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狼放出笼子,让岛上所有人见证,他捕猎的狼王,完全被他驯服,听他吩咐,就足以证明他是几百年来,最合格的岛主,是狼棘岛的最强者! 之前奚虹朝没有做到,而他奚暮月做到了。 他比奚虹朝更适合当这个岛主! 或许是出于兴奋,奚暮月打开笼门的手微微颤抖,试了两次才打开。 然而释放出来的狼,甚至等不及蹿出笼子,闪着绿光的眼底涌出一抹凶狠的猩红,张口咬伤措手不及的奚暮月。 华衣包裹下的手臂鲜血淋漓! 岛民发出惊恐尖叫。 只有吕括及时挡在愕然的奚暮月身前,几下制住狼王,顾不得自己腹部的抓伤,却还回头问奚暮月是否受伤。 “阿月,你怎么样?” 奚暮月桀骜的神情有一丝裂痕:“为什么会这样,吕叔,它不是应该听我的?我是月神之子啊!” 吕括道:“毛色不对,笼子里的……被人掉包了!” 奚暮月道:“怎么会……”刚刚仪式上,箭尖的血分明使明月褪出了清辉。 人群中有人惊呼:“月神之子居然被狼咬伤了?” 另一人也道:“怎么回事?狼王不是被驯服了吗?” 许不矜和沐昀也渐渐适应了狼棘岛的腔调,把这几句话默默在心里再过一遍,大概听出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吕老夫人走了过来,淡道:“是我做的。” 吕括道:“小姐,居然是你——” “早在数月之前,我就让人在圆顶石屋偷偷挖出一条通道。” 吕老夫人看向吕括:“方才仪式开始前,也是我故意把你叫走,与你叙起往日各种旧事也不过是为了拖住你,暗中让人做了一出移花接木。” 奚暮月不敢置信道:“母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 老夫人不理会他,面向一众岛民,道:“捕捉这头狼的人是我,褪去血月的人也是我,那么我就是所谓的月神之子了吗?” “我当然不会是!首先,我并非奚家人。其次,这头狼只是我找人,在前几日岛上随便猎得的,并非狼王。” “所谓月神之子的预言,根本经不起推敲。” 岛众面面相觑,预言之说本就玄之又玄,在场之人都没有见过没有摸过,既然祖祖辈辈传下来,就当做真理信奉。 人群的最后,沐昀低声道:“奚暮月毫无戒备之心,既然都已经知道月神诅咒是谎言,怎就没想过月神之子多半也是谎言。” 许不矜摇头道:“他岂会没有想到,只是相信了他想信的。” 颜聿道:“他是月神诅咒的受害者,应该恨透了这样的谎言,可如今,他与那位传下月神诅咒的女岛主也没什么分别。” 此时,奚家长老疑惑发问:“且不论传说的真假,奚虹朝已经是岛主,何必还要执着于月神之子?” 吕老夫人道:“因为他不是你们的岛主,不是我的朝儿。” 众岛民:“啊?什么意思?” 吕老夫人继续道:“众人皆知,我当年育有一对双生子,因为岛上的月神诅咒,不得不择其一舍其一,我初为人母,如何舍得?我自岛外来,当年被奚长封看上,这才被迫留在岛上,我见过岛外诸多双生子,都可以长大成人,却没有听说那些家庭有遭逢什么厄运的,所以,我便暗中命吕括把月儿带回娘家。” 长老惊道:“这……也就是说奚暮月一直都没有死?” “因我一时心软,让他存活至今。” 长老缓缓看向“奚虹朝”:“你、你是暮月?” 奚暮月早在吕老夫人承认移花接木,揭穿月神之子传说的时候,就已感到万念俱灰,此刻,被长老喊出真正的名字,心中已然波澜不惊:“不错,我就是被你们奚家抛弃的奚暮月。想不到吧,你们都被我愚弄了整整九年!哈哈哈哈……”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消息落在众岛民头上,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他不是我们的岛主,难怪这几年,岛主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原来和善的脾性,这几年易怒暴躁,阴晴不定……” “奚虹朝呢?还我们真正的岛主!” “奚暮月滚出狼棘岛!” 奚暮月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眸色阴沉地望着众人。 他孤立无援,母亲站在他的对面,身边只有吕括替他隔开所有。 吕括仍在为他辩解:“他不过是过于执着的一个孩子,寻求母亲的一个答案罢了……”但他个人的声音完完全全被众人的怒骂淹没。 “奚暮月,我等了九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吕老夫人沉声问道,“我的朝儿呢?” 原来她虽命人把笼中之物带出来,却并没有认出那就是奚虹朝。 “九年……原来母亲你真的一早就认出了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却不与我相认?为什么!”听到这句,奚暮月眸中突然燃起怒火,眼眶通红,狠狠夺过吕括手里的鞭子,“想见你们的岛主?只怕他不敢出来与你们相认!”他扬起鞭子,发出破空之声,许不矜等藏身的石牢突然传来痛苦的低嚎。 吕老夫人移花接木的通道,居然通向这间石牢里! 然后一头灰白色的狼破窗跳出,几下跃到祭场当中。 许不矜与那头狼对上视线,头皮一阵紧缩。 吕括把奚虹朝带走之后,还在他脸上也贴了狼皮,难怪吕老夫人没有认出人来,奚虹朝如今哪里还有为人的特征! 或许是因为他脖颈上戴了一个金属项圈,又或许刚才吕括只身制伏了一头狼,让众人错误地以为一头狼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反而举起手中铁叉,将奚虹朝团团围住。 