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齐鸢封了个荣安郡主的头衔,让她在这座唤了主人的皇宫里不会狼狈。 董芷柔托着腮看向举着其中一幅画卷的郁酲,那位昔日暴戾嗜杀的君王,如今做小伏低地做着这些下人才做的活计。 何况这还是亲自举着秀女画像,供自己曾经三媒六礼娶进门的妻子挑选。 “朕是北凌之主,便得担起延绵国本的职责,朕如今已不是郁酲之妻,何须为他守贞洁,呵。” 齐鸢闲闲地扫了郁酲一眼,朝对方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收起这张画轴,唤下一位秀女的画像。 他说的这番话根本不顾及郁酲的半分感受,他不仅是否认了郁酲的帝王身份,也否定了他们曾经拜过天地的夫妻情分。郁酲闻言瞳仁剧烈地一颤,咬着唇瓣,低垂着脑袋,握着卷轴的手用力之猛,让手背都蹦出了几条青筋。 他只感觉自己整颗心脏已经伤痕累累,如今齐鸢这般选秀纳妃的举动,无疑就是把这颗腐败溃烂的心脏扔进了辣椒水里。 他的胸腔瞬间炸开了锥心蚀骨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随你吧,不过这女人不好,兵部尚书这女儿脾性刁蛮骄纵,难相触的很,你别找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进后宫跟我添堵啊!” 董芷柔看向郁酲的眼神闪烁过同情,可她自然还是站在齐鸢这边的,最后变也像模像样地帮着对方挑选着家室品性尚佳的女娘。 齐鸢随意点了点头,他眼神阴沉地凝视着耷拉着脑袋的郁酲。 对方就像是在外头受了重伤、却夹着尾巴无法回巢的独狼,周身都弥漫着他以前从未看见过的可怜气息。 这就让他胸膛里的无名火燃烧得越发旺盛,他根本不喜欢女子,所以同意选秀纳妃自然不是贪恋美色。 只不过看见郁酲那张任他欺压打骂的受气包模样,让他心底翻卷起混着怒火与苦涩的洪水。 郁酲分明手上还带着羞辱性满满的铁铐,可这个在上辈子只看中皇权的君王,却不再在意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了。 这让齐鸢感觉自己费尽心思,甚至不择手段才筹谋来的这把龙椅有些可笑,有些像是郁酲厌烦后施舍给他的馊饭。 他看着满朝文武都劝谏要他广开后宫时,清楚地知道这是郁酲如今最在意的事情,就欣然同意了。 毕竟不管他再如何薄情,可这对他来说便代表着自己曾经的中宫皇后,要被无数年轻又貌美的美人染指,这对于哪个男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羞辱。 “你看着帮朕挑一挑,朕对这些贵女不甚熟络。” 齐鸢烦躁地半垂下眼眸,有些焦躁地拿那枚白玉麒麟轻轻砸着桌案,一声声的叩击,让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位仁君身上的低气压。 “齐鸢,正好前线大胜,御花园那些菊花长势良好,不如你办个赏花宴,我下请帖叫那些夫人带着她们家女娘进宫给你瞧瞧,如何?” 董芷柔无奈地瞥了眼垂头丧气、犹如丧家犬的郁酲,又转头扫了眼满脸烦躁、像朵张牙舞爪霸王花的齐鸢。 她被这两个别别扭扭的家伙,闹得嘴角遏制不住地抽搐了好几下。 最后便只能暂时给对方出了这么个勉强算是折中的办法,毕竟放进后宫里的人不管是家室背景还是脾性都不能出错。 “前线大胜……”齐鸢意味不明地呢喃了两句,脑海里浮现武信离京时递给自己的那封密函,眼神晦暗不明地凝视着面前的一幅美人图。 “前线变故怕是随时都可能发生,武信脾性鲁莽,可能扛不住郁涟他们出阴招……” “可他身边肯定有幕僚帮忙出谋划策的,你也不能因此耽搁嘛,就要让他瞧见我们在京城中一切淡定才好!” 董芷柔听见齐鸢这番顾全大局的说辞,嘴角抽了抽,想到对方今日召自己来时的吩咐,幅度很小地翻了个白眼。 她佯装深明大义地伸手拍了拍新君的肩膀,就拿拳头一敲桌案,拍板道:“齐鸢你就先按我说的来做嘛,让朝官也松口气儿!” 齐鸢的视线一直落在郁酲身上,脑海里思绪万千流转,最后点了点头,微扬下颔示意东篱随董芷柔去操办。 两日后一清早,众位官家夫人就喜滋滋地带着自家千金入宫赴宴。 说实话她们其实并瞧不上眼董芷柔,一个谋权篡位的逆臣之女,母家全族也被流放北地。 但齐鸢却依然给了她极大的面子,朝中官员想将女儿塞进后宫里让自己高飞,还得靠董芷柔。 每个官家小姐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期待着能被新君看上。 齐鸢坐在主做上,慵懒地曲指抵着太阳穴,略显出神地半垂着眼眸,看着台下那群莺莺燕燕却提不起兴致。 台下那群女娘全都小心又娇羞地抬头偷偷地瞥着齐鸢,这位新君眉眼俊美如谪仙。身穿着奢华又贵重的玄黑色龙袍,浑身都散发着从骨骼里透出的桀骜尊贵。 这让她们都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羞赧地低下脑袋,嘻嘻娇笑着与身旁母亲或是姐妹交谈着。 “诸位大可随意去御花园转转,除了菊花其余花卉也长势良好,不必憋在这宴席上。” 齐鸢实在是有些烦闷,郁酲不知道跑到了哪儿,这又叫他感到了一拳砸中棉花的懊恼。 他根本不想真的收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入宫,他根本没那染指良家女子的畜生心思。 齐鸢便直接撑桌起身,面上又浮现了那抹温婉又宽宏的浅笑,这一笑冲散了不少玄黑龙袍带来的皇权威慑。 听到新君这句染满温柔的话,所有女子便也起身走向花园,对方这温婉亲和的模样,更叫这些姑娘羞红了脸颊。 “薛姐姐你可是刑部尚书的千金,又是这京城里出了名貌美的才女,陛下肯定喜欢得紧。” “是呐,说不准选秀中得了四妃的位置呢,毕竟男人都喜欢姐姐这般温柔娇俏的姑娘。” “那林妹妹你亦是呀,你父亲可是内阁阁老呢,陛下要平衡前朝也会召妹妹入宫的。” “我看陛下真是面貌俊朗喜欢得很,就是曾经被郁酲那暴君耽误了那般久时间,属实惋惜!” ……而郁酲此时就心情烦闷地躲在御花园深处,他拿了个修剪花枝的活计,托着那条叮铃哐啷响个不停的铁链掩在茂密的树丛后。 他不想去齐鸢面前,看曾经唤自己夫婿的小少爷与其他女人调情。 可他也做不到完全不管这选秀纳妃一事,他虽快要被滔天的愧疚与负罪感给压垮了,但他也无法承受妻子与其他人欢好的打击。 郁酲便隔着茂密的树丛窥探着那群官家小姐娇羞地议论着,她们都期盼着能够嫁入皇宫里。 既能拥有齐鸢这般俊朗不凡的男子做夫君,又能帮扶自己家族更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呢。 他愤怒得拳头都握得咯吱做想,狠狠地把拿着修剪花枝的大剪刀挥出去,犀利刷拉一通乱想,铜制剪刃就折断了面前一大丛拦路的花枝。 “啊呀,郁、郁酲!” 那群官家小姐转头就看见满脸煞气的郁酲,这位废帝如今穿着粗糙的麻衣,可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还是无声地扩散着。 “都想嫁给鸢儿是吧。”郁酲嗓音嘶哑地低低呢喃了一句,彻底将心底压抑的酸涩与愤恼都宣泄出来。 