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陪你一起吗?”叶抒拉住了他,面露担忧。 赵缚笑了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可叶抒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明明上朝前他还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一个人,下朝回来便弄得浑身是伤,狼狈至极。 那皇帝也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君!哪有人这样对自己儿子的?他明明什么错事都没有犯,反倒是他其他几个儿子,都是佛口蛇心,只会装模作样的伪善君子。 明明知晓赵缚过得不容易,也知晓他被人追杀,可却还是不闻不问,置若罔闻。 罚他的时候倒是记起来有这么个儿子了,为何就是学不会去爱惜他!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吗?”叶抒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他揪住赵缚衣袖的手也越发地加深了几分力道。 他放心不下他。 方才手下的人分明说圣上震怒。 如今召见赵缚,还不知会对他做出些什么。 更何况赵缚还说了,圣上已经对他起疑心了。 赵缚抬手,轻轻抚摸着叶抒的脸颊,“傻瓜,倘若真发生些什么事,你不怕吗?” 叶抒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坚定:“不怕。” “只要你能平安,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胡说!”赵缚嗔怒地打了一下他的嘴,“什么死啊活的,好端端的,别说这种话。” 叶抒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 “阿抒的命,在我心中,同样重要。”赵缚宽大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脑勺,与他额头相抵,“若你不在了,大抵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不喜欢这样自轻自贱的叶抒。 哪怕他心底是希望他可以这样为自己卖命。 哪怕事情的发展都在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前进。 但他忽略了一个变数。 他这样不堪的人,在面对真心时,会眷恋,会贪婪地想要更多的,他对叶抒动了真感情,因此他不舍得听叶抒说出这种可以用他的命换自己活这种话。 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拿走叶抒的命! 哪怕是叶抒自己也不行。 叶抒是他的,是他赵缚心尖尖上那唯一一片净土上,肆意盛放的玫瑰。 叶抒突然就有些伤感了,眼尾也开始染上淡淡的绯色。 他语气中难掩失落,“若是我能护住你就好了……” 可惜他什么身份也没有,只是这偌大江湖中学一株飘摇的浮萍,如今遇上了赵缚,才算是扎了根。 他这一身的武功,在权力面前,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赵缚安慰道。 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他便松了口,“那你陪我一起去吧,这样可以放心了吗?” 原本还在独自难过的叶抒,听了他的话后,立即收起了方才的悲伤,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赵缚:??? 所以刚才是在跟他耍心眼子吗? - 无舍在京郊,进到皇城要花上一段时间,加之今日路上不知发生了何事,拥堵得厉害,又耽搁了一会。 等抵达西直门时,已近午时。 春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可赵缚掀开帘子,接受看守宫门的侍卫们检查时,叶抒却只觉得,这无垠的日光,照在冷冰冰的盔甲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他讨厌皇宫。 讨厌皇宫里的一切。 因为车马都不可以入宫,只能停在宫门口,因此在接受完检查后,赵缚便顺便下车走进宫中。 离开之前,他嘱咐道:“阿抒,你乖乖在这等我,不要乱跑。” 叶抒点头,“知道了,你万事小心。” “好,等我回来。” - 王忠全早早地就已经在宣政殿前等着赵缚了,见到他来了,立即迎了上来,“殿下,您总算来了,陛下正四处找您呢!” “陛下刚发完火,训斥了许多大臣,殿下您等会进去了,千万要注意些,莫要忤逆了陛下的意思。” 赵缚同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很感谢王忠全愿意跟他说这些。 虽然他心中已经大致地猜到了,赵旭宣召他所为何事。 因此当他进殿后,还未向赵旭行参拜之礼,便听到赵旭说道:“起来吧。” 赵旭说话时,眼神一直落在赵缚那不太灵便的腿脚上。 想来是早朝后,对他发了火气,让他跪得时间有些久了。 赵缚感受到赵旭的目光,他稍稍抬眸,和赵旭视线相撞,他率先一步开口询问道:“父皇唤儿臣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的语气中,还隐隐夹杂着几分怨念。 哪怕修饰得再好,赵旭也感觉出来了。 他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小盒药膏,“早上是朕对你严苛了些,这是郑太医开的药,拿回去涂点药吧,身为皇家子嗣,拖着腿走路实在是有伤皇室体面。” 赵缚知道这是他在给自己台阶下。 他虽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可如今他根本没有任何实力,去反抗这种让他憎恶的行为。 因此,他迎着赵旭审视的目光,缓缓走了过去,伸手拿过药膏,并小声说道:“多谢父皇。” “你也不要怪朕,朕并非不疼爱你,你也是朕的血脉朕的亲儿子,朕就是太想盼你成才,怕你走了歪路,你是个乖孩子,你能理解朕对你的苦心吗?” 赵旭一番自我感动式的发言,引得赵缚都快要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倒霉事总少不了他,这皇位和权力却偏偏不给他。 嘴上还要说着为他好的漂亮话。 