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裴弃,你比我招人多了。 裴弃忽然笑了,眉目之间流出的光华在宫灯的照耀下更璀璨夺目。 像是一幅泼墨图,最好看的色彩全部用上都不会觉得俗,只会感叹没有更美的色彩堪配他。 “孤拒了这门亲事。”李怀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他知道他的哥哥,最是有责任心的,不只是秦叙和他,便是别的什么人亦是如此。 原本他和裴弃之间存在的问题只是那些破规矩,和他不够强大,但秦叙出现了,他们之间没有了之前的亲密。 再有一个郡王妃,他都不敢想以后的裴弃还会不会抱他一下。 “殿下?您这是……您算是郡王的表弟吧,怎么能代表他拒绝?”那将军很是不满,他原本还想着这件事很好办,不过就是事后多让步一些,没想到太子先拒绝了他!
第59章 哥哥喜欢谁?要不娶了? 太子虽然有好名声,可到底没有做出实实在在的功绩,不想着拉拢他们,怎么还当场反驳呢? 裴弃放下象牙箸,笑意盈盈地看向下面的人,“太子之意乃是君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将军不谢恩吗?” 顺德帝也终于带上了点笑意,“将军自东州归来,劳苦功高,小宝你说话别吓着人了。” 那将军还想说什么。 宁国公忍无可忍地把人拽回去坐着,压低声音呵斥,“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他都看出来了!蠢猪! 那将军这才抬头看了一圈同僚的眼神,细细品味了下顺德帝和裴弃的话,背上窜起一股寒意。 顺德帝和太子对他的请求都是答非所问,却已是表态了。 不答应!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就是答案。 左丞翻了个白眼,说,“我要是你,我就寻一根白绫勒死自己。” 徐二转头,“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左丞:“……” 这一场晚宴众人吃得心惊胆战,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跳出来,请女入东宫。 裴弃夹了块神仙鸭子,暗含讽刺道,“我今日就不该带着秦叙去御花园看那两只花鸭子,现在吃个饭,还要像那两只鸭子一样被人惦记。” 秦叙歪头,他们去看过鸭子? 众人都好笑地低头吃酒,那提亲的两人尴尬地埋下头。 偏偏徐二凑了上去接话,“裴郡王和秦世子都是京中顶尖的容颜,想必是看着下饭吧。” 满堂寂静了一瞬。 徐二是真会说话啊。 这一次,徐尚书捧着他的肚子,却没有再说话。 到底这一年是过去了。 春日里倒是没有太多的事情,因着裴弃的名声变好了,那些老古板们开始对太子的要求软化态度,时不时就放任太子出宫去找裴弃。 因为裴弃不愿意进宫。 二月的天气还有些凉,裴弃只开了一扇窗,看着最时新的画本子,偶尔提笔写个注脚。 方辞礼坐对面打瞌睡,手里的戏折子都掉腿上了。 外面的秦叙把剑耍得几乎看不见影子。 “郡王,太子殿下来了。”松墨跳上院门,他害怕被秦叙的剑风扫到。 秦叙臭着脸继续耍,企图用剑声掩盖住松墨的声音。 但裴弃已经听到了,连带着方辞礼都醒过来了,靠在软榻上道,“又来了,这个月第几次了,太子三师不管他了?” 裴弃摇头,“请进来。” 李怀安今日特意穿了靛蓝色的长袍来,看到秦叙还在中间舞剑,丹凤眼半垂,带着蔑视。 “秦叙,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这样做就能独自霸占哥哥吗?哥哥身边的人那么多,你的重要程度只能排在最后一个。” 秦叙冷笑,“比不过太子殿下,毕竟殿下已经长大了,我还能被师父抱在怀里哄睡。” 李怀安气得牙痒痒,他在旁人面前都能端住太子的架子,但一碰上秦叙就不行。 他天然就讨厌这个抢走他哥哥宠爱的人,方辞礼他都没有这么讨厌过,甚至这两年还能和平相处。 可他和秦叙见面次数一多,那架子就被秦叙拆完了。 因为裴弃的一句话开始针锋相对,互相拆台,到了后面,他们一见面就开始掐架。 裴弃刚开始还一人说一句,现在一句见怪不怪了,甚至会说,都滚出去吵,吵完了再回来。 于是两人会短暂地闭嘴。 但今天有方辞礼在,裴弃再也不能在这场吵架里隐身了。 “哥哥,今日我带来了一套孤本,是前朝张公草书的拓本。”李怀安无视秦叙往里走。 等他走进去才发现,裴弃正在给方辞礼盖毯子,还贴心地掖被角。 李怀安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方辞礼是哥哥的好朋友,至交,不能乱说话。 裴弃头也不抬,“你这个月都出宫四次了,是不是太频繁了?” “可能是太子殿下马上要成亲了吧,想着多来看看师父,毕竟以后就要陪小娇妻了。”秦叙抬手把剑甩进剑鞘,轻轻的嗡鸣在屋内响起。 李怀安脸色更难看了,“孤才十五,用不着这么早娶亲,倒是秦世子你,元宵宴上不还被提亲了吗?这几日可有媒人来提亲?” 裴弃看着两小孩子互相拆台,也懒得搭理,跟方辞礼凑头准备说那桥段多俗套。 结果方辞礼推开他,狡黠地眨眼,“对啊,你们俩都才十五岁,但是咱们裴小郡王不一样啊,已经虚岁十七了。上天我还听着有人来跟我爷爷打听呢。” 裴弃捂头,说什么不好,专挑这两人的禁地跳。 果然,那两人休战了。 李怀安问,“哥哥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吗?” “是崔锦书吗?”