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被送回皇宫后,皇后虽立马找人医治了她,但右手已经留下了后遗症,活动的时候总是会发抖。 杨嬷嬷显然是被颤抖的右手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眼里的恨意愈发浓烈起来,她又拿了几根铁签,并在一起齐发力刺着纪听词。 纪听词疼到失声,额间布满冷汗,身体因疼痛而在挣动。 从小到大,磕到碰到,南安侯与甄氏都得把他捧手里哄半天,什么天上有的,地上没的,只要他想要,必会有人双手给他奉上来。 这十八年,他受过最大的苦,只怕也就是病时喝的药了…… 纪听词怎么也想不到,像用铁签不停刺进身体这样恐怖的刑罚,竟然会发生他身上。 “啊——啊——” “放了我……放了我……” “别这样……” 等杨嬷嬷停手的时候,纪听词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已经掩饰不了后背上的惨状,而他趴在地上,汗水浸湿了他额前头发,整个人看起来虚脱无力。 在他以为刑罚终于结束时,又感觉有人抓起他的手,然后套上了一个刑具,将他手指都夹了起来。 这次已经没等他反应,两边拉着刑具的人已经开始发力,骤然间,纪听词觉得自己的十根指头都要被生生挤断掉。 人说十指连心,他疼得要死掉,声音也哭得沙哑。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 阿爹…阿娘……救我,能不能救救我…… 刑具卸下之时,纪听词的十指已经发紫。 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望着被折磨得不成样的双手,眼泪哗哗地往外掉。 他这副样子,看的皇后心里痛快极了。 她起身走来,对纪听词道:“这就受不了了?以后的每一天,杨嬷嬷都会来这好好伺候你。” 纪听词摇头,沙哑的喉咙发出不成音节的字句:“放了我……” 皇后冷道:“你敢害我的晏儿,就该做好死的准备!本宫告诉你,如果晏儿有什么好歹,本宫一定让你一家都生不如死!” 待皇后一行人离开后,纪听词委屈地趴在手臂间哭着。 以前若是有什么委屈,就扑爹娘怀里哭几声就没事了。 可如今,阿爹阿娘受冤入狱,他不但救不了他们,自己还被折磨成这样…… 怎么办…怎么办…… 时瑾玄……? 这个名字从心里冒出来那刻,纪听词更觉得委屈了。 “骗子……骗子呜呜呜……” “时瑾玄……来救救我好不好……我好痛…好痛……” 屋外雷雨交加,纪听词经此一遭,病的更重了。 他烧的迷糊,几乎快失去意识。 恍惚间,他听见了破门声,然后看见了……看见了时瑾玄……? 看见他朝自己冲过来,抱自己紧紧抱着,看到他因为自己受伤,而在哭泣。 时瑾玄早就猜到,纪听词要是在宫里,一定会遭皇后下手,他不顾皇命,只身犯险前来,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屋外传来兵甲刀剑声,太子时瑾墨带着侍卫前来,望着这一景象,道:“六弟,你这是做什么?父皇下令将纪听词关押再次,你私自闯进来那是抗旨,你想要我拿你去见父皇吗?” 时瑾玄将纪听词抱起来,转身看着时瑾墨道:“父皇那边,我会去请罪,这之前,你最好让开,别挡我的路。” 时瑾墨思量一番,很快就道:“你要走我不拦你,只是你想清楚了,出了这个门,你要想给纪听词洗清嫌疑,可就难了。” 时瑾玄狠狠道:“太子殿下放心好了,那些有罪的人,本王是不会放过的!” 说罢,时瑾玄带着纪听词离开了。 出皇城上了马车,纪听词恍惚醒来,他半睁着眼,望着那模糊不清的人,张着口,微弱道:“时瑾玄……” 时瑾玄连忙回应:“我在我在,我来了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边说,滚烫的泪水落在纪听词脸上。 纪听词吃力地抬手,想去抱时瑾玄的脖子,可在看见手上的伤后,动作忽就停了下来,纪听词说道:“骗子……” 时瑾玄:“对不起对不起……” 纪听词声音带上哭意,积蓄上泪花的双眼望着时瑾玄,道:“你明明说过,不会让我失宠的……可是,意欢郡主来了,你分出时间去陪她,不陪我……你不遵守我们的惊喜约定…你骗子…你就是骗子呜呜呜……” “我好痛,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手,以后会不会不会好了?时瑾玄,时瑾玄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我好痛……” 纪听词病糊涂了,这会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实,他只知道杨嬷嬷折磨他,他想有人能救他。 而那个人,是时瑾玄。
第30章 群谋 一场雨过后,天气骤然转冷。 深秋里的那些枯枝败叶,已被雨水打落尘泥,光秃的枝丫潇潇败景。 然处处透着雨后凄凉的小院深处,却溢出一声春色。 纱幔包围的罗帐里,有着与屋外反方向的淋漓。 纪听训紧紧抓着床沿,接受时瑾微带给他的阵雨。 雨水滴进身体,灼心伤肺。 雨润万物,纪听训却受不起这样的洗礼。 时瑾微赐完福,俯身亲吻已经眼神失焦的纪听训,随后道: “宫里传来消息,时瑾玄已经把纪听词救出去了,乖宝儿,你可真是给本王立功了啊。” 纪听训好久才平复紊乱的气息,他慢慢将视线聚向时瑾微,道:“王爷…高兴就好……” 看似恭维的话,从纪听训嘴里出来却显得不那么重要。 时瑾微又亲了亲他的嘴角,摸着他的脸,道:“乖宝最近好像都这么冷漠,在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纪听训闭口不言,他知道时瑾微这副样子往往都是在做戏,会这样细声细气地说话,多半是生气了。 