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喻来说,真正的痛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沉重的心理负担,是心痛。 “小安安,怎么还一直掉起小珍珠了?”白喻艰难抬手,拇指轻拭去挂在许念安脸上的泪。 “妈,您不会离开我,您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吗?” “那当然,我还要看着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白喻双眼放光,暗暗催促:“我还想当奶奶呢。” 提到这个,许念安莫名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地挡住脸,他低头喃喃道:“现在提这,太早了些吧。” “早吗?”白喻灵魂反问,“就要奔三的人,怎么说都老大不小了,对了,我看那个……” “怎么我就奔三了?”许念安理直气壮,有理有据反驳:我明明才二十多,离三十岁还有好几年呢。” “你怎么不说自己前两天刚成年呢?” “您要想听我就说——我,单纯男大,刚满十八。” “臭小子。” “好啦——”许念安拖了个音,笑着给白喻压实被角,“时间还早,您再睡会儿,我出去给您买早餐。” “又要走了么?”白喻笑容渐淡,虽然她知道许念安每天有很多事要忙,但还是止不住地想儿子能再待会儿。 “放心吧,我买完早餐就回来。”许念安像哄小女孩一般同白喻商量,“时间还早……猜你昨晚也没睡好,再睡儿吧。” “睡吧。”许念安轻轻拍了几下白喻,直到叫白喻几次没有反应,他才起身,给人盖好被子出门。 合上门刚要叫墨砚尘,就见墨砚尘微靠椅背,手肘撑着座椅扶手,下巴枕在手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蹲下身,许念安一腿与地轻碰,另一条腿弯曲,抬头近距离欣赏墨砚尘睡着的模样。 看人睡的沉,许念安也没有叫醒的打算。直到……墨砚尘因为打盹差点栽倒。 许念安似有察觉地托住墨砚尘的头,迅速且轻声到其身旁,让墨砚尘靠在肩上。 动作轻到像是没有动作,可最后墨砚尘还是被吵到了。 看清眼前人,他乖乖地任由许念安贴贴。 唇角扬起,墨砚尘偷笑着,放肆地享受着许念安身上独有的香味。 声质清冽,还带了些打盹时的酥软,“好了?” “嗯。”抚摸脸颊的手慢慢下移,许念安笑与墨砚尘十指相扣,“走吧,回家睡。” “还是再去包扎下吧。” “没事。”许念安淡淡扫了眼被衣服盖住的手腕。 来医院前,他怕白喻看到绷带胡思乱想,就把还没捂热乎的绷带拆了有一大半。 “万一伤口感……” “别忘了。”许念安带点小骄傲说:“我也是医生。” 墨砚尘还想再说点什么,被许念安打断:“这两天,你要不先去我那儿住?” “虽然条件比不上你家,但你房间不是被我搞砸了嘛。与其花钱在外面住,不如…” 跟我一起住。 嗯……突然觉得,把墨砚尘家掀了也不是件坏事。 可以把阿砚骗……不是,应该说是请回家。 虽然是租的地方,可怎么着也算半个家。 他那儿清静,少有人扰; 不会像墨砚尘家,一会儿来个保洁,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保镖。 墨砚尘表面平静,实则心里早偷着乐了起来。 从许念安说第一句话,他就有些期待。 但他并不打算直接应下,他想看看许念安的态度:看看若自己拒绝,许念安会是什么反应。 是庆幸,还是欢喜。 “不用了,我住其它房间就可以。” 许念安愣了愣。 一着急,竟然把这档子要事给忘了。 墨砚尘房间一直是他在住,别说主卧还能住,就是主卧真被砸得不成样子,墨砚尘又怎么会缺住处。 况且,从他住进墨砚尘家,墨砚尘就一直睡在客房。 “那你还是回家吧。” 果然,墨砚尘暗叹。 事实如他所想——许念安就没打算让他去他家。 垂下眼睫,许念安松手,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失落包围,“我那儿确实不如你家舒服……而且你还要上班,住我那儿你起得更早。” 许念安好像还是不明白。 对墨砚尘来说,住哪里根本不重要。 “最舒适的地方,是家;但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墨砚尘说得失望,也说得渴望。 他带他回家,想和他有个只属于两人的家;可他算到一切没算到,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那——”许念安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家,在哪儿?”
