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寒没有答话,目光却瞟向身旁一言不发的席烟,虽然没有明言,却已表示得十分清楚。 他们能够得救,自然是有人救了他,而在那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就是一直暗中守护着皇室成员的朝廷暗探。 似乎与姚寒想到了相同的事情,席烟淡淡地道:“那是我们第一次以朝廷的身份见面。” 姚寒握紧双拳:“却也是我步入你精心所布之局的开始!” 虽然逃过雷允的毒手,但连亦禾却已遭到重伤,两人急忙将人送回宫中救治,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皇上的问责,但姚寒贵为长公主,又是皇帝极为珍视的妹妹,这个罪责最终只会落到保护不力的暗卫头上。 即使姚寒极力想为席烟脱罪,席烟仍因那次的事件遭受严重刑罚,姚寒因为愧疚,留在席烟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也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开始有了交集,后来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姚寒慢慢也就将人给放进了心里──但当时的她却没有想到,席烟竟是抱有目的地接近她。 感受到两人之间气氛有异,谢子云轻轻拉了拉姚寒,低声唤道:“娘……” 姚寒看了眼谢子云,别过脸道:“放心吧,虽然我跟你爹互为仇人,但我不会不要你的。” 席烟道:“你想将小云留在身边,却不能独独让过我。” 姚寒昂首道:“等我和我那无缘的大儿子事情解决,自会和你好好算个清楚。” 席烟道:“可惜有你的好侄子在,这次的事情,我们两人都无法出面。” 话音落下,纪秋行便感觉两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我和他一起过去。”还不等纪秋行说什么,谢子云已先一步开口,“从连是我的兄弟,瑞王和我也有过接触,也许我能对这次的交涉有所帮助。” 姚寒点点头道:“多一个人跟去也好,有什么状况也好互相照应。” 席烟向谢子云道:“你身上的摄心术是他们的目标,去到那边要谨慎应对,绝不要轻易离开陆定玄身边。” 姚寒接着拿出一块令牌交给谢子云:“我在阁中向来以易容见人,阁中之人只凭令牌认我,拿着这个令牌,带上一些人跟你们去吧。” 谢子云点头表示明白,随即接过姚寒手中的令牌,向两人道:“如此,我跟纪秋行便走了。” 说罢,他的目光却仍望着姚寒与席烟,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姚寒看出他的心思,淡淡地道:“放心吧,在你在回来之前,我保证不会对你爹做任何事情。” 席烟也道:“也许你回来时,我们两人已经没事了。” 姚寒斜了他一眼:“说得倒是挺有自信。” 谢子云看着两人的模样,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不共戴天,似乎稍微放下心来,终于向身旁纪秋行道:“走吧。”
第63章 瑞王原本的打算,是让从连扮作血烟门人杀死姚寒手下两大得力心腹,借此令姚寒与席烟的关系真正陷入不死不休,待双方战至两败俱伤,他就能乘虚而入,对姚寒动之以情,将她迎回朝中,以大长公主的身份揭露当年先皇驾崩的真相。 ──如果纪秋行没有出现救走初迎。 而如今不但被纪秋行从中阻挠,在暗探准备折返的途中,从连更发现有人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得到暗探的传讯之后,瑞王便决定亲自走上一趟──因为他终于发现,他所信任的人,似乎背叛了他的信任。 “席烟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行动?” 这是连亦禾来到暗探落脚的客栈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如今他正坐在客栈的上房中,除了从连一人,其余暗卫皆已退下。 从连不远不近地跪在身前,面对连亦禾的质问,神态平静地垂首秉道:“暗探中有一名叛从,是血烟门所安插的人。” 连亦禾接着问:“暗探里出现叛徒,为什么没有处理干净?” 从连道:“纪秋行也在那个地方。” 连亦禾道:“一个身中寒毒的人,你难道都无法解决吗?” 从连道:“当时纪秋行的寒毒已清,武功又与属下不相上下,而据其他暗探的消息所指,席烟也出现在了那个地方,闹出太大动静,恐会直接将席烟引来。” 连亦禾冷笑:“所以你不敢面对席烟,就把那个叛徒留给他了?” 从连道:“被席烟盯上,就算能解决叛徒,接下来截杀问月阁的任务也将难以进行,而放弃取叛徒的性命,或能赶在席烟发现我们的目的并追上之前尽快得手。” 连亦禾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又没能杀死问月阁那两个人?” 从连道:“因为属下将要得手时,又被纪秋行再一次出手阻拦。” 连亦禾深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语气保持冷静:“三番两次被同一个人打断任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 从连道:“纪秋行认得血烟门大部分的人,即便属下能拼上性命杀死问月阁那名刺客首领,也会被纪秋行发现身份。一但如此,我们杀那两个人不但无法达成原本的目的,反会触怒母亲。” 连亦禾终于忍无可忍,拿起桌上茶杯重重摔在从连面前,碎片跟着四散一地。 “我看你根本是有意放过他们,让席烟有机会跟姑姑接触!”连亦禾愤而起身,向着从连怒道,“被扔在宫里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你的心里还惦记着那所谓的‘父母’是不是?” 