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抱得好,少努力十年。 自已可真个机灵鬼。 沈庭珏道:“文官就算了,我可不会写什么文章策论。” 承桓帝思索片刻,抱起酒坛同沈庭珏的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承桓帝饮了口茶,慢条斯理:“侍卫司都指挥使一职尚且空着,你若想要,朕待会就把侍卫司的腰牌兵符拿给你。” 禁军分为侍卫司与殿前司,各司其职,侍卫司巡守宫外,负责城中秩序,殿前司则执掌宫内兵防,御前伺候。 沈庭珏撇嘴:“侍卫司都指挥使不就是一巡街的嘛,我不要这个。” 一点也不威风。 承桓帝好哥俩似的勾着他肩膀,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侍卫司掌管城中秩序,你可别小瞧了都指挥使这一职,里头作用大着呢,多少人费尽心思争要它,你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真不想要?” 他一副你可别后悔的表情:“那朕可就给别人了啊?” “等会……”沈庭珏神色纠结,皱眉想了会:“俸禄多吗?” 承桓帝啧了声:“你缺钱?” 沈庭珏目光凝重:“可太缺了,没钱娶不了媳妇。” 说完,他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小声说:“实不相瞒,我的目标是富可敌国,皇上,凭你我之间的交情,往后可要多帮衬些。” 承桓帝爽快点头。 好。 朕精神支持你。 沈庭珏又想了会,未雨绸缪:“倘若我一不小心犯了错,会被治罪吗?” 他厚着脸皮,试图争取点福利:“要不,您除了给我腰牌兵符外,再给我一块免死金牌,一块就行,我也不要多。” “……。”承桓帝头次见到捡了大便宜,竟还敢如此得寸进尺的人,不由哑然半晌,失笑:“只好你好好干,出了事都有朕担着,成不?” 沈庭珏皱了皱鼻子,咂吧嘴,显然不太满意。 承桓帝戳他脸颊:“朕一言九鼎。” 沈庭珏勉为其难:“行吧,我先试试。” 换做别人,这时候早就受宠若惊千恩万谢。 承桓帝伸出手,胡乱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居然怪可爱的。 两人又东拉西扯闲聊了会,一块下了屋顶,承桓帝摆手叫来大内总管何福禄:“去把侍卫司腰牌和兵符取来。” 何福禄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沈庭珏。 今上登基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不断稳定朝臣,逐渐建立起属于他的权力中心,这些年来,侍卫司都指挥使的位置始终空置着,一直是由禁军统领代管。 如今承桓帝把这份差事落到了沈庭珏身上,毫不掩饰自已对他的宠信,也不知是真的偏爱对方,还是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小九九。 何福禄不敢再揣测下去,低头应是,急忙转身去取。 —————— 骊山巍峨险峻,绵延数百里,是九大营的练兵场与大本营。 如今却被太子明目张胆侵占为玄虎营的练兵场,又想方设法找茬,逐渐将驻守在骊山核心区域的守将撤换成他的人,大有要把整座骊山都变成玄虎营地盘的野心。 九大营乃兵马司直系军队,兵权握在世家手里,内部结党营私之风盛行,勾心斗角,根本无法做到一致团结对外,威名几乎已被玄虎营夺尽。 山上劲风吹拂,带起闷热的气息,玄虎卫一大早就顶着烈日训练半天,个个累得精疲力尽,瘫在树荫下直挺挺躺尸,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 尉迟盛光着膀子,用湿帕擦拭脖颈,大喇喇坐在萧寒烨身边:“南四郡那边近来山匪猖獗,殿下,咱们要不要去帮个忙?” 萧寒烨热得敞开领口,斜斜睨去一眼:“你很闲?” 尉迟盛埋脸在凉帕子里搓了搓:“那倒不是,只是听说那个山大王呼风唤雨能掐会算,整得跟妖道似的,末将很想去会一会。” 话音刚落,忽见烈阳里冲出一道身影,扑下来一只海东青。 尉迟盛愣住:“它怎么来了?” 之前东南西北征战时,这只海东青可帮了不少忙,后来回了京,就被殿下养在东宫里,好生伺候着。 尉迟盛扔掉帕子,赶忙起身去拿绑在海东青腿上的信纸:“京城来的信,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不敢擅自拆开信纸,双手递给太子殿下。 萧寒烨展开看了眼,脸色越变越黑。 尉迟盛伸长脖颈,一个字也瞄不到,忧心忡忡:“京城真出大事了?” 萧寒烨揉皱信纸,心平气和:“没有。” “那殿下您……” “孤很好。” 说完,太子殿下面无表情转过身,一拳砸在了树干上。 可恶! 他长这么大就没被谁威胁过! “……。” 尉迟盛被树叶簌簌落了满头,莫名其妙,盯着几乎要拦腰而断的大树,忍不住想要为它发声,可惜在对上太子殿下的目光时,很不争气地怂了,缩起脑袋闭紧嘴,假装自已是只鹌鹑。
