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平昌侯竟然早就已经有了谋逆之心。 想要在不声不响中召集二十万兵力,并且养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不妥,可想而知平昌侯的心机城府。 “你们是怎么……” “怎么征了这么多兵吗?”汪祉想着,反正都已经和他摊牌了,那便和他直说了,“你还记得早些年,圣上大兴土木吗?有很多都是些被拉去做苦力的无辜百姓,后来起兵造反,是由我父亲去平的战乱,他们都没死,被俘后便归顺了我父亲。” “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兵力,仅凭平昌的粮草自然是不够的,所以他们便被分散到了那几座常年被一些边陲小国骚扰的州去,充当保卫了。那些守不住秘密的,全都杀了,以儆效尤,因此也没人敢告密,而那几个州官,都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汪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喔对了,梁州的刺史是个犟骨头,但他如今坟上的草估计都一人高了,现在这个梁州刺史,是我们花了些心思找来的,比他更爱民如子的好刺史。” 闻言,赵缚只觉得有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向上攀升,直冲天灵盖。 他们竟然,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事…… 可朝廷却一无所知。 平昌侯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赵缚的呼吸微微一滞,看向汪祉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警惕,“你们究竟在图谋些什么?” “殿下。”汪祉脸上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殿下难道不觉得,我们的眉眼,有些相似吗?” “你什么意思?”赵缚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不相信…… 他不信! 见到赵缚脸上的神情逐渐慌乱了,汪祉便知晓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害怕自己的血脉不是正统…… 害怕自己失去夺嫡的资格。 汪祉噗嗤一笑,将真相说了出来,“殿下,您也太开不起玩笑了,您的姨母,当年她并没有死,被我父亲的部下救走了,她是我的母亲,我与您是表亲,所以我才会有一块和殿下一模一样的玉佩。” 而他的母亲之所以能活到被他父亲的旧部救走,还要多亏了兰妃娘娘拖延时间,否则,这世间便不会有他的存在了。 得知了汪祉的真实身份后,赵缚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一事实。 “殿下,您如今,还怀疑我对您的忠心吗?”
第124章 中毒 汪祉的眼神在这一瞬,突然变得纯粹了不少,平日里装出来的纨绔不见了,私底下那种算计和心机也不见了。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自己。 眉眼之间,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 只是因为练武的原因,汪祉的长相,要比赵缚看起来更为英武。 赵缚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他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相信。 更别说其他人了。 哪怕是骨肉血亲,也会因为权力而斗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更何况只是表亲,他们的手中又握着重兵。 五十万的兵力,若是发兵攻打上京,或许……还真有几分胜算。 见汪祉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缚忍不住挪开了视线,他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你,母亲,还好吗?” 面对这个死而复活的姨母,他有些喊不出口。 说到这,汪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母亲去年病逝了。”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为陈氏一族的忠魂平反。” 说起陈氏的仇恨,赵缚的眸子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还母亲一个清白,没有替她手刃仇人,母亲若是泉下有知,或许会怪罪自己吧。 “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派人来监视你们,就是,我总感觉,殿下您和叶公子不是简单的侍卫关系,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我怕你被他给迷住了,忘记了初衷。”汪祉知道他和叶抒心中都卡着一根刺,憎恶他派人留在这监视他们。 但他起码得知道自己扶持的大表哥,是不是个断袖吧! 合伙人的取向,也是他必须要了解的,不然没法投其所好地深度合作下去。 一提起这事,赵缚的脸色又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他绷着脸,“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与旁人不同。” 汪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但他不是很相信。 救命恩人值得赵缚这样贴心地对待? 还会因为他送了叶抒生辰礼物而吃醋! 但他又确实听说了,叶抒杀了张舛。 张舛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武力值又高,一人可抵万军。 叶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竟然能单杀张舛,可见实力不容小觑。哪怕是投机取巧,那也证明他脑子好使,知道用巧计取胜。 “那恭喜殿下,得此猛将。”汪祉瞥了一眼赵缚的神情,顺着他的话附和道。 但其实他内心一万个不相信。 可退一万步说,他又不希望赵缚和叶抒是他想的那种关系,毕竟将来赵缚是要在他们扶持下登基的,作为帝王,怎么可能有一个男宠呢…… 这实在是太败坏形象了。 虽然他必须承认,叶抒人还不错,脑子也聪明,对赵缚还忠心耿耿。