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条蛇直接从岩壁上跳下来,长开口咬住一个少年的手臂,少年失声大喊,场面由此更加失控起来。 纪听训也跟着躲,然洞里就那么点地,中央还被一方水潭占据了,他又是个小孩,逃命都比不过别人。 躲窜途中,他被慌乱的人失手推了一把,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冰凉刺骨的潭水不断从口鼻进去,纪听训扑腾着双手,幸运地攀住了潭沿,这才没至于沉落。 正当他想爬上岸的时候,距离他正前方五步远的地方,正有一条吐着芯子的黑蛇在注视着他。 那瞬间,纪听训浑身血液仿若凝固,连害怕的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那条蛇便张口如闪电般朝他咬来。 这场所谓的试炼持续了两天,最后人打开门来验收的时候,少男少女的尸体很七竖八倒成一片。 这场景于那些人而言司空见惯,所以他们没有惊讶没有害怕,只是平静地弯腰一个个去检查躺着的人,找出那个还有一口气的存活者。 三四十个少男少女,最终只剩下一男一女存活,为首的人招了招手,示意把两人带出去。 他环视潭洞,目光寻找着那个被司芳歇亲点的小孩,最终在一个角落发现纪听训的身影。 那人走过去,发现纪听训浑身是伤,看起来都没有存活可能了,那人心里这么想着。 可迫于司芳歇,他只好按例伸手去探鼻息。 手指喷洒上微弱的鼻息时,那人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孩子,居然!既然活了下来! 这场所谓的试炼,其实就是把抓来的人关进去,潭洞里的蛇都是被专门饲养出的蛊蛇,其释放的不是毒素,而是蛊。 被咬的人就相当于被种了蛊,这种蛊给人带去的痛苦不亚于直接中毒,它存在的核心就是激起人的意志,死去的人多半是挨不过这种蛊而选择放弃,所以蛊转变为毒,要了他们的命。 每年被送进来的人成百上千,可能从这里面出来的却屈指可数。 如今,纪听训一个年仅四岁的孩童竟能有如此强大的意志撑过来? 司芳歇看见纪听训被带出来的时候,欣喜惊讶的神情不断在脸上交错。 与此同时,老巫医也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纪听训鲜有的双性特殊身体加上体内蛊蜕,一定会挨过来的。 因为,蛊蜕会吸收毒蛇释放出的蛊素,纪听训只需要承受那些痛苦。 谢天谢地,这小孩没让他失望。 司芳歇得偿所愿,挑纪听训做了自己的蛊童。 往昔那段本该被封死的恐怖回忆,在见到司芳歇的脸那刻,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纪听训不记得自己在司芳歇手里痛苦抽搐过多少次了,他只知道,从成为司芳歇蛊童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彻底灭光,他面对的,是无数个黑暗,无数次毒潭试炼,以及越来越痛苦的毒虫啃咬。 司芳歇把他当做一件不断雕琢的物品一样,在他身上做着各种各样的蛊毒实验…… 如今,他千辛万苦逃离深渊,几番周折才躲掉的人现在却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那个笑,一如当初自己被老巫医带到他面前时那般,他那时候还小,不懂司芳歇为什么会对自己笑,可现在他懂了。 我看上你了,做我的蛊童吧。 我找到你了,我的蛊童。
第69章 回京 纪听训面色灰败,如又入膏肓。 司芳歇维持着微笑,落在纪听训身上的目光就像毒潭里攀附在岩壁上的毒蛇。 纪听训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就像当年逃不开被尖牙注入蛊素一样。 时瑾微发现异样,“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纪听训说不出话,只有身体在不断颤抖,听见时瑾微的话后,一手猛然抓住对方的手腕,死死抓着。 求助,他在求助,就像当年求助那个老巫医一样。 时瑾微蹙起眉,纪听训看向他的眼神惶恐凌乱,充满恐惧,“纪听训?” “你别走,你不能走!”纪听训颤声道。 “我,我不走,我不走。”虽不清楚纪听训怎么了,但时瑾微还是应下口,另一只手覆盖上纪听训的手,不断安抚。 “你好像状态不好,我让方大夫再给你看看……” “不!我不要!”纪听训忽然激动说道。 时瑾微不解看着他,随后又看了看司芳歇。 司芳歇无奈耸耸肩,道:“好吧,看来我需要先出去,你们先聊,我明天再来。” 司芳歇离开之后,纪听训依旧精神紧绷,脑中电光一闪,他忽左右寻找起来。 思念呢?思念…… 遍寻不见那条小紫蛇,纪听训心一点点紧缩。 找不到,那就是被司芳歇拿走了。 他那条黑蛇…早就想一口吞掉思念了。 如今被司芳歇找到,他自身恐怕都难保,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脱身,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纪听训,纪听训?” 时瑾微的声音传入耳,纪听训心神被唤回。 对了,时瑾微现在掌握着大越的政权,司芳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冒着让大越和巫族关系恶劣的风险强行对自己做什么。 纪听训想到这点,悬着的那口气稍稍放下,可下一秒,那口气又凛住。 时瑾微会为了他,选择得罪司芳歇,得罪巫族吗? 手上的力气逐渐加重,大到时瑾微都感觉到疼痛,纪听训听见闷哼,猛然松开,随后颤颤巍巍攀附上时瑾微的双肩,第一句话没能顺利说出口,许是太紧张太害怕了,嘴角神经质扬起,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道: “王爷,王爷,我害怕…我害怕……” 时瑾微头一次见纪听训这模样,心里本来就因为知道纪听训是当年那个小孩而觉得亏欠,如今见到这么一副可怜样,顿时更加心软,他伸手搂住纪听训,道: “有我在,别怕,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本王给你解决。” 