从连依旧低着脑袋,对连亦禾的质问丝毫不加辩解,像是承认,又像是无话可辩。 连亦禾握紧双拳,跨步向着从连走去,从连察觉他的动作,却是起身上前阻止连亦禾向他而来的脚步。 只听得他道:“地上有许多碎片,殿下小心脚步。” 连亦禾一声冷笑:“即使知道席烟利用了姑姑的感情、亲手杀死我的父亲,你也宁愿向着他那一边,你还在乎我受伤吗?” 从连道:“属下相信席烟绝不会伤害母亲,而作人朝廷叛徒的他,也绝无法在殿下面前现身,现在的情况,仍然对我们有利。” 连亦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从连,怒气却似乎因为他的话而消了一些。 他“哼”了一声,别过脸道:“席烟这边派人盯着你们,另一边大概已经和姑姑接触上并达成合作,现在有我在这里,他虽然没办法出面,但大概会让纪秋行过来跟我们交涉。” 从连问道:“殿下不先返回宫里再从长计议吗?” 连亦禾又是一声冷笑:“席烟已经和姑姑接触上了,你以为我们还有时间能慢慢讨论吗?就算你想,守在外面的那些血烟门人也不会轻易让你离开。” 从连道:“虽有阻碍,但要闯出他们的包围并无问题。” 连亦禾道:“这只会让席烟更有理由说动姑姑与他合作,加速我们的失败。” 从连愣了愣:“属下不解。” “就像我要杀问月阁那两人,让姑姑仇恨席烟一样,席烟同样不会让姑姑随我回到皇宫。”连亦禾目光望向窗外,“所以席烟一定已经告诉姑姑,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对问月阁不利──在你截杀问月阁那两人失败时,我们就已失去能与姑姑和平接触的可能了!” 现在的姚寒虽与席烟分家,心里到底还记挂着他,而席烟多年来一直让人关注着问月阁的一切,只要朝廷暗探一有动作,席烟必然不会坐视。 连亦禾下令让暗探办作血烟门人截杀初迎与元靖,便是为了嫁祸席烟!只有让姚寒真正恨上席烟,令她将血烟门彻底拒绝在外,才能令她完全陷入无援的境地,使暗探更容易地将她控制。 但这一切,不但因为从连的失败而再无可能,现在更因为暗探现身在这里,反而成为席烟与姚寒达成和解的契机。 从连垂下脸,低声地道:“是属下无能。” 连亦禾道:“追究这些已于事无补,现在我们必需想办法挽回局面,所以接下来的目光,也该放到前来涉的人身上。” 从连目光微动,似乎因为连亦禾的话想到什么。 看出他心中所想,连亦禾接着道:“席烟如果亲自过来,姑姑必然也要同行,所以他要是不想姑姑和我接触上,便只能找个理由让其他人出面……我要是猜得没错,来的人会是纪秋行和谢子云。” 从连悄然握了握拳,道:“殿下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谢子云是你亲弟弟,身上还有摄心术,我必然不会动他。”连亦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但纪秋行几次令你任务失败,你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来挽回我对你的信任吗?” 从连道:“属下定竭尽所能!” 来到血烟门人驻守之地,纪秋行两人就先和陆定玄碰上了面。 在离开之前,纪秋行拿着姚寒的令牌从阁中借了不少人同行,问月阁与血烟门打了许久,这时候双方对上,彼此之间都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幸而血烟门这边早有席烟下令,问月阁那里也有谢子云拿姚寒的令牌压着,一时倒没有出什么事。 倒是陆定玄见到谢子云与纪秋行一同前来,神情明显地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席烟竟会同意他一起过来,毕竟朝廷明面上的目标,仍是受皇上之命,为谢子云身上的摄心术而来。 谢子云问道:“陆伯好像对我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 陆定玄很快地敛下神色,道:“少门主可知道,里面那个暗探首领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亲生兄弟。”谢子云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陆定玄沉默了半晌,又接着问道:“如果他将对门主造成不利,你会怎么做?” 谢子云道:“我来这里,正是想要说服他。” 陆定玄却摇了摇头:“他听命于瑞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被你说动。” 纪秋行问道:“朝庭暗探中,不知有几名高手?” 陆定玄道:“据我所知,现在的暗探中,实力值得忌惮的人只有从连,只要能够将他拿下,其余之人不成威胁。” 谢子云问道:“陆伯可有什么对策?” 陆定玄道:“如果只有从连,或许没有问题,但在不久之前,瑞王也亲自来到这里,现在正在客栈里面与从连进行商议。” 纪秋行与谢子云互望了一眼,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陆定玄见他们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道:“看来你们早就猜到他会来了。” 纪秋行耸了耸肩:“倒也不算早,离开问月阁前才知道。” 谢子云问道:“陆伯知不知道,瑞王这么针对问月阁是为了什么?” 陆定玄道:“为了皇权。”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说出的话却如平地起惊雷,纪秋行与谢子云同时脸色大变。 “你是认真的?”纪秋行瞪大眼睛,“他要皇权,跑来逼迫早已远离皇宫的两个‘叛徒’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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