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冷汗直流,“没有没有,将军忙着呢,有空都来陪世子了,哪能去陪小苏将军呢。” “这么说,他俩没在一处?” 祁星拍胸脯保证:“那是自然。” 薛兰眯眼一笑:“那便好。” 小苏正在帐中百无聊赖,他心知自己不是打仗的料,太后姑奶奶送他来,只是走个过场,混个军功。可如此闲置了,又觉无趣,便央人教他骑射。 众将都是糙汉子,对他这么个白面公子,实在是貌恭心鄙,蹉跎了三五日,他连马都没上去过。 后来赵孟旸听说此事,便抽空亲自来教他,虽说严厉了些,他却学得分外开心,恨不能同赵大哥拜个把子。 今日赵大哥只教了他一会儿,便匆匆离去,想是有什么要紧军务吧。 他摸起一把做工精细的小弓,拉满了,瞄了半晌,又放下,歇一歇又拿起来,再瞄半晌…… 帐帘忽然撩开,门口现出一张十足美艳的脸,一开口就气势汹汹:“苏朗是吧!” 小苏吓得手一抖,那箭脱手而出,直奔来人而去,忙叫道:“小心!” 薛兰两指拈住那截羽箭,随手扔在地上,“挺野啊,一见面就想杀人?” 小苏赶忙跑过去,拉起他拈箭的手左看右看,急出满头大汗:“我有没有伤到你啊?” 薛兰将手抽回来,“笑话,就你,能伤到我?我就站这儿让你打,你能打疼我算我输!” 小苏这才放下心来。 “我叫薛兰,我同赵孟旸是什么关系,你想必也看得出来。”薛兰微微扬着下巴,挑了挑眉。 小苏看得呆了,口中含糊应道:“啊,是。” 莫非已同赵大哥拜过把子了?那倒是前辈。这么想着,小苏不禁肃然起敬。 “那你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薛兰凑近了,语带威胁。 小苏咽了口唾沫,“哥哥,你……” 薛兰心虚道:“我,我怎么了,我也是为了你好。” “哥哥你也……太好看了吧……” 薛兰懵了一下,神色软了下来,口中却嫌弃道:“擦擦哈喇子吧,骑射我也会,且不比赵孟旸差,想学就来找我,我可比他温柔多了。” 小苏忙不迭点头,“好,谢谢哥哥。” “啊,对了,你那小破弓扔了吧,骗小孩的玩意儿,找祁星要一把能用的,明日我教你射箭。” 薛兰扔下这一句,便掀帘出帐,暗骂自己:傻啊薛兰,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吗,怎么反倒收起徒弟来了?
第19章 次日,天边刚泛白,小苏就扛着弓箭前来学艺。 猛地拉开帐帘“哥哥,我来啦!” 薛兰蒙着被子翻了个身,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终于还是顶着发沉的脑袋爬起来,没好气道:“明日日晒三竿再来,我要养伤。” 小苏乖乖“哦”了一声,又一脸好奇地问他:“哥哥伤在哪里了啊?我怎么看不出来?是内伤吗?” 薛兰的脸色白里透红,红里泛青,暗道:幸亏赵孟旸不在,否则必然笑得前仰后合,真是丢死人了。 “管那么多作甚,让你晚来就晚来,不听话就别来了。” “哦,好。” 薛兰教小苏射箭,发觉这小子虽没什么天分,却很能吃苦。想起自己小时候玩命习武的样子,竟不禁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再一转念,赵孟旸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哥哥在想什么?” “在想你天赋异禀,我要收你为徒。” 小苏喜上眉梢,“真的吗?那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那是自然。” 薛兰看到他高举双手,露出一截洁白光滑的手臂,不禁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回被宋大人划出一身细小的伤疤,不知还能不能消去…… “你先练着,我突然有点儿事,明日再教你。” 小苏高兴得找不着北,“嗯!师父慢走!” 薛兰扔下小苏,直奔军医营帐,“先生先生,我有个事。” 军医放下手头的草药,应道:“哎,何事啊世子?” “就,男子汉大丈夫吗,受点小伤,留点小疤,也不算什么。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就是,那个,你懂吗先生?”薛兰眨了眨眼。 军医看着他,愣了半晌,恍然笑道:“啊,老朽明白,世子虽不拘小节,毕竟也是千金之躯。”从架子上摸出一个小瓶递给他,“此药祛疤除痕,每日擦三次即可。世子万勿推辞,我这药放着也是放着,世子就拿去抹着玩吧。” 薛兰眉开眼笑,“先生妙手仁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世子还要别的吗?” 薛兰拉长音“哦”了一声,“还有别的?” 军医笑眯眯又递给他一瓶,“这药名唤‘回春’,下到茶水中,专暖人心。世子若怕冷,也可以试试。” 薛兰掩口轻咳一下,“这个就不必了吧……” 晚间,赵孟旸回来,薛兰劈头递上一杯茶水,低眉顺眼道:“将军渴了吧,喝杯茶。” 赵孟旸接过茶杯,笑道:“茶里下毒了?” 薛兰叉腰昂首,“是啊,剧毒,你喝是不喝,不喝给我。” 赵孟旸失笑,“喝,只要是你递过来的,哪怕是鸩酒,我也甘之如饴。”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了皱眉道:“怎么一股子药味儿?” 薛兰凑近了看他,“感觉如何?” 