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刻钟,被他特意吩咐留下来的懂演变跟来了御书房。 身形敦厚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温声道:“陛下寻微臣来可是想问下一步该如何做?” 郁酲并未作答,董眼那对黑眸里闪烁着的惋惜,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好像认为自己不接董演的话,就能撇清怀疑糟糠妻的自我谴责感。 “陛下能听微臣的建议,微臣很是欣慰,如今皇后强行入朝,现在走得越高彼时齐家才会摔得月狠。” 郁酲捕捉到董演话中对齐家毫无遮掩的针对,略显不满地蹙起剑眉,好似想撇清关系那般地忙补充道:“朕只是想他能安安分分地替朕管理后宫。” 他疲惫地闭紧双眼,他的头又开始如针扎般地疼了起来。 他顿了片刻,声音嘶哑地自我麻痹道:“这都是齐鸢他太过嚣张在前,朕只是不希望齐家有这种不该有的野心!” “微臣明白。”董演脸上流露出些许惆怅,叹息了一声,道:“即便没有微臣,朝中御史台那些老臣也能让皇后吃些苦头。” 他话音微顿,面露为难地迟疑道:“只是,陛下,皇后如今想要铲除微臣这个眼中钉,必然就会想办法诬告微臣的身边人……” “朕不会相信他所说的,疯狗乱咬人罢了。” 郁酲烦躁地揉着作痛的太阳穴,又开始愈演愈烈的头疼让他不耐烦了起来。 他想到齐鸢跨过他就开始调查工部尚书杨宽,朝中谁人不知杨宽是他近来最看重的新臣。 可他的皇后却连半分颜面都不留给他,这般明目张胆地行诬陷之事。 郁酲缓下心底那口闷气,神情复又恢复高高在上的冰冷,他不想再看见齐鸢再露出那副嚣张跋扈的神态了。 他低眸看着自己修长匀称的干净五指,想着,可这般打压结发妻子的事情却也不能自己亲手去做。 “朕下放权柄给老师,你也明白朕想要的事情,那老师便放手去做,一切都是朕的圣意。” “微臣领命,必定让陛下您满意。” 董演得了郁酲的这话,如愿地笑了笑,便躬身退了出去。 “陛下……”殿内重归寂静后,站在郁酲身边的大太监李清泉却面露了犹豫。 他纠结了半晌,才嗫嚅着道:“陛下,奴婢觉着皇后殿下入朝也只是想帮您罢了,齐家又怎会心存不轨呢。” “怎么?”郁酲闻言,眼神阴沉地瞥了眼神色忐忑的老内侍,讽刺道:“先前你得疫病时齐鸢救了你,你变要换主了?” “陛下恕罪,奴婢不敢!”李清泉颤颤巍巍地扑通跪地,把头深深磕下。 郁酲还是皇子时,李清泉确实得过一场疫病,被不管不顾地扔到了别装自生自灭。 若非当时是齐鸢不计身份地出手搭救,他这把老骨头肯定就熬不过来。 故而此时他看着郁酲眉眼间的偏激,咬紧后槽牙,还是劝道:“可奴婢能看出来殿下很欢喜陛下,陛下不也是吗,若是一时冲动做了糊涂事变不好了啊?” “朕很清醒,没有冲动!” 李清泉是郁酲小时候变跟在他身边的,故而对方这般说,郁酲虽有不满倒也没责怪对方。 话音微顿,望向被阳光照得刺眼的玉石地板,又想起了很多年前被捆在石柱上遭欺辱的一幕。 他想,只有彻底坐稳了这把龙椅,日后才不会有人敢踩在他头上造次。 郁酲的眼神最后逐渐染上了偏执,一字一顿地道:“况且,朕是欢喜他,但也只是欢喜而已。” 齐鸢脸色阴沉地走在前头,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却追了上来,他亦穿着绛紫绣仙鹤的朝服。 箫南禾面露焦急地低声道:“殿下,陛下在这件事上不站在我们这边,怎么办?” “怎么办?”齐鸢自言自语般地哑声念了两遍这个词,他低垂下眼,长睫掩住他眸里的落寞。 “南禾你可是刑部尚书啊,证据确凿地拿到了一个朝官的罪证,还需要耽搁抓捕的时间吗?”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闪烁着森寒的杀意,箫南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齐鸢,面露些许迟疑。 “可陛下明显不想让我们深查这件事,若是直接去拿人,会不会惹怒了陛下?” “怕甚,他还能拿我怎样!” 此时的齐鸢,压根想不到郁酲后来会那般对待自己。 他痴傻地以为只要自己把杨宽的罪证大白天下,自己便会得到支持。 他径直出工,便直奔杨府而去,随在他身后的还有刑部乌泱泱的差役。 “齐鸢你这是做什么,想无召私自抓捕朝廷命官吗!” 杨宽是在午间用膳时被官兵拽出来的,兵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脸红脖子粗地朝着束袖站在兵卒前面的齐鸢骂道:“陛下都说这件事存疑,你还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陛下被奸佞蛊惑,自然这时候就得本宫来清君侧” 齐鸢神情冰寒地凝视了那气急败坏的杨宽半晌,便讽刺地嗤笑一声。 他转眸环视了一圈这杨府内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每一处都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杨大人的俸禄竟能支撑起这般奢华的生活?”他走到屋内那盆娇艳的牡丹旁,动作却丝毫怜花之意都没有,狠狠地便将最娇嫩的一朵牡丹折了下来。 “带走!”齐鸢一挥手,他身后的刑部官兵便不顾杨宽的反抗,强制性地把人押上了囚车。 他刚跨过杨府的门槛,便瞧见了府外水泄不通地围着许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在一定数量下,就显得格外嘈杂,让他想听不见都做不到。 “他竟直接毫无缘由地就把朝廷重臣给抓了,该不是真垂涎陛下的皇权吧?” “这孤寂是想铲除异己,瞧那抄家的做法可能还想贪了别人的家财吧!” “我就说这男人能做上皇后肯定是蛊惑了陛下,这妖后啊!” “董相那般的宽厚仁善,被这种妖物像疯狗一样死咬不放真是倒霉!” …… 齐鸢听着这些大字都不认识两个的平头百姓议论着,他落寞地垂眸呆站在原地片刻,便利落地甩袖径直离开。 他想,别人如何看待他其实都无所谓,只要郁酲相信他便好了。 可不知是不是老天也瞧他强硬的态度不顺眼,他体内原是半月后才会毒发的玉娇,竟在此刻突然发作。 “唔!”齐鸢瞳仁慌张地剧烈颤抖着,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忽而燃起的热流。 他的脸颊几乎是瞬间就弥漫上了情动的绯红,呼吸也染上了滚烫的急促。 东篱瞧他脸色不对劲,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担忧地低声道:“公子你怎么了?” 齐鸢想要回答对方,可唇瓣不过刚张了一条缝,喉间便狼狈地泄露出一声娇软的呜咽。 他慌乱地忙闭紧齿关,这里还在大街上,周围堵满了围观的百姓,若是他在这里……,那又将会是个怎般恐怖的场景!