实际上却将他踩进泥里,恨不得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赵缚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儿臣明白了。” “你既喜欢探案破案,那便去大理寺历练一番吧。”赵旭见他乖顺,也就不再继续教育他了,而是将此番寻他来的真实意图告知于他,“只是你身为皇子,若是如此贸然地到任职,想来也是不合规矩的,不如就先从录事做起吧。” 录事的职务和主薄类似,但品级却比主薄要低。 但赵缚根本不在意这些。 只要能够进到大理寺就好了。 只是赵旭终究还是防范着他的。 赵旭的视线宛若淬了寒霜,一直落在赵缚的脸上,未曾移开分毫,他道:“若你此次协助破获了科考一案,朕便破格允了你想要进大理寺的请求。” “多谢父皇!”赵缚跪下谢恩。 因着此事影响极为恶劣,赵旭提醒道:“你立即去大理寺入职,协助调查。” “是!”赵缚朝着坐在皇位上的帝王,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临走前他又折返回来,轻声道:“父皇,谢谢你。”
第115章 审讯 待赵缚离开后,皇帝坐在偌大的殿中,望着漆黑的地板和雕龙画凤的柱子,心中感慨。 他是否,真的对这个儿子,太过苛刻了些?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赵缚的确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喜欢探案罢了? 似乎也说得过去! 因为他从前年轻的时候,也曾仰慕那些破获各种冤假错案的官吏,甚至他还看过许多探案的话本子。 赵缚这一点,倒是挺像他的。 - 赵缚快步往宫外走去,刚行至宫门口,便远远地瞧见了坐在马车里,探头往外看的叶抒。 也不知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叶抒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发现他似乎没有受伤,还和进宫时一样,便高兴地朝着他招手。 就好像一条黏人的小狗,见到主人后,卖力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以此来表示自己心中的高兴。 他上了马车后,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高兴?” “还能看到你有手有脚的走出来,当然高兴!”叶抒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赵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话!” 叶抒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腰间那枚玉佩,流苏全都被他编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辫子。 他低着头委屈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担心我还在这编这么多小辫子啊!”赵缚捏着他的手,指腹轻轻抚摸怜爱着。 叶抒气鼓鼓的,“那我不是没事做吗?你又不让我乱跑。”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夫君消消气,别跟小可一般计较了。”他说着,十分自然地靠到了叶抒的肩上,同他撒娇。 “你是软骨头吗?”叶抒抖了一下肩。 赵缚却靠得更紧了,甚至手也缠上了他的手臂,“我就是软骨头,是阿抒的软骨头。” “不害臊!”叶抒嗔骂道。 “和自己的夫君撒娇为什么要害臊啊?”赵缚问道。 叶抒:…… 每次在外面的时候,只要一听到赵缚唤他夫君,叶抒就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像是身上爬了什么小虫子似的。 “对了,我可能不能陪你过生辰了,我待会得去大理寺。”赵缚突然记起来正事,便掀起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说道:“改道,去大理寺。” “是,殿下。”车夫应声道。 这名车夫乃是陈籍送给他的,为陈明月赶了十数年的马车,也算是府中忠心的老仆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很干净,同时还和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大雍的皇帝赵旭。 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死在了皇帝赵旭的手中。 只因当年的赵旭醉酒后,看上了一名在婳船坊做洒扫的女子,那女子当时已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可为了补贴家用,并未辞去这份工作,婳船坊的妈妈桑也怜惜她丈夫在外从军,没有生活的收入来源,便给了她这么一项轻松的活计。 被刚当上皇帝的赵旭看上后,她便被侍卫抓去了包房里,大雍的女子,一向忠贞,自然是不肯屈服的,哪怕明知对方是权贵,也不愿做出此等荒.淫之事。于是赵旭被忤逆后,便一不做二不休,一刀捅死了那名女子,最后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听验尸的仵作说,她肚子里是成了形的龙凤胎。 后来多番辗转,他便到了剑南道,成为了陈籍府中的仆人。彼时陈氏一族也遭受了灭顶之灾,或许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这名车夫,对待陈籍忠心得很,不然他也不会放心派这么个人去做陈明月的车夫,还一做便是十数年。 如今陈籍派他过来照顾赵缚,他虽不能言语,却仍旧对他敬重得很,并未因着他是赵旭的血脉,而对他心存仇恨。 “去大理寺做什么?” 叶抒的话成功将赵缚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眨了眨眸子,“去当官。” “去当官?”叶抒不解。 “是啊,你夫君我马上就要靠自己的双手赚俸禄了。”赵缚捏了捏叶抒的脸,发现手感不错,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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