赵孟旸将茶杯放好,扶额道:“有些晕,你真下药了?” “热不热?”薛兰不答反问。 赵孟旸咽了口唾沫,喘息都沉重起来,“热。” 薛兰在床边笑得直打滚儿,“热就对了!” 赵孟旸明白过来,一把将他压在身下,喘着粗气问道:“你想如何?” 薛兰搂着他就势一滚,反客为主,放肆笑道:“你说呢?”说着俯下身,胡乱亲吻起来。 赵孟旸又一翻身,压得他不能动弹,笑道:“想要就说,何须如此。” 薛兰挣扎不得,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赵孟旸凑到他颈间,低低笑道:“我有的是力气……薛兰,可以吗?” 薛兰又想起苏朗白净的手臂,气鼓鼓道:“不行,我伤还没好呢,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就动手吧。” 赵孟旸见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失笑,起身往帐外走去。 薛兰打着骨碌坐起来,急道:“你要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不走远。”听他如此说,薛兰才放下心来。 祁星在外巡营,忽见赵孟旸端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望天,上前问道:“将军这是夜观星象吗?” 赵孟旸扯着嘴角笑了笑,“嗯。” “那将军看出什么了?” “看出太白星动,你这个月的俸禄,没了。” …… 薛兰原本想着,只要收了小苏为徒,小苏就能将赵孟旸抛之脑后,谁知赵孟旸闲来无事,还是一趟趟往小苏那儿跑。 薛兰不能明目张胆地拦他,只能眼不见为净。赵孟旸见他不阻拦,竟然还挺高兴。薛兰恨恨道:“小苏啊小苏,你小子跟苏妲己一个姓儿的啊。” 祁星赶忙阻拦,“世子慎言!我们太后娘娘也姓苏。” 薛兰又去找军医。 军医问他:“世子,身上的疤痕可消尽了?” “疤是消了,就是没什么用了。”薛兰拄着下巴,“先生想必已有家室,不知老夫老妻之间,是如何维系的?” 军医笑道:“世子这是同将军吵架了?” “那倒没有。” “那就是淡了,腻了?” 薛兰心一紧,不说话。 军医捋须大笑:“世子啊,这夫妻之间,最忌相互猜疑,有话可要说清楚哦。” “我说了啊,他也说了,不过好像并无用处。” “世子,夫妻恩爱,也不全靠言语啊。” 薛兰灵光一闪,“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我先走了!” “世子可以嘘……”军医话没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嘘寒问暖,多多关心将军……” 晚饭时分,赵孟旸刚一落座,薛兰双手奉酒,抿着嘴朝他乐。 谢良调兵遣将,肴城战事吃紧,赵孟旸眉头皱了一整日,被他这一笑晃了眼,眉目都舒展了不少,却没伸手去接,“军中禁酒。” 薛兰还是笑:“上回不是喝了吗?” 赵孟旸神色有些躲闪,“上回是……” 薛兰恍然:“对了,上回是为了诓我。”轻叹一下,“为了诓我才陪我喝酒,想想就难过。你再陪我喝一回,咱俩冰释前嫌,行不行?” 赵孟旸接过酒,饮尽了,将杯搁在桌上,“那也要少饮些。” 薛兰拄着下巴笑道:“怕喝醉啊?没事,我让着你就是了。” …… “世子?世子?” 薛兰被祁星叫醒,揉着额角,茫然道:“哎?怎么……” “怎么了世子?” “你们将军哪去了?” “将军忙军务去了,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煮了醒酒汤,世子快趁热喝吧。” 薛兰喝了汤,嘟囔道:“赵孟旸你是不是不行……” 祁星一脸殷切,“世子方才说什么?再来一碗吗?” 薛兰想了想,问他:“你成亲了吗?” 祁星挠着头不好意思,“那还没呢,不过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这次回去,约摸着就要成亲了吧。” 薛兰沉吟道:“那也算有家室了。” “算是吧。”祁星傻笑着挠了挠头。 “我问你啊,倘若有人倾心于你,某日你喝多了,他搂着你睡了一宿,什么都没干,那他是不是……怎么说呢,是不是不太正常?” 祁星一脸疑惑,“世子是替哪位姑娘问的吗?” 薛兰凌乱片刻,咬牙道:“你就当是个姑娘问的。” 祁星很为难:“可谁会搂着我睡觉啊?” 薛兰耐心耗尽,“那你就这么想,倘若你心仪一个姑娘,她醉了酒,你干点什么不?” 祁星义愤填膺道:“那怎么行?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趁人之危呢!趁着人家姑娘醉酒,欲行不轨,缺不缺德啊?” “你才缺……不是,情投意合也不算不轨啊,人家姑娘要是愿意呢?” “情投意合也不能无媒苟合啊。” “私定终身不行啊!” 祁星脸都涨红了,“当然不行啊!” 薛兰气急败坏,“我说你个……算了算了不问你了,你个傻大个儿知道什么。” 祁星有点委屈,“那我们将军可比我还高呢。” 薛兰扯起一边嘴角,“可不吗,他比你还傻呢。”
第20章 苏朗为人实在勤勉,无论从马上摔下来多少回,都不气馁。久而久之,薛兰也不禁用了心教他,有时甚至废寝忘食,连赵孟旸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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