他双眸漆黑得像被盖了墨布的黑曜石,翻卷着比海底漩涡还要暗沉的阴霾。 “啊啊啊!” 伴随着三声水花迸溅的扑通声,三道女子惊慌的呼喊声也随之响起。 齐鸢听闻动静来到荷花湖旁时,就看见那三个姑娘浑身湿透的瘫软在地上,发髻簪环凌乱地歪斜着,掩着胸口痛苦地呛着水。 他视线微转,就看见旁边瞧见他来后,就瞬间将面上阴狠转回无辜的郁酲。 齐鸢眉宇微挑,在他都未曾察觉时,他眼眸里却无丝毫愤怒,只有预料准确后的得意。 “你做的?” 郁酲听见齐鸢一句语气漠然轻飘飘的质问,嘴角却是牵出了一抹释然的浅笑,无锁具地朝齐鸢点了点脑袋。 刚才也确实是他,满脸殷煞地走上前,看着那几个还梗着脖子想装硬气的女子。 她们便是拿着郁酲如今是丧家犬才敢这般与他叫嚣,只是她们下意识往后退的脚步也暴露了心底对这位昔日暴君的畏缩。 郁酲便带着积压了多时的愤怒,毫不怜香惜玉地抬起剪子,拿手柄恶狠狠地扫中了一个女子的腰侧。 随即都没给另外两个姑娘反应的机会,铁链相撞发出连串嘈杂的哐当声,便也粗暴地把它们泄愤般地推下了面前的荷花湖。
第100章 郁酲他要来强的 这日夜幕降临时,郁酲就被齐鸢命人押到了紫宸宫里。 那根粗重的玄铁链条在他身前,叮铃哐啷地摇晃相撞个不停。 齐鸢在有外人在时,面上神情总是带着温婉又宽宏的平和,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兵卒先离开。 他眼神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郁酲,可郁酲却在那双眼尾斜挑的漂亮凤眸里,捕捉到了好像火苗般跳动的阴郁。 董芷柔也在紫宸宫里,瞧着郁酲这副落迫的模样,眼神心虚地闪烁了两下。 但她还是按照齐鸢吩咐的那般去说,略显窘迫地不断拿指尖挠着自己的虎口,嘴角却佯装嚣张地露出一抹窃笑。 “这是我替陛下寻来的妙人儿,还望陛下喜欢!” 说罢,董芷柔便拍了拍手,早就候在外殿的三人便恭顺地半弯腰走了进来。 他们全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每个都是眉眼精致漂亮但又不缺英气勃发。 这三个少年白皙俊秀的脸蛋上,都生着眼尾微挑的妖异桃眼,长睫轻颤间,黑眸里情波流转。 他们身上只穿着薄如蝉翼般轻飘飘的柳青色纱衣,若隐若现地彰显着那修长纤细可又带着柔韧肌肉的身姿。 齐鸢嘴角逐渐蔓开一抹带着邪肆的浅笑,他走到那三个恭敬地跪到龙床边的少年面前,好像品鉴珍宝般,轻柔地挑起其中一人柔嫩的下颔。 他抬眸瞥了眼郁酲,捕捉到对方那剧烈颤抖的瞳仁,与几乎要咬出血的唇瓣,他逐渐咂摸出了些许报复的快感。 “郁酲你不是对朕很愧疚吗?”齐鸢示意除了那三人外其他人都退出去,他走到郁酲面前,半弯下腰,却是眼神轻蔑地与这位废帝平视着。 他轻挑地勾起郁酲从肩膀滑落到胸前的一缕玄发,那排卷翘浓密的长睫,半掩着那对好像黑曜石般剔透的眼眸,却趁显得他神情越发像那踏在云端上,高高在上的神君。 “不如郁酲你也常常我从前所经历的如何,玉娇发作起来是什么滋味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不如今日便试试看吧?” 齐鸢虽是用着询问意见的口气,可转身利落地接过其中一个少年递来青瓷瓶的动作,却是表达出了他此举的果断与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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