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审讯 宫中发生了此等下毒谋害皇嗣的恶劣事件，在赵玄的一再恳求下，皇帝还是下了令彻查此事。 但其实赵旭心中是不大相信的。 因为整场晚宴下来，便只有赵缚一人中了毒。 赵旭背身站在荷花池边，手中还握着一把鱼食，见它们为了些吃食蹿来蹿去的模样，他心中当下便有了判断。 “陛下！”王忠全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陛下，太医已经验过了，进入的菜肴中，皆被下了毒。” 赵旭挑了挑眉，将手中那一大把鱼食全都扔进了池子里，鱼群立即乱作一团地哄抢，他拍了拍掌心的残渣，转过身来，看向王忠全。 王忠全跟了他这么多年，只一个眼神便能读出他心中的想法，于是为赵缚辩解道：“五殿下不爱饮酒，多吃了几口菜，这才……”他说着，又将话题引到了其他皇嗣身上，“太子殿下和七皇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迹象。” 赵旭这才收起了那不善的目光，问道：“下毒之人可有查清？” 王忠全道：“今日宴会的菜肴是从民间请的几个厨子做的，目前正在审问，就快有结果了。” “扶朕去看看。”赵旭道。 “是！” 今日晚宴这些菜肴全都是赵文巍从醉春坊请来的厨子们做的，因此发生了此等下毒事件，他们便首当其冲成了怀疑对象。 赵旭在王忠全的搀扶下走到院子里时，那几位厨子，在地上跪成一排，正在接受盘问。 “审出什么结果了？”赵旭问。 “回陛下，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内官战战兢兢地弓着身子回答赵旭。 这个答案，赵旭并不满意，他如毒蛇般阴狠的目光在那一排厨子身上扫过，指着面前那个头埋得最低，浑身抖得厉害的厨子说道：“审不出，那便用刑吧，头脑情醒了，才能记得起事。” 话音落下后，那几人抖得更厉害了，可却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内官咽了咽口水，连声回答道：“是！臣一定尽快审出结果，给陛下一个答复。” 赵旭满意地抚了抚袖子，同王忠全道：“朕许久没亲自审过犯人了，今日正好让朕旁听，看看新选拔的这批内官们，本事如何吧。” 王忠全闻言，立即给徒弟使眼色，让他们去搬椅子，而他也站在赵旭身旁，为他披上了披风，担忧地道：“陛下，外头风大，您还得注意龙体。” 而内官早已头脑一片空白。 虽然在宫廷内当值，可他却并未真的侦办过什么案子，毕竟……他能爬到这个位置来，还得多亏了他有个被太子当做白月光的好姐姐。 如今姐姐不在了，皇后也因为巫蛊之事被废去了后位，太子之位眼看着也摇摇欲坠，他一个小小的内官，如何能自保？ 他在心中暗暗腹诽，早知道今日就不来当这个出头鸟了。 还以为举办家宴，按理说能得些封赏，结果赏没讨到，丢了官职事小，就怕圣上觉得他是个没用的废物，审不出圣上想要的答案来，被迁怒丢了小命。 最要命的是，他还没打过人呢…… 居然要给这么多人用刑。 光是想想，就已经毛骨悚然了。 太子刚一赶过来，就见到了满头大汗的宋昊，此时正站在许多刑具面前，不知该如何下手，而赵旭则是正襟危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没保住宋嫣儿，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了，若是连她唯一的弟弟也保不住，赵胤礼都不知百年之后该如何向宋嫣儿交代。 于是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说道：“父皇，今日毕竟是七弟的生辰，见血怕是不吉利吧。” 皇家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贯保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说得更准确些，应该是十分信奉。 因此以这个角度来劝说赵旭，赵胤礼信心十足，他会看在赵文巍生辰的面子上，不为难宋昊。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赵旭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说道：“如今老五身中剧毒，性命垂危，若是不尽快抓住凶手，拿到解药，只怕危在旦夕，难道老五的命，不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得重要吗？” 赵胤礼被赵旭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心中比谁都期盼着赵缚快些死！他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刀进去结果了他。 而宋昊也不傻，知道了皇帝的态度，若他还不有所作为，就连太子也保不住他了。 于是他咬着牙，伸手去拿了一个，动刑后想来是最不血腥的刑具。 可他没想到，那夹棍也如此的……恐怖如斯。 宋昊光是看着底下的人行刑，他自己的手也开始痛起来了。 这可真要命啊。 若是这些人当真是无辜的，那今日这一遭，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在手指被夹得根根通红后，几人都哭着喊着求饶道：“陛下饶命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唯独一位打下手的胖厨子，在面对如此狠毒的刑具，哪怕手指都被夹得变成了不正常的紫红色，他也还是面不改色，一声不吭。 对于厨子而言，这双手便是吃饭的根本。 赵旭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视刑具如无物的男人，指着他道：“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那人名叫孙二，看起来满脸横肉，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在肥肉的挤压下，几乎都快要变成一条缝了。 只见他跪在地上，见了皇帝也不行礼，也丝毫没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大胆！竟敢直视龙颜！还不行礼！你有几个脑袋砍？” 孙二仍旧是板着脸，没有丝毫地动摇。 