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点头,他听到了! 裴弃说,他是很重要的人,他还排在第一个! 秦叙一个猛子钻进裴弃怀里。 裴弃轻车熟路地把人抱在怀里,指尖挑着一缕头发玩,“真乖。不愧是我裴小郡王的徒儿。” 秦叙反问,“那我还是错了对吗?” 裴弃:“……”徒儿,你有点太执着了。 裴弃摇头道,“我不能说你对还是错,因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是我们用的法子不一样。” 秦叙贴着他的心口,听着坚定有力的心跳,想,下次一定要做得更加隐蔽才行,不能让裴弃操心这些破事。 裴弃应该闲时一卷书,半壶茶,打马过街少年风流。 “裴弃,你怎么知道的呀?”秦叙突然问,窝在怀里久了,脸蛋红扑扑的,叫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躏。 裴弃瞥了眼他,“怎么,师父还要给徒弟说这种事?” “做得不好的地方要改。”秦叙双手缠着他的腰。 裴弃略去了太子和御史台的事情,只说把信被送到他手上来了。 秦叙听完之后一副深思的表情,像是很想知道是谁做的,但他忍住了,没问。 裴弃却把人推开了,他觉得有些热,“我是你师父,搂搂抱抱得成什么体统。” 秦叙乖乖地退到一旁,和等着主人抚摸的小狗没有区别。 裴弃侧身推开窗户,“你对左成和葛涯下手,那宁国公和徐尚书呢?” “宁国公那里我没得手,他发现了我,然后他说你放过他是因为南疆,所以我就没有动他了,徐尚书……” 裴弃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秦叙说,“……嗯,我装鬼吊在他梁上,他吓得抱住了他夫人哭。” 说完他还偷瞄了下裴弃的表情,如他所料的一般,一言难尽。 裴弃支着额头思索了半晌,“我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我不愿意你这样,你也不应该成为一个满手血腥的人。” “可我是准备上战场的人,迟早都会双手沾满血的。”秦叙撇嘴,裴弃总是这样。 总是希望他成为一个正人君子,但他在狼窝长大,怎么可能呢。 也就裴弃,表面是个纨绔,实际上内里温柔又正直。 裴弃:“……” 气得他头疼! 秦叙抬手拆了发带,“师父,我今天用的是兰花味道的皂角,你不闻闻吗?” 裴弃总是想不明白,秦叙这样缺心眼是怎么做到去教训别人的。 “挺好闻的。”裴弃压根儿没闻。 秦叙抓着他的手,“师父,你摸摸,是不是很软?” 裴弃狠狠揉了一把,“嗯!” 他头顶一团乱,全是被裴弃揉的,余下的长发垂下来披在身后。 裴弃问,“疼吗?” “不疼,我喜欢师父这样。”秦叙故意凑近。 裴弃却捏住了他的下巴,“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先跟我商量,否则下一次这信就不是在我这里了,是在陛下的案头。” 秦叙认真地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下一次我的手法就不会这样粗糙了,才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裴弃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想现在扭转确实不大可能,往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来。 年少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流水绕着墙角的矮花,春风吹打着没上栓的窗户。 裴弃惬意地坐在窗下写字,顺便把秦叙撵出去玩,他那些朋友天天来喊他。 秦叙却不大出门,裴弃都替他焦急。 “不去,我就想陪着师父。”秦叙不动如钟,手里捏着墨条,慢慢研墨。 裴弃笑道,“怎么,等我娶妻之后你也陪着我?” 秦叙脑子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裴弃说了什么,他嘴巴先开了口,“为什么要娶妻?” 问完之后他才觉得很奇怪。 他经常说自己不娶妻,但是裴弃可没有说过! 相反,他还向顺德帝求了自己选择娶妻的权力。 当时秦叙只觉得被重视,现在才发现问题。 裴弃求这个上次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未来的“师娘”! 这个认知让秦叙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裴弃也被他这个问题给震住了,好半天才张口,“……我为什么不娶妻?” 他的妻子一定会出自这上京的高门,并且是一个能让顺德帝和太子受益的家族。 他自然要早做打算,毕竟东州的将领都已经开始把目光投向他了。 秦叙微微弯腰,背上压着好重的一块儿巨石,他要喘不过气了。 “一定要娶妻吗?”秦叙问,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眼睛大,否则肯定会装不住泪水。 裴弃很奇怪地问,“肯定要娶妻啊,你不想我娶妻吗?” 秦叙摇头。 不,裴弃想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只是他不愿意。 他太想这个家里只有他和裴弃两个人了,太想裴弃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裴弃他自己就想要娶妻! 这次的对话裴弃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闲聊。 所以第二天他听到秦叙出门和徐二吃酒时,只觉得欣慰,没感受到半分的不对劲。 直到傍晚,秦叙还没有回家。 裴弃这才发觉出不对来,秦叙不可能一天都不回来看他一眼吧? 这种奇怪的感觉在青砚带回来消息,说秦叙今晚不回来时达到了顶峰。 “他亲口说的?”裴弃搁下手上的一口没动的龙井。
