文人诗兴大发,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吟诗作对。 园林之中,早就列好了几十排长桌木椅,金樽银壶,玉盘犀碗,下人忙碌迎客,按请柬勾画名单,盘查甚严。 长公主一入席,桃园内无序的嘈杂渐息,沈庭珏跟在她身侧,迅速在人群中捕捉到太子殿下的身影。 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沈庭珏对着他舔舔唇,勾了勾笑意。 沈庭珏那双眼生得狭长,上挑时勾出的弧度很是招人,再把欲语还休的劲儿搁里头,惹火意味十足。 萧寒烨喉结微滚,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丞相大人并不知自家儿子撩骚在前,见太子目光不善地瞪着沈庭珏,当即把沈庭珏紧紧护在身后,企图用年老之躯与太子殿下对抗。 萧寒烨扯了下嘴角。 闻惊崆捣他胳膊:“笑什么?” 萧寒烨不紧不慢:“笑老母鸡在护崽。”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丞相大人听见。 丞相气得胡子直翘。 你才老母鸡!
第14章 指婚 承桓帝携了两个妃子前来,让内侍高声诵读翰林院写给长公主的祝词,洋洋洒洒一大篇,被内侍念得荡气回肠。 沈庭珏用筷子拣着菜,吃得津津有味时,忽听淑妃开口道:“成家立业乃是男儿的心愿,小珏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庭珏心道“小珏也是你能叫的吗”,舀了勺虾仁,拌着饭吃:“淑妃娘娘眼下该操心,应该是德王的终身大事。” “是啊。”太后笑道:“想当年皇上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淑妃侧头看去,对着太后笑了笑:“崇睿的王妃,臣妾已替他物色好了,思音知书达理,与崇睿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母后以为如何?” 闻言,萧崇睿瞬间觉得杯里的酒不香了,嗖地站起来,未及出口,却被太子抢去话头: “表兄妹联姻,亲上加亲固然是好,只是听说会生痴儿,比如那西陵王,前些年娶了自家表妹后,生下的两儿子皆有几分痴傻,再比如……父皇您。” 承桓帝:“?” 萧寒烨好心提醒:“七皇弟天生痴傻。” 承桓帝愣了下,缓缓睁大眼睛。 御史大夫与太子殿下对视一眼,起身拱手:“启禀皇上,微臣前段时间奉命南下巡察时,也曾听坊间百姓都在议论表兄妹不可联姻之事,但凡有血脉联系,即便是远亲,也是结不得,生下的即便不是痴儿,也是命不久矣之人。” 众人开始回想自已家那些表兄妹结亲的结果,半晌后,脸色变了变,皆是一惊,细思极恐。 萧寒烨将众人神色纳入眼底,笑着当起月老:“二皇弟与四皇弟皆有表妹,彼此年岁适龄,不如就调换下,如此一来,两家小姐照样享有王妃尊荣,也是美事一桩。” 众人凝神听着,齐齐瞪圆了眼睛,颇觉太子这婚指的,就很离谱。 谢纪两家各自站派四皇子与二皇子,若是把嫡女嫁给对头的皇子,那以后究竟是该继续帮着自家外甥夺位,还是该转移阵营,帮着自家女婿夺位?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气氛诡异到了极致,沈庭珏环顾四周,见没人附和他心上人的话,“哇哦”一声,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拍掌叫好:“我附议!” 众人:“……。” 附什么议,你当这儿是朝堂呢? 沈庭珏跑到承桓帝身边,晃了晃他的胳膊,笑嘻嘻: “皇上,既然亲上加亲不得,可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况且年岁到了,再不成婚,可就误了时候,反正都是当王妃,嫁给谁都一样,不必非得结表亲。” 淑妃咬了咬后槽牙,暗暗攥紧帕子,恨不得把他嘴巴堵上,强颜欢笑,心中顿生一计: “这不急,殿下都未成婚呢,皇上,不如就把思音许配给殿下,两人年纪相仿,很是般配,您看可好?” “哎呦,淑妃姐姐想得好。” 娴妃眼角尖细,于媚色中生出几分刻薄之相:“我家曦玉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许配与殿下,才是真的般配。” “曦玉性子素来外向跳脱,嫁入东宫,自由受缚,想必定是不喜欢。” 