那双几乎快眯着一条缝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赵旭，像是随时都要取了他的性命一般。 那眼神，冷得可怕。 “陛下饶命啊陛下，孙二他脑子不太好使，又聋又哑……”同行的几位厨子连忙为他解释道。 他们也害怕，因为孙二，导致所有人都受到牵连。 但赵旭对于这个解释却是不相信的。 他那种眼神，只是因为他脑子不好，还是个耳聋的哑巴吗？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孙二那眼神阴狠得比杀了十年鱼的菜刀还要冷上几分。 这个孙二脑子不好？ 用这些蹩脚的谎话来骗他，这是明摆着觉得他脑子不好还差不多！ 听了同行之人的解释，大家都放松了警惕，看向孙二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可怜。但就在众人都放松警惕之际，原本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孙二，瞬间从袖子里变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赵旭刺的胸口刺了过去。 但他的刺杀并未成功，而是被距离他最近的侍卫拦了下来。 被捕获的孙二，整个人都被按在了地上。 院子里的地面上为了美观，铺满了碎石子，他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导致脸上被碎石子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可他就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痛意一般，仍旧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着。 只听他喉间发出一声粗犷的咆哮：“昏君！你早就该死了！” 紧接着，他喉间便溢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从嘴角滑落。 他也在不甘和怨恨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在孙二死后，从他的耳朵里爬出来一只小小的虫子。 发生了这种事情，赵旭哪里还坐得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命令内官们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但他心中对赵缚的猜疑，还是没有彻底地消失。 …… 查了许久后，宋昊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查到的结果，告知给了赵旭。 “陛下，那名叫孙二的厨子，是五年前进的醉春坊，他最擅长的便是清蒸鲈鱼了，恰好五殿下最喜的便是吃鱼，这才导致了他所有皇子中，中毒最严重的那一个。” 赵旭听了后，敷衍地点了点头，“行，朕知道了。” 这么明显的事实了，他们还要调查这么久。 可其实是凑在一起，商量如何为自己脱罪才是真的吧。 “孙二是何身份，你们查清楚了吗？”赵缚抓住重点，仔细盘问道。 “目前还在审问中……”经历了这么一遭，内官也知道了该如何掂量着说话，“据说此人杀过人，犯过重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赵旭才懒得听这些废话，他扭头随口问跪在一旁的太医：“五皇子现在如何了？” 太医诚惶诚恐地许下重诺，“此毒棘手又凶险，五皇子如今毒已侵入肺腑……”他小心地观察着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的神情，“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救治五皇子殿下！” 赵旭点了点头，挥退了太医和左右侍从。 能救回来就好。 毕竟赵缚还得为他办事呢，事情都还没办妥之前，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毒死了？
第126章 苦肉计 在殿内望着躺在床榻上，陷入昏迷的赵缚，叶抒急得眼泪直掉，可今日他随赵缚入宫，却并没有仔细地观察来时的路。 这皇宫又大，路也复杂，一栋又一栋相似的宫殿层层林立。 若是没有人带着他走出去，只怕他会在这宫里迷路。 可如今又因为几位皇子们都不同程度的中毒了，宫里早已戒严了，如今想要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叶抒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中毒难受，当着自己的面死去。 他今日陪着赵缚来赴宴，甚至连佩剑都在宫门口卸下了，就算是硬闯，他这手无寸铁的，也闯不出去。 早知道当初就跟着师娘学些治病救人的法子了，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只能枯坐在这干着急了。 也不知道太医院那些太医们，有没有找到救治的法子，若是还不能为赵缚解毒，只怕他真的回天乏术了。 叶抒的性子让他无法这么冷眼旁观地干等着，于是他打算出去寻赵玄，求他想想办法，能不能送他出去。 彼时赵玄正在接受太医的诊治，见到叶抒来了，他同正在为他把脉的太医耳语了几句，随后太医便起身拎着药箱离开了。 叶抒不等赵玄开口，便跪了下来，求他道：“我的师弟很擅长解毒，若是能将他寻来，一定有办法救回五殿下的命！求殿下带我出宫。” 赵玄闻言，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欣喜，他连忙追问道：“当真？” 叶抒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赵玄立即拉着叶抒的手便往外走，恰好迎面撞上了汪祉。 汪祉见他们二人急匆匆的，叶抒的脸上还挂着两道尚未干涸的泪痕，瞬间明白了过来。 也不知赵缚有没有将这个计划告知叶抒，而叶抒又和赵玄说了多少，但看起来，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很着急，或许……赵缚的嘴比他想象中的要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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