第11章 你是不是变心了 太子一拳震得方圆几里隐隐地动山摇,惊得玄虎卫人心惶惶,不敢休息,迅速集合到太子殿下身边,一副“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立马出动,直捣京城”的架势。 萧寒烨是绝不会将自已被人威胁回京的奇耻大辱说出去,冷着脸:“听令。” 众人挺直背脊,声如洪钟:“末将在!” 萧寒烨冷酷无情:“绕山再跑一圈。” 玄虎卫脸色大变:“?!!” 还跑? 都已经累成狗了啊! 萧寒烨很没道德地拿亲兵撒气,又拽着尉迟盛交代了一些军务,随即骑上自已的大宛马,飞也似的回京,生怕狼入人口。 他本意是想来骊山躲一两个月的清净,盼着回京时能听见沈庭珏恢复记忆的好消息,哪怕是想起一点点也好。 可惜,天不尽人意。 —————— 侍卫司都指挥使乃属正三品,论官阶,是要上朝的,沈庭珏一大早就被丞相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过惯了赖床生活的他,一时半会还适应不来这种起得比鸡早的日子,到了金銮殿后,双手拢在长袖里,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肆无忌惮补眠。 承桓帝居然还特意表扬了一番,号召群臣学习他拖着困体、爬也要爬来上朝的大无畏精神。 群臣:“……。” 呵。 您是皇上,您说什么都对。 侍卫司掌马步军,驻兵营在城外五里处的丰台,都虞侯叫连涑,壮硕如牛,满脸拉碴胡子,说话大大咧咧,人也热情,引着沈庭珏,边走边道:“您刚上任,末将先带您熟悉各处。” “不打紧。”沈庭珏看着他,露出一个非常友好的和善笑容:“先把所有人都召集到演武场,我要跟你……” 连涑:“?” 沈庭珏:“单挑。” 连涑差点一头撞到柱子上。 沈庭珏好心拉他一把,耐心解释:“我是靠皇上进来的,抱大腿的小白脸一个,不服气的人肯定有,所以,我要先拿你立威。” 连涑:“……。” 淦! 什么叫拿我先来立威? 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他心里确实是有那么几分不服气。 萧寒烨马不停蹄回到皇城,径直杀去相府。 冯管家被他周身冷气一慑,心头一跳,揉揉胸口,硬着头皮笑脸相迎:“殿下驾临,不知有何要事?快请座上喝茶。” 萧寒烨语气不善:“孤的狼呢?” 可别说已经被拆吃入腹了。 若是如此,他立刻马上拆了相府! 冯管家干咽了下:“被公子带去外头巡街了。” 萧寒烨:“?” “皇上让公子接了侍卫司都指挥使的差事,巡守京城。”冯管家打心里怵他,说话声音都变小了起来:“所以公子这会不在府里,狼也不在。” 萧寒烨愣了下,想不通他父皇是脑子没睡醒,还是被沈庭珏下了蛊,随即咬牙:“他去巡街,带着孤的爱宠做什么?” 给他当左右护法吗? “公子说,狼跟狗是一样的,偶尔要牵出去溜溜,见见世面。” 冯管家不动声色退后两步:“殿下放心,公子把它们照顾得非常好,大鱼大肉供着呢,还物色了只母狗给它们当媳妇。” “……。” 太子殿下沉吟须臾,抚掌笑出声,连连说了几个“好”。 冯管家听着一点也不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侍卫司日夜巡守,管辖京中盗乱,斗殴之类,一般只有在重大节日或年关前后才忙,那时候商旅来往热络,人一多,破事也多,平常的话,倒是挺轻松得很。 一处卖糖糕摊贩前,身材肥硕的大娘跟小贩起了口角,彼此唾沫横飞打起嘴仗,吵得面红耳赤。 对面酒楼的门口,蹲着一圈嗑瓜子看热闹的闲客,沈庭珏便是其中之一。 他进侍卫司的第一天,把演武场当成了自已的比武擂台,单方面碾压完都虞侯后,又放话侍卫司众人不服来战,自此一战成名,坐稳了侍卫司第一把交椅。 沈庭珏被长公主盯着连喝了几天鹿茸汤,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眸光莹润,瞧上去甚是单纯可爱。 因此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酒楼老板娘知他身份,又见他生得讨喜,抬手招呼小二把蜜饯果子、芙蓉糕、粟糖、牛肉干挨个送过去。 白龙白虎乖巧地蹲在沈庭珏身边,嘴巴大张等着投喂,连涑摩拳擦掌,趁它们吃着肉干无暇顾及别的,猛地伸出手撸了一把狼毛,心满意足之际,余光刚好瞥见太子殿下的身影。 连涑嗖地站起来,快速搓掉沾在手上的狼毛,抱拳行礼。 吵得不可开交的小贩和大娘瞬间安静如鸡,看热闹的闲客如潮水般轰然散去,“刷”一下跑得影子都没一个。 沈庭珏吃着芙蓉糕,有恃无恐地抬头。 萧寒烨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盯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形成无声的僵持,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白龙白虎见到主人,高兴地围着萧寒烨打转,转了一会察觉气氛不对,识趣地退开,继续嚼肉干去了。 连涑跟着几个下属面面相觑,顶着满脑子问号夹紧尾巴,屏息凝神不敢喘大气,自觉退后几步。 萧寒烨视线往下移,盯着沈庭珏挂在腰间的那把剑看了会,忍住抢回来的冲动,移开目光,抬手招呼白龙白虎跟他回去,话音刚落,便有东西砸到他身上。 是咬了两口的芙蓉糕。 萧寒烨:“……。” 拳头又硬了。 沈庭珏仍觉不解气,又拿起一块砸了过去,眼睛一红,嘴一瘪,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指着萧寒烨大声质问:“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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