淑妃遥遥看了眼双唇紧抿的谢曦玉,笑得那叫一个善解人意:“孩子们的终身大事,也得她们自已满意才行。” 承桓帝听着两人言语间的交锋,眉峰微拧,刚瞥了眼冷下脸的太子,便被沈庭珏骤然拍桌的动静吓得心肝一颤,手里的酒盏差点没拿稳。 沈庭珏双拳紧握,瞪大眼睛,仿佛一只炸毛的野猫,戳一下就会扑上来进攻。 太后和长公主也被他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长公主抚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好孩子,怎么了这是?” 沈庭珏哼哼唧唧,抓着长公主的胳膊,指了指淑妃和娴妃,按着胸口,拿捏一副柔弱相,委屈巴巴:“娘,她们吵得我心口疼,耳朵疼,头也疼。” 长公主爱子如命,顿时心疼不已,目光凌厉地瞪过去,恨不得把她们即刻踹飞出去。 淑妃:“……。” 娴妃:“……。” 这也信? 他一看就是装的! 太后把沈庭珏带到自已的位置坐下,亲自给他剥橘子,哄了一会,这才面色不虞地看向淑妃和娴妃: “太子的婚事就不用你俩操心了,他性情没定,可不是一般的贵女小姐能招架得住,不能因此就耽搁了其他皇子的婚事。” 萧堇泓忍不住出声:“皇祖母,我不急。” 萧崇睿赶忙跟着附和:“我也不急。” “你们个个不急,哀家可急着抱太孙呢,早日成家,早享天伦之乐。”太后道:“思音与曦玉都是贵女,嫁做王妃,也算圆满。” 淑妃和娴妃还想挣扎:“母后,这……” 太后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谢纪两家门风相当,崇睿和堇泓谁也不亏,谢阁老,纪大人,你们觉得呢?” 太后亲自指婚,既不好直接驳回去,却又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应了。 谢阁老顿觉梨花酿变成了烈火烧,喉结滚了滚,搁下酒盏,站起身,迈出一步:“承蒙太后厚爱,亲自指婚,只是曦玉其父三年丧期未过,此时谈婚论嫁,怕是不妥。” “先指婚而已,可等孝期过后,再让钦天监寻个吉日成婚。” 不等谢阁老再做回答,太后已侧眸看向纪章:“纪大人,你觉得呢?” 纪章起身拱手,意外配合:“全凭太后作主。” 一场寿宴,莫名其妙定下了四个人的终身大事,有人欢喜有人愁,萧崇睿一杯过一杯,大有要将自已灌醉的架势,萧堇泓神情倒是正常,喜愁难辨。 宴散,长公主把沈庭珏叫到身边,笑着询问:“前来的贵女中,小珏可有看得上眼的?” 沈庭珏想也不想:“没有。” 长公主遗憾叹气,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庭珏说:“像殿下那样的。” 长公主一噎。 “反正我还年轻,不急成家。”沈庭珏轻描淡写揭过话题,靠着长公主,撒娇道:“娘,我看上了那家红袖阁,您能把它买下来给我吗?我想当大东家!” 红袖阁是长安最大的青楼窑子,生意热络,只可惜掌柜身体近来每况愈下,力不从心,又没有子弟能接管得起家业,遂放出消息,打算将红袖院转手卖出。 长公主最受不了沈庭珏撒娇,当即点头答应,从私库里拨出一笔银子,直接将红袖阁买下来,又是让旁人对沈庭珏嫉妒羡慕恨的一天。 沈庭珏并没遣散里头的姑娘,打算将红袖院改成了一处歌舞坊,不干那种逼良为娼的勾当,又从西域那边买了一批新来的舞娘,开始做着日进斗金的美梦。
第15章 确实只记得心上人 今早起了些风,雨跟着掉下来。 冯管家进屋时把竹帘掀起,端了碗雪燕,绕过屏风。 沈庭珏拨着汤匙,边吃边听着老管家给他算红袖院的账,随即又喝了碗药,满嘴都是苦味,抱着罐子往里捡蜜饯。 章太医例行来为沈庭珏把脉。 “公子近来调养细致,元气不错,记忆方面,可有偶尔想起一些?” 沈庭珏嚼着蜜饯,腮帮子鼓起:“没有。” 章太医眉头微皱:“当真没有?” 沈庭珏摊手:“骗你干嘛,是当真没有,要不你对着我脑袋来几下,或者就突然恢复了呢。” “倒可一试,不过你得先立个生死文书,一锤下去,生死不论。” 章太医同他贫嘴了一句,收起脉枕,挽起袖子,捏着笔往空白的纸上写方子:“我再为你重开一个方子,若有想起点什么,记得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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