一个个之前还说原岛主好话,怀念原岛主的岛民,正在把他们口中的原岛主当做怪物,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怪物!” “这怎么可能是岛主?” 只有吕老夫人奋不顾身上前阻止,道:“他是朝儿,不要伤害他——” 奚暮月噙起一抹邪笑,扭头厉声喝道:“还不把老夫人扶下去!” 她的几个侍女包括阿采,急忙去扶吕老夫人离开,可平时看着走路都走不稳的吕老夫人,此刻却怎么拖也拖不动。 奚虹朝捂着双耳,似乎嫌什么声音太吵,前排岛民举着叉子朝他破口大骂,奚虹朝爪子刨地,纵身一跃,把对着他的铁叉踩在爪下。 “啊——” 感受到奚虹朝兽化的力量之大,几个岛民脸色苍白,跑的跑,蹿的蹿,只剩下一个孩子还呆立当场! “不好,”沐昀道,“看他神志不清的模样……奚虹朝彻底兽化了!” 不等他说完,许不矜已经跳出去阻止奚虹朝,沐昀和颜聿赶紧也追了出去。 “怎么又是你们几个,密室居然也没关住你们!”奚暮月看到他们,冷哼一声,手上鞭子挥舞得更快,“这次,可不会那么走运了!” 奚虹朝被几人合围,一时无法突围,耳边响起霹雳吧啦的鞭笞声,奚虹朝闪过一丝抗拒的眼神,四只手脚的指甲变长,变尖,他看了看双手,在地上抓了又抓,磨了又磨,可是鞭笞声不断,他痛苦地捂着耳朵打了个滚,最后实在承受不住了,对着圆月发出一声狼嚎。 “嗷嗷嗷……”天边传来与之呼应的狼嚎! 很快石堡外闪现一点点绿光,许不矜在林子里见过一次,是一双双狼的眼睛,奚虹朝召唤了“同伴”! ----
第19章 孤立无援
现场诸多本来逃跑出去的岛民又被围上来的狼群咬伤。 这个凹地,出去的路只有两条石阶,一时间,岛民之间争先恐后,相互踩踏,受伤的岛民越来越多。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岛主,只是变了个样子就认不出来了?”奚暮月仰天发出一长串狞笑,“你们不是很想他吗,怎么又都跑走了?” 沐昀占着轻功了得,还能疏散岛民,抱几个岛民跃出凹地,但这样施展轻功太费内力,他动作越来越慢,被召唤来的狼群太多了,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许不矜急道:“弱点……弱点……奚虹朝有什么弱点没有?”然而越急越找不到。 颜聿沉稳的声音传来:“许不矜,我在给他解锁的时候,点了他手上的会宗穴和脚上的照海穴,你只需要打这四处穴道,痛楚会遍布全身。” 许不矜用天祜刀挡住尖锐的狼爪,刀柄敲击奚虹朝手脚四个穴道。 效果是有,但不明显。 野兽与人不一样,人吃痛就会收手,野兽蛮横更能吃痛,尤其兽性大发的时刻,哪怕只剩一口气,一旦咬定绝不会松口。 更何况,许不矜又要留手几分,不能一刀把奚虹朝打死。 颜聿道:“对奚虹朝最有控制效果的,是奚暮月手上的九节铁鞭!” 没错。 奚暮月通过鞭笞声控制出奚虹朝,只要奚暮月一挥鞭,他就表现得非常痛苦。 弱点是找到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夺走奚暮月的九节鞭? 此时,许久未出声的吕老夫人突然道:“奚暮月,不要伤害他们这群无辜的人!” “我知道你恨我,这九年以来,你表面上学着朝儿对我恭恭敬敬,其实心里一直怨我憎我……” 她说着,从发髻中拔下翠玉簪子抵在颈间:“抛弃你的人是我,只要我死,你就能满意了吧?” 奚暮月神色紧张:“母亲——”冲上去夺吕老夫人的簪子,不料吕老夫人反手一转,簪子转了个向朝他胸口刺去。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吕老夫人动作竟能如此之快,如此果决! 奚暮月更是一脸愕然,根本没有作任何抵挡。 银簪刺出一个肉窟窿。 奚暮月看着眼前挡在他之前的吕括,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赶紧双手扶住。 吕括以身替了,银簪刺得不深,可吕括“哇”的一口,吐出黑血。 是剧毒,药性很快。 奚暮月惊呼:“吕叔!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样才能救你?” “阿月,别难过,”吕括死前说,“当年小姐把你托付给我,从第一次牵住你的手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为你而死的准备……” 奚暮月道:“可我不要你死!吕叔,你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会一直陪着我的。” 吕括微张的唇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回应了,在他怀里咽了气。 奚暮月拔出簪子,盯着带黑血的簪子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吕老夫人:“想不到母亲如此恨我,非置我于死地不可。”目光幽怨恶毒,被他盯着如有毒蛇爬过。 阿采挡在吕老夫人身前,被吕老夫人推开。 吕老夫人道:“为了今日,我隐忍了太久太久,为了让你卸掉心防,给你一个措手不及。不错,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朝儿,因为朝儿不会打劫客船,不会将客商的财物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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