第9章 到底是谁忘恩负义 齐鸢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力之猛,让指尖都深深嵌入了掌心皮肉里。 鲜血顺着指尖嵌入皮肉的接口渗出,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砸落地。 掌心的刺痛让齐鸢勉强维持着清醒,周围百姓的灼热视线在此时就像铁钉般刺得他心慌。 他被搀扶着,才艰难地装出脚步稳当的模样,可一迈进马车厢就双膝发软,狼狈地跌摔在地。 齐鸢摔在地上,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流激得他难受地蜷缩起身体。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回到未央宫的,他所有意志力都用来遏制住自己想去撕扯身上锦袍的冲动。 齐鸢被东篱踉踉跄跄地扶到凤榻上,掌心被掐得麻木时,,他又只能被迫狠狠地抠着自己的小臂内侧最嫩的地方。 “陛下呢,不是早就让你们去唤陛下来了吗!” 齐鸢躺在床上,痛苦地忍耐着折磨得他意识涣散的热流。 他听见东篱焦急的话,却更觉难堪,他也不想好像发情的野狗那样,等待着郁酲帮他舒缓。 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自己并不是个人的错觉! “殿下……”恰在此时,李清泉满脸为难地前来禀报。 齐鸢虽被明黄纱幔遮掩身体上的狼狈,可遏制不住地从嘴中泄露的呜咽却是让外人都能听清。 “陛下说殿下无视皇权、越俎代庖地去惩戒杨大人,既敢做那便需承担犯错后的惩罚。” 李清泉听着那人儿痛苦的喘息,他脸上也浮现心疼之色,难受地道:“陛下今日在云妃娘娘的永乐宫过夜,还请殿下能以此为戒,下次莫要再犯这般的错了。” 齐鸢闻言,整个人都呆愣成了木板。 他愕然地望向李清泉,对方面露难色地弓着身不敢看自己,无声地告诉着他这一切都是现实。 “阿酲……”他喃喃自语地低声唤了一句郁酲,那个此刻窝在温柔乡中的所谓夫君。 隔着浸湿长睫的冷汗,模糊地看着奢华的凤榻床帐,他突然感到了莫大的讽刺。 他直直从白昼熬到了黑夜,体内肆意游走的热流让他到了最后神智都开始涣散。 他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身上的皮肉,天真地想借此来刺激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可,齐鸢换来的却只有浑身的伤痕累累,白嫩细腻的肌肤上密布了被抠或是抓出来的血口子。 身上那套代表皇后身份的奢华凤袍也被他在极致的痛苦中,撕扯出了许多处破损。 齐鸢疲倦地喘着气,体内热流终于慢慢地往下退,可他心底的难堪却并无半分消退。 他扯过被褥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那双锐利的凤眸里终是遏制不住地蒙上水雾。 啪嗒一声,顺着眼角砸落在床褥上。 *而此时的永乐宫 郁酲身体僵硬地坐在窗边的桌案前,他呆呆地望着远处未央宫露出的那角飞檐,抿紧唇瓣,眼神沉沉地一言不发。 云妃董芷柔软软地靠着他坐下,她故作娇嗔地抱怨道:“陛下来了臣妾这都快一天了,怎么只望着外头出神呢,陛下是不是有何烦心事呐?” “芷柔你如今来了月事,身体恐有不适,早些歇息吧,朕回去批奏折了。” 郁酲嗅到女人身上浓郁到有些呛鼻的脂粉气,不悦地蹙紧剑眉,不动声色地把对方轻轻拂开。 随即他便利落地站起身来,压根不想在此地再多逗留半刻。 “陛下您就不能多陪陪臣妾吗,您等臣妾好生调养身体,不能总是在陛下恩宠时遇上这时候,臣妾还想为陛下诞下黄寺呢!” 董芷柔看他要走,便有些急了。 她不知道帝王是故意还是碰巧,每次来她这过夜,都是他来月事的时候。 她不甘地蜷进郁酲的怀里,可突然被女人这般亲昵地触碰,郁酲却是不自在地僵硬了身体,有些反感地推开了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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