纪听训:“你真的不会丢下吗?哪怕…哪怕与我同置于危险里的人是纪听词……” 时瑾微没立刻回答,涉及到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会显得他虚伪刻意,顿了片刻,他才道:“不会,我亏欠你太多,如今我已经知晓真相,便不会再一错再错,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辈子补偿你。” 这番话让纪听训稍稍找回了点心安,只要时瑾微肯帮他保他,那么司芳歇便不再是不可逃脱的存在。 是啊,他当初找时瑾微,目的不就是寻求庇护吗?现在时瑾微又知道了当年的事,凭着心里那道坎,他的安全保障就得了一大半。 更可说的是,他现在完全有资本操控利用时瑾微替自己摆脱司芳歇。 打好主意,纪听训往时瑾微怀里缩了几分。 这点代价,他给得起。 * 随着纪听训的苏醒,纪听词也跟着有了好转,时瑾微怕他被时瑾玄的人带走,便秘密将他转移了地方,所以纪听词并非在宸王府醒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除了他再无别人。 纪听词费力下床,昏迷前的记忆仿若被浓雾笼罩,半响成不了像。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却发现门推不开,外边传来锁链的响声,应是被上了锁。 纪听词拍了拍门,半响无人回应。 “时瑾微?”他试着叫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 纪听词又拖着身子去到窗边,推了推发现窗户也被封死了。 回到床上后,渐渐冷静下来后,纪听词回想起来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他记得,纪听训用匕首自捅腹部后,便从天桥下摔下去了…… 一想到纪听训,小时候那段一直被封存的记忆也随之涌来。 五岁之前,他遇到了纪听训,也遇到了时瑾玄。 右手慢慢抬起覆在心脏的位置,纪听训回想起天桥上,纪听训口吐鲜血时,心脏骤然紧缩带来的疼痛。 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联系。 许多事情在脑子里不断交织,纪听词觉得再想下去恐怕头得炸掉。 冷静下来后,纪听词理着思绪。 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告诉时瑾玄自己并没有事,避免他掉进时瑾微的陷阱。 房间还算大,纪听词抬起凳子开始砸窗户,砰砰几下后,缺口已经足够让他出去。 纪听词扔下凳子,伸头往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撑手爬向窗口。 出来后,纪听词发现关他的这间院子地处偏僻,看起来不在城中,走出远门后,周围几米都看不见一个人,这不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可眼下也来不及多做思考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时瑾玄可能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必须赶在对方到京城前阻止。 纪听词离开后,院墙拐角处出现两人。 徐清风望着纪听词渐渐远去的背影,道:“那个人呢?” 身后一侍卫模样的人回答:“公子放心,都安排好了,他们会遇见的。” 徐清风闻言嘴角上扬,“恭王爷啊恭王爷,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呢。” 新婚之夜他就知道,时瑾微不是个值得依靠的对象,第二日得知纪听训的存在后,更加重了徐清风的想法。 他爹爹早就告诉他,朝中将要发生变故,明昭帝虽然将他许给了时瑾微,但其未必是个好的归宿。 所以还未成亲前,他几番找时瑾微试探心意,确定了对方对他不怎么上心,在经历新婚夜的冷落,已经知晓纪听训的存在过后,徐清风便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和家族某一条可靠的生路。 时瑾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纪听词走了很久,刚醒不久,长时间滴水未进就赶了那么长的路,可谓又饥又累又渴,眼下虽是黄昏斜阳,阳光不至于晒,但依旧让他发昏。 纪听词靠在一棵树下休息,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就快黑了。 这条路上进京的必经之路,只要他沿着这条路走,就一定能遇见时瑾玄。 纪听词将脖子上那块玉扯出来,放在手心摩挲。 时瑾玄…你等我。 把玉重新放回领子里后,纪听词掌着树起来,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王妃!” 纪听词一愣,随后转过身,叫他的人竟然是沈风! 沈风改了一副行头,他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已经看不出一点侍卫的模样。 “沈风……” 沈风快步上前来,扶住纪听词,“王妃,王妃你怎么样?这些日子,宸王爷他……” 纪听词快速摇头,“我没事,你呢?那天去留仙就没看见你了,你去哪了?” 提起此事,沈风脸上上过几分恨意,“他们事先就做好了埋伏,在王妃你进去后,属下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后来我趁机逃出,被一个神秘所收留,我打听到说王妃您遇刺,命在旦夕,一时着急就要来找你,可那人却让我稍安勿躁,说您没事,还说这只是给王爷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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