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忠仆便好了。 那日后他也不会因为感情而受伤。 - 三日后,承禧殿。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幡旌光影,照耀一殿。风亭水榭,流杯曲沼。帷帐飞飞落落间,皇帝与几位皇子们皆已落座,欣赏着宫中伶人曼妙的歌喉与舞姿。 绛纱灯万数,辉罗耀列空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 今日的宴会乃是为赵文巍庆生的家宴,虽说是家宴,可也还是宴请了朝中重臣以及这位被当做质子扣留在京城,牵制平昌侯的世子殿下。 赵缚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舞姬们身上,他垂眸,望着那壶晶莹剔透的酒液,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随后抬眸看向旋转的舞姬时,和汪祉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殿下。”身旁伺候的女子柔声唤他,作势便要为他斟酒。 赵缚知道他这酒菜中应该已经被汪祉的人下了药,但其他皇子桌上都还没有摆上那一道他们约定会下毒的菜肴,因此他会是这个宴会上第一个表现出不对劲的人,他不想连累面前这个看起来年幼的小姑娘,“你且下去吧,孤不需要伺候。” 那女子闻言,眼眶瞬间红了,“殿下,是奴做错了什么,惹得殿下不高兴了吗?殿下不要赶奴走,奴一定改。” 赵缚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们若是提前退下了,便会被管事的认为是惹怒了贵人,是要挨罚挨骂的,甚至更有甚者,还会挨打。 可他待会若是中毒倒地了,这个服侍自己的小宫女,不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吗? 皇帝此刻正与三皇子赵玄交谈甚欢,赵缚觉得,大概差不多了,便夹了一筷子那道清蒸鲈鱼。 “殿下,奴为您布菜……”小宫女见他自己动手,吓得脸色都变了。 赵缚没理会她,将口中的鱼肉刚咽下去没多久,他便感觉到胸口闷得厉害,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就好像,身上压了一块千万斤重的巨石,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开始痛…… 汪祉不是说,这药的药效没有给赵文巍用的那个强吗? 怎么会如此痛! 赵缚方才喘上一口气,口中便涌出一股腥甜,紧接着一口温热的鲜血便喷涌而出。 将宴会上的众人都吓着了。 在他倒下之前,他听到了周围的人慌乱的喊叫声,以及眼前闪过一抹明黄色的影子。 是赵旭吗? 好像是吧。 他只觉得眼皮好重,像是被灌了铅似的。 好困……好想睡一觉。 “缚儿?缚儿!快传太医!”赵旭走了过来,蹲在赵缚的面前,脸上有些担忧地瞧着躺在赵玄怀里,面色苍白的赵缚。 发生了这种事,太医很快便赶了过来,而赵缚,也被安置在了承禧宫的偏殿里等待救治。 他中毒后,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赵玄和叶抒。 这个计划并没有提前通知叶抒,因此他在亲眼见到赵缚倒在自己面前,而他却因为身份而无法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时,他头一次生出了这种什么也抓不住的落差感。 他站在一旁,望着躺在床上,唇瓣早已没有一丝血色的赵缚。 又看着蹙着眉头为他把脉的太医。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心急如焚,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太医并未抬头,只以为是三皇子在催促,便收回了为他把脉的手,低着头汇报道:“五殿下这是中毒了。” “中毒?”叶抒和赵玄同时开口。 二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很快地收回了目光。 叶抒问:“能查出来是中的什么毒吗?” 太医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毒药。” “那他还有得救吗?”叶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直追问。 赵玄能够感受到这个小侍卫对赵缚的忠诚,似乎……以他对赵缚的关心程度,要远超忠诚。 于是他为他打圆场道:“宋太医,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治好五皇子。” “是!下官这就回去抓药。”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叶抒索性不再装了,直接蹲在床榻旁,贴心地为他拧了毛巾,轻轻擦拭着脸。 他喜欢他! 赵玄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看向叶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愫。 赵缚知道他身边的这个小侍卫,对他存了那种感情吗? 或许……是知道的吧,毕竟他那么聪明。 喜欢这种东西,也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所以他是默认了叶抒喜欢他吗?那赵缚是不是……对他也不一样? 意识到自己逐渐跑偏的思绪,赵玄努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 或许是心疼自己爱而不得,因此他看叶抒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羡慕,他同叶抒说道:“本宫先去找父皇,你便留在这照顾五殿下吧。” 叶抒轻嗯了一声,“是。” 赵玄又看了几眼后,才甩着袖子离开。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叶抒才敢拉着赵缚的手哭,在触碰到的那一瞬,他便被吓到了。 因为…… 赵缚的脉搏弱到几乎快要摸不着了。 今早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如今便躺在床榻上,没有一丝生气了。 叶抒快要急疯了,他一个劲地掉眼泪,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让他镇定下来。 他得出宫,去寻师弟来为赵缚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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