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作者:爱吃水煮鱼的林深深 简介:虎威将军赵孟旸,纵横乱世,戎马倥偬,从军以来稳扎稳打,从无败绩。若非要自他的作战生涯中寻一措手不及,那便是他自投罗网,一头栽进了敌国世子的心窝里。 薛兰似笑非笑:“呸,狗威将军。” 赵孟旸清了清嗓子:“汪。”
第1章 启靖五年,正月初八,魏帝赐宴群臣。 当夜风霜甚浓,雪片大如鹅毛,帝立于长廊之中,捧手炉观之,嗟叹不已。 赵后问之,帝言:“都城歌舞升平,北境战事未息,将士们甲胄封霜,顶风冒雪,又不知是何景象。” 赵后拜曰:“天下纷乱已久,陛下当此盛景,仍忧心国事,此乃北境将卒、黎民百姓之福。” 帝苦笑:“止有此意,为之奈何?” 赵后但笑不语。 长明殿 “听闻赵大将军自西北凯旋,许能赶上开宴呢。” “那可巧了,他那义弟颜逐新婚燕尔,年少勇武,正可纳入麾下,开往北境建功立业了!” 此言一出,众人暗暗发笑。 有人讥讽道:“什么新婚燕尔,无媒苟合之辈,怕是前途尽毁也不足惜。” 一小官初入仕途,消息闭塞,不明就里,大着胆子问了句:“大人所说的颜逐,莫非就是宁西侯颜家的那位颜六郎么?不是说婚配了卢阳县主家的幺女,正待说媒吗?” 那人又道:“你这后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殊不知颜六郎早背着家里,在合春楼花魁处,娶了河东吕家落魄偏枝的庶子了么?” 众人唏嘘道:“可叹宁西侯累世忠良,大好的名声全葬送在他手里,气得老侯爷呕血半日,险些丢了性命……” “可不是,那卢阳郡主家的女儿羞恼之下,投了回河,又上了回吊,若非家人劝慰,怕也是性命难保,作孽呀……” 众人如此义愤填膺,方才发问那小文官,吃惊之余,却小声叹了句:“倒也不负良缘……” 忽而有人低声道了句:“嘘,他过来了!” 众人噤声望去,只见一锦衣少年,昂首挺胸迈入殿中,不时同身边人笑语几句,神情甚是愉悦。 他身边那人相貌温润,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端的是君子如玉。 “翎追,你收敛些,莫再教人寻了短处,多作为难。” 颜逐却笑得更加灿烂,“雩清何须如此小心,有我在,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言罢,伏至吕润耳侧,低声道:“普天之下,能吃了你的,唯有我颜翎追。” 吕润双颊微红,哪敢同他再多纠缠,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礼部几个官员见了,直气得涨红了脸,眉毛倒竖,胡子乱飞。又碍于宁西侯的面子,不敢直言,只互相使眼色,低声咒骂几句便了。 直至颜逐牵着吕润落座,方有个素来刚直的言官冷声骂道:“大殿之上,不恭不敬,作此狎戏之态,真是……无耻之尤!” 吕润扯住颜逐衣角,笑着摇了摇头。 颜逐本欲回几句嘴,见他如此,便回握住吕润双手,轻轻拍了拍,寥作安抚。 那言官一见他这般,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天地君亲师全数上阵,恨不得唇枪舌剑,立斩二人于殿上。 “吴大人不饮而醉,殿外天寒地冻,可要当心脚下。” 百官循声望去,只见殿门口站定一将,甲胄之上尤带雪霜,正是刚刚平定西北叛乱,得胜而归的大将军赵孟旸。 言官登时脸色青紫,支吾了半天,蹦出一句:“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赵孟旸微微抬眸,杀伐之气尽现,竟将言官惊得跌倒在地,又气又怕,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厥过去。 颜逐笑得见牙不见眼,离座迎上前去,“大哥!你回来啦!” 赵孟旸这才露出笑意,拍拍颜逐的肩膀,满意道:“不错,比去年结实了许多。” “大哥,”颜逐兴高采烈,拉出身后的吕润,迫不及待同他介绍:“这便是雩清,愚弟此生挚爱之人。” 吕润出来拜道:“赵大哥征战辛苦,且饮一杯烫酒,暖暖身子。” 赵孟旸冲他笑了笑,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百官见此情景,皆倒吸一口冷气,礼部侍郎忍不住开了口:“这……” “成何体统”尚未出口,便被赵大将军一个眼刀扎中,垂首闭口,白白噎了自己一口。 三人将将落座,殿后迎出一人,躬身道:“将军凯旋,举国大喜,未及开宴,陛下和娘娘闻听将军归来,喜不自胜,请将军随下官入后殿相见。” 赵孟旸恭恭敬敬应了,“烦请刘内官前面领路。” 那姓吴的言官忽然自地上爬起,“刘内官,大将军欺侮文臣……” 刘内官连忙朝身边摆了摆手,“吴大人饮酒太多,想是醉了,你们几个,带大人下去醒酒。” 后殿幽静,帝后见将军带甲而入,喜上眉梢,于宝座上起身,亲至门边相迎。 赵孟旸以军礼拜之,“臣幸不辱使命,西北兵乱肃清,大军驻扎城外,听候陛下差遣。臣未及归家,带甲入宫,望陛下、娘娘恕罪。” 