秦叙站到软榻前,手搁在裴弃的肩膀上,轻轻地按,“我前天听师父夸她的名字好听,云中谁寄锦书来,她一整天都红着脸……” 裴弃无奈地摊手,“诚然我有了喜欢的姑娘,但绝对不是崔姑娘,你们两自己不娶,难道不准我娶?” 裴弃的本意是让这两人别提这事了,他两个都爱,不会厚此薄彼。 但他说出来后听在这两人耳中就换了个意思。 李怀安捏着孤本的手青筋暴起,“哥哥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难怪会拒绝崔姑娘。” 裴弃:“?” 裴弃性子本就容不得别人说他,更何况是他自己带大的孩子。 裴弃毫不客气地呛声,“殿下,臣拒绝谁,接纳谁,都是臣自己的意愿,臣迟早是要娶妻的,喜酒也是一定会端给殿下的。” 这话实在刺耳。 但李怀安早就听过了无数次,他被裴弃训的次数,远比秦叙多,但都是牛毛细雨,当不得真。 哄哄就好了。 秦叙却被这话给激得收回了手,转身拿着剑出门。 方辞礼一脸的懵,“这是?” 李怀安坐到裴弃身边,语调缓了些,“哥哥喜欢谁?” 裴弃身后少了个人,罕见的被带动了情绪,竟然有些心烦,“没有,我只是说,我就算娶了郡王妃,你还是我表弟,他还是我徒弟,不会改变的。” 李怀安小声说,“会的。” 裴弃诧异地转头看他,“什么?哪里会改变?”
第60章 别装无辜绿茶 “有了郡王妃,你心里就会更喜欢她,不会再管我了,你有了秦叙之后都没有以前那么在意我了。”李怀安低下头装柔弱。 不只是秦叙知道裴弃的性子,被他带大的李怀安对他的软肋更是了如指掌。 方辞礼蹙眉看着裴弃熟练地哄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太子这个弟弟未免太粘着裴弃了。 那个徒弟也是。 李怀安在方辞礼面前没有什么计较,只是哥哥身边的人,那就要知道哥哥有多疼他。 “哥哥,秦叙怎么走了?”李怀安故意问。 裴弃对于秦叙生闷气已经见怪不怪了,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他自己会回来的。” 李怀安问,“哥哥不担心他吗?” 裴弃还没说话,李怀安就接着说,“也对,哥哥不必担心他,他本事大着呢。” “殿下有话就直接说,不必如此。”裴弃冷了下来,松了抱着他的手。 李怀安怔住了,“哥哥?” “太子殿下,你还是直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弃那个臭脾气,你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得体。”方辞礼打着圆场,但话里还是带着刺。 太子这话实在带着太重的挑拨离间的味道了。 也难怪裴弃冷脸。 裴弃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声音不大不小,可听在李怀安的心里,却是实打实的一棒子。 “哥哥,你连缘由都不问一句,你就这般对我吗?” 裴弃背对着窗外蔓延的春色,“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平日小打小闹我就当是小孩子玩闹,不曾上心,但这并不是你们攻讦对方的理由。” 方辞礼在他再次开口之前离开了,这话不是他能听的。 “你是太子,是君,他是臣,日后他会是你在北境最得力的助手,你现在这话若是日后落入他人耳中,再添油加醋说给秦叙听,那你二人的君臣情分呢?” 李怀安心口一阵窒息,他从未见过哥哥疾言厉色的时候,眉峰深深地蹙起,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十多年了! 第一次因为一个外人,哥哥凶了他! 他更讨厌秦叙了! 李怀安跪坐在裴弃的身前,垂着眼眸,他整理着翻涌而起的情绪,他知道裴弃不喜欢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他喜欢平和温柔的人。 李怀安压制着情绪。 裴弃说完,靠着窗户不动,静静地看他的神色变化,这是他第一次教训李怀安。 从前的李怀安不需要他操心,能做得很好。 也许是秦叙的出现,真的让他觉得失去了一部分的宠爱,所以口不择言。 但裴弃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太子是他未来的君,秦叙是他的家人,他已经选定的家人。 纵然这个家人现在还不能交付后背,但,也是他选的人。 “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措辞不当。”李怀安伸出手,想碰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又不敢,只能停在半空中。 弱小又可怜。 盼着裴弃的垂怜。 裴弃叹气,伸手握住他,“说吧,什么事情。” 李怀安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深知裴弃的脾性,没有十足的证据,裴弃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他从袖子里取出供词,“哥哥,这是有人给我的,想讨我的恩赏,不是我要的。是有人向御史台递的信,这字迹哥哥应该很熟悉了吧。” 裴弃接过来,神色不变,展信细看,确实是秦叙的字迹。 勾画停笔处的细节不是能模仿出来的,简短的两句话,送葛涯一家进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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