但他实在没精力去讨好。 时瑾微还在说:“让本王猜猜,自从上次父皇给我赐婚,你就总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是在和本王置气?” 感受到下颚处的手在不断用力,纪听训这才不得不说道:“王爷多心了,王爷的话,我一直谨记于心,不敢不从……” “谨记于心?”时瑾微怪笑着,“乖宝儿帮本王做了那么多事,若真有称帝那天,本王断是不会薄待乖宝儿的,所以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本王,你是不是不想本王娶徐清风?” 纪听训想也没想就要摇头,可还没晃动就被时瑾微大力扳住下巴,一字一句道:“是不是,不想。” 纪听训放弃挣扎,无所谓一笑,道:“如果王爷希望我这么想,那我就这么想。” 笑容僵在时瑾微脸上,他慢慢立直腰杆,俯视纪听训,拍着身下人的脸,哼声道:“真是听话啊,那本王就如你所想,娶你做妾如何?” 纪听训神色自若,似乎不信时瑾微会这么做,他笑着回答:“王爷高贵,我这样的人,不配。” 时瑾微笑了:“怎么会呢?你处心积虑要除掉南安侯府,不就是要取而代之吗?等你实现了梦想,谁还说你卑贱?” 纪听训看向时瑾微,眼睛里透着揶揄和讽刺:“王爷这样说,可是对我动情了?” “不,”时瑾微静静反驳,“我是对你的身体,欲罢不能。” 闻言,纪听训脸上闪过几分难堪,嘴上却回道:“是吗?那我该高兴?” “当然啦。” 时瑾微俯下|身含住纪听训的唇,一番索取后,继续道:“你知道吗?本王睡你快两个月了,你夜夜都留着本王的东西,这里……” 时瑾微滑动手放在纪听训的肚子上,慢慢道:“会不会都有本王的孩子?” 纪听训被这话吓得惊恐万分,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羸弱,时瑾微很满意他的反应,他道:“这是你的优势啊,徐清风可没这本事留住本王,你说你要是有了孩子,徐清风算什么呢?” 纪听训摇着头道:“不……不会!我是…我是男人……当然不会有孩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纪听训明显在害怕,时瑾微捧着他的脸,故意道:“女人的东西你都有,怎么就不会呢?呵呵,也许本王该再卖力些,多给你点,指不定这肚子里就有了呢?” 边说,时瑾微边恶意用力。 纪听训咬紧牙承受,一手无力推着时瑾微,“你混蛋……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这样对我……对纪听词,又有几分真心?” “做我的狗话还那么多?纪听训,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时瑾微冷声警告。 “没有你,我照样能争帝位,但是没有我,凭你一个双儿,这辈子也别想扳倒南安侯。” 被戳到痛处,纪听训愤恨看着时瑾微。 时瑾微冷笑:“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求的我,如今所受,荣也好,辱也罢,也皆是你自己所求的。” * 时瑾玄强行带走纪听词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明昭帝耳朵里,皇帝一怒之下掀翻了药碗。 太子时瑾墨跪地言道:“父皇息怒,六弟爱妻心切,一时冲动,行事鲁莽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冲动?恭王处世一向沉稳,如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也能不顾圣旨,违抗朕令强行将人带走?” 时瑾墨压低头,思虑片刻,才接话道:“父皇……南安侯行巫蛊之术谋害八弟,难保没对六弟下手……” 这番话自动默认害时瑾晏的凶手就是纪修誉,时瑾墨这么说,也是想探一探明昭帝对此事的态度。 谁想明昭帝更为愤怒,道:“胡言乱语!什么巫蛊,什么鬼神皆是妄言!朕才不会相信这些东西,这样拙劣的伎俩,也想骗过朕?” 时瑾墨被这番话吓得心跳加速。 什么意思? 父皇知道了什么吗? 时瑾墨颤抖着不敢动,明昭帝继续道:“他们以为朕病了,老了,他们就可以乱来了?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朕心里清楚得很!朕偏不如他们意!” 明昭帝言语激烈激动,这让时瑾墨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不甘还是真知道什么。 总之,一场对话下来,真正有些乱阵脚的,是他时瑾墨,为避免夜长梦多,他必须尽快让明昭帝定下南安侯府的罪! * 纪听词昏迷了三天三夜,时瑾玄就在他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 那双被绞烂皮的手已经做好包扎,此刻正被时瑾玄轻握着搭在暖手炉上。 他细致地照顾着纪听词,给他上药,喂他喝药,什么苦事累事他都亲力亲为,望着床上躺着的人,时瑾玄内心愧疚万分。 也许成亲的第一天他就该知道,纪听词是个打不得摔不得的瓷娃娃,只要他稍没呵护好,就会有裂痕。 他不顾一切将瓷娃娃接进家中,却未能给他安全安稳的环境,是他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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