魏帝双手扶起,殷切道:“将军远征归来,本该善加珍养,安享太平。奈何北燕陈兵边境,边关告急,朝中文武,勇武善战断无胜过将军者,孤为北境军民,拜求将军……” 赵孟旸急忙反扶过去,顺势拜倒,“为国征战,为君分忧,实为将士本分。臣不才,愿带兵出征,荡平北燕,扬我国威。” 魏帝喜道:“好,好,我大魏有将如此,江山无虞!待将军凯旋之日,孤与将军解甲,大赦天下,以彰将军武德。” 君臣二人寒暄几句,便商讨起战事来。 皇后代为大宴群臣,宴罢归来时,二人还未论完。 “陛下连日难眠,御医多有劝谏。昱升明日便要出征,粮草辎重诸事繁杂,陛下还需养护龙体,为大军后援才是。” 魏帝握住赵后双手,轻拍了拍,含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孤这便召集六部,商议粮草补给之事。” 赵后只得无奈笑笑。 “昱升就多留片刻,陪你姐姐说说话吧。” 皇帝话罢,起驾离去。 赵孟旸拜道:“娘娘辛苦了。” 赵后眼角微微湿润,“你我姐弟,何需如此多礼,起来让长姐看看。” 原来赵氏一族满门忠烈,到了这一代,人丁衰弱,满门皆是老幼。 赵后自入宫以来,虽得了皇帝的信重偏爱,却苦于族中无人撑腰,家中幼弟无人教养,眼看着门庭冷落。赵孟旸一战成名前,赵家在都城中,一向抬不起头来。 此次出征西北,亦是赵后力谏,太后和朝臣那边不知丢过来多少责难,都被赵后一力挡了。 人道皇后是为了赵氏的荣华。唯赵孟旸心知肚明,长姐只为了让他一展雄心罢了。 姐弟相见叙旧,不在话下。 次日,朝堂上风波又起,太后娘家硬要塞几个后辈入军中,各方权衡争执数日,好不容易达成共识,转眼又自粮草上出了些差错。 北燕势不可挡,已连下三城,魏军却滞留都城外。赵孟旸亦受了羁绊,徒留城中困顿忧虑。 危难之际,颜逐上书,称只带骑兵两百,赴北境为先遣,誓要挫一挫北燕军的威风。 帝心大悦,拨给他三千人马,带够粮草,轻装简行,即日开拔。 赵孟旸纵马送行,嘱咐颜逐不可轻敌。 颜逐却笑说:“听闻北燕主将是个粉面油头的废物世子,出征还带着二三十个男宠。如此货色,哥哥尽可放心。看我一战将他擒来,付与哥哥,向今上请功。” 此刻赵孟旸余光瞥见,三千铁甲之中多了一顶小轿,心下疑惑,便开口询问。 颜逐同他解释:“雩清近日要回河东,正好顺路,只到豫州,不随我去北境。” 赵孟旸松了口气,又叮嘱几句。颜逐不堪其唠叨,就此拜别义兄。 残阳如血,三千军士逶迤而去,奔赴疆场。
第2章 话说颜逐领军,行至河东,放下吕润,快马奔赴北境。 北境早已狼烟四起,刺史张沅死守城池,敌军在城下大骂搦战,张刺史不动如山。 颜逐佩服他的定力。 张刺史转过身来,浓眉倒竖,哇哇叫道:“老子昨日出城跟那小兔崽子干了一仗,命都快没了,傻子才再去跟他打!” 颜逐这才看清张沅黑土满面,身扎数箭,甚是狼狈。 “军医呢!军医死哪去了!”张沅自顾大喊,直至军医赶来,才一边解甲,一边对颜逐说道:“小颜将军是吧?赵大将军什么时候来,有个准信儿不?” 颜逐正色道:“朝廷遣我先行,协助张刺史破敌,赵将军打点好粮草,自然前来。” 张沅暗骂几句,咬着牙劝他:“小将军切勿轻敌冒进,你我坚守此城,待赵将军一到,立可大杀四方。斩将立功,不在一时。” 颜逐心中不免失落,然毕竟此法妥帖,他也不是那贪功之人,便就此应下。 又过三日,城下骂声不绝,忽又闻哭声四起。 张沅往城下一看,啐了一声,骂道:“无耻!” 颜逐低头望去,只见城下敌军驱赶百姓,往城门而来。百姓扶老携幼,尽皆掩面而泣。 敌方主将自华盖下探出头来,一张脸白生生的,呲牙咧出个大大的笑来,饶有兴致地冲城上招了招手。 “敌军如此猖狂悖逆,张刺史只待冷眼旁观吗?”颜逐胸中怒气乱撞,直欲杀之而后快。 张沅冷汗直流,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颜逐怒笑道:“刺史怕了?” 张沅勉强应道:“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颜逐二话不说,下了城楼,点兵整甲,开了城门便冲将出去。 张沅拦他不住,只得命人于城上拉弓待命,接应颜逐。 却说颜逐出了城,便叫人关上城门,三千将士个个勇猛,直奔敌军华盖而去。 颜逐一马当先,势不可挡,眼看着就要斩杀敌将,忽闻身后人嚎马嘶。 原是早有敌军混在百姓之中,此刻尽出弯刀,专砍马腿。 三千骑兵尽皆落马,不是死于乱刀之下,就是方寸大乱,四散奔逃。 颜逐回马救人,只保下寥寥几骑。 回头又见那白面敌将安坐车内,拄着下巴,动了动嘴,笑着吐出两个字来。 颜逐大骂一声,冲将过去。 虽然其时混乱不堪,听不清声音,他却看得清楚,那张狂敌将,薄唇一开一合,说的是:“来啊。” 分明是挑衅。 左右未及拦阻,颜逐已入阵中,只得尽数追随而去。 张沅在城上看得真切,忙叫人射箭掩护,副将道:“大人,要不要出城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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