第18章 你在哪,家就在哪 如捧至宝般将许念安的手握于掌心,墨砚尘拉着人朝医院出口走。 许念安闷头跟上,悄咪咪打探墨砚尘脸色时,牵着他的手突然懈力,随后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揽入怀里。 “你在哪,家就在哪。” 墨砚尘说得温柔,尾音微微上扬,像一只鹅毛不经意间划过心间,让许念安有些脸红。 可恶。 被撩到了…… 并且,他的小心思,好像也被这个男人看穿了。 “害羞了?”墨砚尘明知故问,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虽然他不理解许念安为什么一夜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无论性格还是对他的态度,都跟以前大不相同。 但,他能明确一点,许念安的这种变化,是他梦寐以求做梦都渴望的。 他喜欢这样的许念安。 喜欢这样有话直说、有爱直言,爱他心疼他的许念安。 在此之前,他甚至想过这是一场他用执念编织出的幻境,包括他在内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接二连三的事证明,这些皆存在于现实。 许念安真的回心转意了。 尽管可能不是真心的,或者另有所图,他也不在乎。 只要许念安愿意留下。 是骗局他认了,是陷阱他也跳了。 只是希望时间过慢些,让安安在他身边待久些。 再久些…… “我才没有。”许念安沉下声,死鸭子嘴硬道。 别的不说,单说重生这趟,除了性格,就属他这张钢筋都撬不开的嘴硬。 “对了。”出了医院门,许念安忽然停步,看了眼时间问:“云锡没事吧?” 墨砚尘疑惑了几秒,脸色有些难看,“问他做什么?” 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气氛又降到冰点,不悦浮上眉眼,墨砚尘皱着眉松手。 他没记得自己和许念安提过江云锡受伤的事。 不对。重点不是在江云锡受伤这件事,而是他根本没跟许念安说过江云锡这个人。 他们之前关系那么僵,许念安和他住在一起时,他们每天说的话都屈指可数,又怎么会聊起除他们以外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的?” 反应过来,许念安只想当场找个地缝就此逃走。说话结结巴巴,半天就憋出来个“我”字。 眼见墨砚尘脸越来越黑,许念安也急得火烧屁股—— 好端端的,他干嘛非要提这个。 也是他嘴快,无意瞥到今天的日期,莫名想起来上一世江云锡就是在这天因公受伤。 说来,前世江云锡对墨砚尘的好,他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每次墨砚尘有事或想不开,江云锡总会及时出现,带他的阿砚一点点走出阴霾。 单从这点,他就把江云锡当成一辈子的朋友。 “阿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不是,就是……”想解释清楚却越描越黑,许念安认命地低头,静候墨砚尘处刑。 “跟我来。” “去哪儿?” “你不是担心他吗?”墨砚尘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像覆上一层冰霜,让许念安听着打心底里恐慌,“我带你见他,你自己问问他怎么样了。” 许念安狂摆手,连连拒绝,“不用了,我和他不熟,我们都不认……识。” 许念安右手扶额,指尖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不会说话就别说。 都因为你,让我和我家阿砚吵架。 下次再什么都往外说,小心我拿超大号医用针把你缝上。 墨砚尘伸手把许念安往来时方向拽,许念安即刻蹲在门口,扒着门死活不进。 “你确定不去?”墨砚尘耐着性子问。 “不去。”许念安头摇个不停,像极了拨浪鼓。 “你不去,那我让他伤好了来见你?” “我真不认识他。”许念安讨好似的讨饶,“墨砚尘,你等会儿不是还要上班嘛,我们回去吧,不然你该迟到了。” “今天我休息。” “啊?”本以为能借工作逃过一劫,谁知道劫不仅没躲掉,跟头又栽得深了些…… 许念安好声好气和墨砚尘商量,但墨砚尘就跟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不管他怎么求放过,都改变不了要见江云锡这件板上钉钉的事。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乖乖跟在墨砚尘身后,想着过会儿到病房该怎么圆场。 “到了。”墨砚尘说完背过身。 许念安垂着头被墨砚尘牵在后面走,想事情太集中没听到墨砚尘讲话,“咣当”一下撞进墨砚尘怀里。 “想什么那么入神?” 许念安摇摇头。 墨砚尘从病房外的窗口向里探了一眼,“想知道他的情况,自己进去问。” 墨砚尘脸色已恢复如初。 许念安脸色却铁青,表情也不自然,他走近小窗口,本想先打探下情况,没想到墨砚尘趁他不注意,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在心里“问候”过墨砚尘,许念安默默替自己捏了把汗。 墨砚尘这操作,和把他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他之前做的一些伤害墨砚尘的事,江云锡都知道。 就说江云锡这暴脾气,不出意外,他今天得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好好。 许念安抬头偷瞄了下侧身进门的墨砚尘,眼底的慌张完全被生无可恋代替。 好家伙! 毫不夸张——就这几秒,他遗言都在脑子里拟好了。
第19章 哥把你放心里,你给哥踹沟里 轻松欢快的氛围被突来的两人打破,床上吃苹果的人与床边喂苹果的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同款震惊涌上眉梢。 许念安尴尬地捏着衣角,站在原地不敢吱声,茫然的小脸写上一个大大的“慌”字。 看见来人,江云锡先是打量了一番,转而把视线归于倚在墙边看戏的人身上。 “这……怎么回事?” 墨砚尘悠闲地靠在一旁,抬眼看向紧张到搓手手的人,“他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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