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围着的百姓突然反应过来,对啊,他表面上说着我有诚意,可是没有他们,人家怎么会死? 阿达木听着身边辱骂的声音越来越高,心里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抽出新的弯刀,随手把香烛扔在脚边,伸脚踩得稀巴烂。 “看清楚了,这他娘的才叫没诚意。”
第85章 假惺惺对假惺惺 以阿达木为中心,死一样的寂静像石子落入池塘,荡开层层涟漪。 不知道是谁的草鞋磨蹭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躲开,紧紧扒着巷口看这边的动静。 阿达木挑衅地看着裴弃,“北境真的找不出一个大将来了吗?任由我军压境,真窝囊啊。” 裴弃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宁国公已经出发了。 裴弃淡淡地笑,他两年前经常这样笑,每一次掀翻别人的府邸,把人摁在地上揍够了,他都会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然后他会说,真不好意思啊,下次你们换条路走吧,不然我怕看着你们手痒。 以至于崔景明看到他这笑就牙酸,他当然没有得罪过裴弃,但是他那些庶弟被裴弃打过,连带着住的院子都被裴弃砸过,找不出一个完整的东西来。 崔景明就平心而论,这两年,裴弃虽然嘴毒,但真的没有再做什么血腥的事情了。 但今年好像犯太岁了,这个阿达木,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来。 “你的手指头很漂亮。”裴弃莫名其妙地开口,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 如果李怀安在这里,他一定知道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裴弃转身,勾起秦叙下巴,“乖徒儿,你的拜师礼还缺个东西,去取了他的手指头来,要漂亮一点的。” 秦叙眸子转动。 阿达木看得手臂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秦叙的眼睛又大又黑,不笑时转动眼珠子,实在是一件很瘆人的事情。 秦叙伸出右手,破风剑自檐上落下,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空中已经溅起了一连串的鲜血。 阿达木后知后觉的抬刀,他和秦叙过手还在前天,可秦叙给他的感觉又变了! 秦叙毫无起伏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说过,对他,要尊敬。” 阿达木抓着刀浑身砍,却被架住了刀,秦叙漆黑的眼珠子死死跟着他,“阿达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阿达木咬牙,他第一次还能让秦叙挂彩,这一次却被秦叙压着打! 秦叙长剑横挑,离手在空中转了一圈。 秦叙腰间软剑弹出,贴着阿达木脸冲上去,阿达木抬刀来架,正中秦叙下怀! 破风剑从空中坠落,直直的插进阿达木手臂! 阿达木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剑,他刚才躲了的,这剑是哪里来的? 裴弃身边的蹲着的打手惊诧道,“这不是鬼刀的勾魂吗?” 鬼刀蹲在门上,声音低低的,“嗬嗬,这小子偷师,你们的招数他都偷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这小子没事就找他们打一架,手法还不尽相同,敢情是拿他们练手呢! 最开始三个人就能压住秦叙,现在已经要七八个了。 裴弃嘴角缓缓勾起,缠绕在他身边的戾气慢慢散开,“我徒弟,能不厉害吗?” 打手们:“……”是是是! “以后陪他练,例银翻一倍。” 打手们异口同声大喊,“郡王英明!” 阿达木被吓了一跳,秦叙趁机踹了他手臂一脚,长剑飞出来,又是一道鲜血洒在青石板上。 秦叙转着手里的剑,缓步走到阿达木面前,“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应该给设立这个规矩的人磕一个,否则,在驿站你就该死了。” 阿达木嘴唇发白,他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打不过他的人,总要来不断挑战他了。 因为不甘心,也不相信自己能一次又一次地输在同一个人身上! 到最后,被打出本能,见到这个人就忍不住害怕。 阿达木舔着犬牙,他想,他不会的,他一定会打败秦叙的,然后把秦叙养在他的帐里,这样乖巧的模样,当狗最好了。 秦叙动了下手,软剑缠在阿达木的手指上。 “谢谢你的手指,很漂亮,我师父很喜欢。” 左手中指被齐根绞断! 阿达木的惨叫半个上京城都听见了。 裴弃带笑走下来,这一场谈判和接待,让他的威严藏得更深,逐渐向顺德帝靠拢,是上位者的平和。 却叫人根本不敢直视,只觉冒犯。 时隔两年,裴弃的凶名再次在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似乎都见到了他踩烂阿达木手指,再斯斯文文地掏出手帕,把血肉模糊的断指包裹起来,贴心地放在阿达木手掌里,说出那一句能止小儿夜啼的话—— 再哭就断一只手。 秦叙一战成名,再不会有人指着他说,孤儿无依无靠了。 徐二目瞪口呆地听完了邹嘉的复述,转头抓着崔景明确认,“我们已经醒了对不对?” 