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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屋檐下站着一个戴着雪白配风的女子，她对面则站着一个看不清脸、但背影非常挺拔的男人。 女子明显能看出动作温柔地抬手摸着那男人的脸，男人也眷恋地偏头贴着她的手。 而齐轩与董芷柔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女人藏在兜帽下的脸颊，正是北凌的当朝太后林若馨。
第43章 因为我是皇权对立面的存在 宽大的围帽挡住了林若馨大半张脸颊，可她抬起头时还是让那张不失风采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面上浮现对郁酲时绝对不会流露的慈爱，温柔又眷恋地轻轻摸了摸面前男人的发梢。 “母后，你不该冒着风险出来看我的，若是被郁酲知道了……” 男人一开口，就发出了好像被火燎过的粗噶嗓音。 池苑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就佯装难堪地别开了脸。 “今日齐鸢和董芷柔都出宫来逛庙会了，哀家也跟着出来并不显眼。” 林若馨听到郁酲的名字，竟略显嫌恶地蹙起了柳眉，好像郁酲不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子，而是一个让她怨恨的仇人那般。 她心疼地伸手抚上池苑的脖子，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对方略微凸起的喉结。 “涟儿，当初很疼吧，都是母后不好，没能护住你，让郁酲那冷血的小畜生那般狠毒地对你下死守！” 池苑却是佯装轻松地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但掩在黑暗中的眼眸里却闪烁着怨恨的寒芒，垂眸望着林若馨的眼神也透着冰冷的漠然。 但他的语气依旧如往常无数次那般的恭敬，满满都是孝敬乖顺之意，完全不见郁酲那种张牙舞爪的煞气。 这就让林若馨无意识流露出对池愿的欢喜越发浓郁了，再她眼中郁酲永远都是顽固不化的坏孩子。 当初郁酲给她带来了很多宫妃的欺压与先帝的嫌恶，所以她对自己亲自生下的郁酲抱有一种怨恨。 “母后，如今我名曰池苑，您就先不要唤我从前的名字了。” 林若馨听池苑这般说，眼眸里浮现浓郁的心疼，那温婉贤淑的脸上都浮现了浅淡的愤懑。 她甚至把手里的锦帕都攥皱了，“都是郁酲和齐鸢那两个冷血的小畜生，真是蛇鼠一窝，现在他们在宫中朝上还越发嚣张了，涟、苑儿你又要如何打算？” 池苑眼神涣散地望着檐下的灯笼，红芒映入他的黑眸里，显得那双眼睛就像凶兽泛着血色的树瞳。 他嘴角牵出的那抹恭顺笑意，也染上了两分算计的阴森。 “他们在朝上嚣张好啊，我如今就等着殿下替我辟开一条路来呢。” *而此时的未央宫 齐鸢沐浴完也感到了逛一晚上庙会带来的疲倦，他身上还带着未能擦干的湿气。 墨色玄发上还沾着水珠，滴道他凹陷的漂亮锁骨上，又顺着微敞的内衫前襟汇入瓷白胸膛内。 “鸢儿你别碰伤口！” 郁酲瞧见齐鸢不舒服地想要抓腰间那道贯穿伤，如今伤口正在慢慢结痂，带来的瘙痒让齐鸢总下意识地想去挠。 他便无奈地上前牢牢地从后，连着齐鸢的手臂一并把人搂住，下颔眷恋地抵在对方的肩窝上。 齐鸢无奈地在郁酲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但随即他还是安分地软软窝在了帝王的臂弯间，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金茶花出神。 “阿酲你今日真不该为我对普通百姓下手的，虽然那可能是被人恶意流传的谣言，但尽管要查也不能用这般偏激的手段。” 他略微侧头温柔地吻了下郁酲的脸颊，但转过头背对着帝王时，那双眼尾斜挑的妖异凤眸里却是浮现冰冷的寒意。 郁酲半张脸都埋进了齐鸢的肩膀里，半垂下的眼眸内泛着复杂道分解不开的情绪。 