第63章 一别两宽 青砚颔首,“是,世子说要在船上过夜。” 裴弃:“他有钱在船上过夜?” 青砚点头。 裴弃嗤笑一声,“人还没长大了,先学会喝花酒了。” 青砚顶着松墨要扒他皮的眼神强笑着解释,“不是花酒,世子就是觉得新鲜,然后就……” “主子等了他一天了!晚上连一口饭都没吃,就等他!青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 松墨怒气冲冲,恨不得冲出去把秦叙拽回来,连带着没给青砚半分好脸色。 青砚面露尴尬,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但是他也没有权力去置喙秦叙的决定。 “松墨。”裴弃唤住了他,“这不是青砚的错,他既然想在外面玩,那就玩吧,小孩子心性,管着反而不好。” 青砚如释重负。 裴弃摩挲着左手腕子上的疤痕,若有所思。 接下来十几天,秦叙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不回家。 游湖,策马,射箭,听曲…… 松墨也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后面的麻木,“到底是长大了,可能是觉得家里多了人管着吧。” 他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听进了裴弃的心里。 裴弃瞧了眼二月末的下弦月,“青砚这两天有回来说原因吗?” 松墨冷笑,“主子都不在意,他一个下人有什么好说的,有样学样,现在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家了。” 裴弃点头,平静地道,“传菜,你跟他之间还有联络的话,放信号让他回来,我有两句话要问。” 松墨点头,想想他们主子,到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别说什么达官显贵,就算是后宫宠妃见着裴小郡王都要客气三分,他秦叙算个什么东西! 烟花窜上天,开出一小片的芙蓉花形状。 裴弃每一道菜都尝了两口,却没有露出半点喜欢的神色,这若是叫大厨瞧见了,怕是要哭断肠。 半个时辰过去,菜已经凉透了。 松墨站在一旁根本不敢说话,他从未见过裴弃有如此差的脸色。 “噔。” 蓝白瓷碗被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就算是郊外也该赶回来了吧。”裴弃问。 松墨颔首。 裴弃起身,“收拾了,回府,本郡王还从未如此厚脸皮在旁人家住上个八个月的。” 松墨听得心酸,秦叙真不是个东西! 而东湖上的小船上,青砚火急火燎地钻进去,把抱着酒坛子睡觉的秦叙拽了起来,“世子!” 秦叙睁开眼,“不回去,你跟郡王说……” “说什么说!松墨放了最高等级的信号,肯定是遇到了很大的危险!我从未见过这个信号炸开过一次!而且是在您府上那边炸开的!世子,你别喝了!” 秦叙脑子瞬间清醒,抓起剑往外冲,但他此时距离湖面太远,只能凭借内力把船往岸边推。 他心急如焚,可是湖上黑灯瞎火的,还没有个落脚点,就算是秦叙,他也飞不出去! 凫水只能更慢。 等他上了岸,足尖一点,飞檐走壁往回赶,把青砚甩开了两条街,可赶到时,却只见到了平静的定国公府。 秦叙脸色惨白,他不敢想象…… 府里只有一两声虫鸣和树枝晃动的声音,全然没有半分人气。 秦叙冲进去,直接往笃行院跑,“裴弃!松墨!” 秦叙突然住了脚,不对,太干净了! 如果有危险,这里绝对不会这样干净,院墙边上的树枝一定会被折断。 而且裴弃身边的打手很强,来的人要多厉害才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们? 他指尖冰凉,拿着剑的手抖得厉害,但还是强行把自己安抚住,镇定下来,他必须要理清楚思路。 秦叙抽出剑,直接往裴弃的卧房走。 门开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 这个房间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原本的紫檀木桌椅,粉青釉瓷茶具,裴弃和方辞礼一起弄的书画,以及榻上的被褥全都没了! 秦叙提在心口的气瞬间消散,他靠在门框上,眼尾泛红,慢慢地往下滑落。 他明白了…… 那个信号不是遇到了危险,是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裴弃这些日子太宠他,宠得他忘乎所以了。 秦叙脸上被风吹得生疼,还有一片冰凉,他抬手一摸,发现已经落了满脸的泪。 青砚冲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秦叙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泪水。 “郡王呢?!”青砚嗓子眼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秦叙:“他走了,没有危险,只是搬走了。” 青砚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搬走了?搬去哪里……” 他突然住了口,还能是哪里呢? 不过就是郡王府,回他原来的家。 “我要去见郡王,不见到郡王我不安心!”青砚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没有见到裴弃,是不会放心的。 秦叙撑着剑起身,“我也去。” 青砚没搭理他,他现在不想跟秦叙说任何一句话。 如果裴弃因为秦叙离开了这里,并且很不开心,他不会跟着秦叙的,哪怕未来的大好前程唾手可得,但他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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