崔景明无语,“是真的,谁叫你撑不住睡了。” 徐二的瑞凤眼瞪成了个圆眼,“爽啊!我忍他已经很久了,还得是你裴小郡王才敢教训他!” 徐二还在咂摸味道,结果宫里来了旨意,福满一贯的笑脸上满是愁容。 “传陛下口谕,朕惊闻裴弃断人一指,罚俸半年,闭郡王府门思过,领御医前往大同驿探望胡部贵使,不得有误,裴弃接旨。” 裴弃淡定地接旨,“臣领旨。” 福满看着他欲言又止,徐二眼尖,立马扯着不相干的两人跑了。 裴弃站起来,松墨上前塞了福满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多谢公公跑这一趟,不知闭郡王府门是何意,接下来的谈判……?” 福满习惯受下荷包,“郡王可知?” “闭郡王府门,又没说把我关里面,我懂。”裴弃歪在椅子上,闻言抬脚踹了秦叙一下,“问你,这房子给不给住?” 秦叙心头一跳,脑门发热,他想起了裴弃昨夜的“管我?”,秦叙默念了两遍阿弥陀佛才说,“我去收拾屋子。” 昨夜慌里慌张把正房里那些不敢见人的东西收了起来,藏得不隐蔽,还得处理一下,有些东西不能给裴弃看。 裴弃不满道,“罚奉半年,舅舅准备饿死我?” 福满仔仔细细瞧着他脸上却是没有怨怼的神色,这才笑了起来,“郡王又说胡话了不是,陛下罚奉,罚的是您鸿胪寺左丞那一份,不过区区六十两,连给您的小徒弟买个花灯都不够的。” 裴弃笑骂他老东西。 福满揶揄道,“娘娘们听说您被罚俸半年,一人凑了五百两出来,叫您用完了便去乞讨。” 裴弃闷笑,“滚滚滚,一人五百两,到时候她们打个叶子牌都不够,给她们带回去,再一人带套头面回去。” 福满笑着走了,秦叙却红着耳朵回来了。
第86章 黄泉路在向裴弃招手 “裴弃。”秦叙站在春色里,红了脸。 裴弃挑眉,双手张开,“过来我看看,怎么了。” 秦叙把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我没地方睡了。” 裴弃:“???” 裴弃拎着人后脖子问,“什么意思?你又赶我走?” 秦叙脸色苍白,连连摇头,抓着裴弃腰带说,“我那间屋子……坏了,不能住了,我能不能和你睡一起?” 秦叙看着裴弃的脸色补充,“……就睡地上就行。” 屏风挡住了裴弃往外看的眼神,但屋子坏了这种事难不倒裴弃,只要他砸钱,大半夜都有人愿意来修。 但他想逗人。 “睡地上?” 秦叙点头,微微抬头仰望他,“如果师父分一半床榻给我,我……” 裴弃捏着人下巴,懒懒靠在美人榻上,“你什么?” “会很开心。”秦叙说话像是把嘴锯了,双手抱着裴弃腰不放。 裴弃怔了怔,思量了下,反正也就这两年才在身边,何苦给他罪受,“好,睡里面去。” 秦叙心跳都停止了,他结结巴巴地问,“啊?” 裴弃低头,欣赏着旁人都害怕的眼眸,语调轻松,“不愿意啊?” “愿意!” 秦叙如愿以偿天天陪在裴弃身边,出入仿佛一体,几日后的谈判,匈奴意外地发现裴弃说话没有以前凶了,当时还松了口气。 结果一个不留神,自家那个不怕死的阿达木又张嘴了,又挨了一顿骂。 当晚就坐一起商量,等了这么久,北境都迟迟没有对压境的军队做出反应,他们估计北境是真的没有人撑腰。 上京这边耗得也够久了,该一次性收尾了。 那么多的打的骂也不能白挨,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当夜就安静地呆在大同驿站里,其他人跟着阿达木和伪装成商贩过境来的匈奴杀手一起出门。 今夜的上京意外的热闹,游人如织,长桥花灯,道观钟声,看得人眼花缭乱,也不知是什么节日,竟然这般欢庆。 阿达木在里面穿梭,跟紧了孤身一人的裴弃,尾随他一直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府邸门口。 裴弃抬头看着上面的匾额,阿达木眼尖,瞧见了长公主三个字。 阿达木心头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据说这地方百八十年也不一定有人来。 裴弃身边的打手在黑暗的树枝和院墙上闪过,阿达木对于这种路子诡诈的江湖人没有好感。 他抬手的瞬间,杀手蜂拥而出,裴弃身边瞬间只剩下一个松墨。 裴弃回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长街,绕过这堵墙便是人间繁华。 阿达木握紧了手里的刀,左手断指的痛隐隐传来,他舔着虎牙,裴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裴弃拾阶而上,青色长袍逶迤在地。 阿达木身边最后一个人冲出去,松墨立马扑上去缠斗,裴弃站在府门前时,身边没有一个人护着! 阿达木笑了笑,秦叙那边十二个人,绝不可能早早脱身。 长公主府封存多年,便是裴弃也进不去,他只能背靠府门站着,后心口紧紧挨着冰冷的铁门,慢慢缓和了下来。 阿达木用力把弯刀掷向裴弃,锋利的刀刃擦着裴弃脸颊,撞进门中! 巨大的声响在裴弃耳边炸开,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死亡逼近的气息。 脸上滚落下温热的血。 他抓着弯刀拔出来,眼睛不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角落。 阿达木走了出来,他在笑,笑得通体舒畅,“裴弃,我说过,记住我的名字,那是你的荣幸,我叫……” “阿达木!” 没有任何征兆,他直接扑过来,裴弃举刀相迎,阿达木完全不放在眼里,手上使劲儿一拧,裴弃的手腕瞬间脱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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