如今在那本就无法解开的疑虑之上，还多添了横冲直撞的暴怒，这让他脑袋里尖锐的疼痛更加剧烈。 “可我若是不惩戒他们，是遏制不住四散的谣言的，我不想鸢儿被污蔑。” 他话音微顿，嗓音嘶哑地低声道：“至于我那名誉其实也无所谓。” 郁酲的眼眸此时已泛上了因疼痛而起的水雾，水光闪烁间显得那双黑眸像是浸在冰棱里的墨玉。 “阿酲你胡说什么呢，你可是堂堂天子，你要是落下暴君或是昏君的名头，又要让后人如何看待你。” 齐鸢故作不满地转眸瞪向郁酲，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神严肃地望向帝王那双蒙着泪水的眼眸。 “后人的评价,能帮我除清朝中那些心怀不轨的奸佞吗，能帮我护住鸢儿安然无恙吗，既然在我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帮不到我，那我又作何要在意那所谓的评价，反正他们能评论我的时候我早就入轮回了。” 郁酲看见齐鸢这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感到了有些好笑与温暖，胸腔中由愧疚与负罪感带来的疲惫顺利被冲散了些许。 他眷恋地拿下颔蹭了蹭齐鸢光洁白嫩的脸颊，脑袋里如尖锥凿着的剧痛让他难受地闭紧眼，彻底弯下腰，将沉重的脑袋软软地枕在齐鸢的双腿上。 他眼神涣散地望着未央宫明黄的琉璃瓦顶，嗓音嘶哑地沉声到：“鸢儿你说，我只是想与我欢喜之人相携到老，我只是想护鸢儿平安喜乐，为何就能惹那般多人急眼呢？” 齐鸢静静地垂眸看着拿手臂挡住眼眸的郁酲，动作轻柔地把五指伸入帝王披散的玄发里，贤惠地替对方轻轻按揉着头上的穴位。 郁酲只感道他家鸢儿温柔的动作，但隔了好半晌，却都听不见对方的回答。 他本来问这话也只是被那些流言蜚语与朝臣非议，折腾得心底实在烦躁，才无意识呢喃出。 根本也没想齐鸢真的能回答自己，毕竟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影响最严重的，就是分明真心忠君却无辜蒙冤的齐鸢。 “阿酲。”但在郁酲以为齐鸢不会再回答时，齐鸢却是嗓音低哑又缥缈地开了口。 “因为我是站在皇权对立面的存在，不仅会殃及你九五至尊的位置，也会危及到朝中其他党羽的家族发展，甚至我这史无前例的男皇后身份还会带来让北凌蒙羞的影响。” “所以呀，才会满朝上下、包括国中百姓都这般想我死，应该说他们想要功高盖主的齐家能够覆灭，毕竟只有阿酲你是不怀疑我们的。” “即便我大哥在百姓眼中附有威望，可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是那个祸国殃民、连累家族的罪人，阿酲你无法阻止这一切的，我终究无法伴你一辈子。” 他虽在郁酲身边说着，可嗓音嘶哑，语气轻慢，就显得他好像隔郁酲千山般遥远，恍然间给郁酲一种他就要化作光点随风消散的错觉。 他心脏猛地一缩，刚才齐鸢这番话，就像狠狠刺入他心脏里的钝刀，让他疼得整个胸腔都蔓延着绝望的窒息。 前世不仅是朝官与百姓，就连他这个齐鸢的夫婿，都是这般想的。 认为对方是一个能危及自己皇位的祸患，认为对方是会让北凌羞耻的男皇后。 但当时的他却唯独忘了这一切，都是他带给齐鸢的。 若不是最初他怀疑齐家功高盖主会谋逆，也不会歹毒地想拿后宫那狭隘的四角宫墙，来折辱那文采斐然、骄纵轻狂的小少爷。 齐鸢半垂着眼眸，长睫挡住了他半边漆黑的瞳仁，那眸色在黑夜里就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无间黑渊。 他漠然地凝视着郁酲搭在眼睛上的那只手，紧握成了全，手背上甚至都蹦出了青筋。 刚才那番话其实也是他心底所想，疲惫翻天覆地地席卷他的四肢百骸，那就是他前世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的泥潭。 只是即便知道郁酲无法给自己回应，他还是要故作心力憔悴地这般说，他还是要告诉郁酲若帝王不做干涉，他终究是会随着那些越来越浓重的恶意离开的。 即便如今没了金茶花与玉娇的相克之毒来影响对方，但这些沉重的绝望与愧疚，还是能缓慢地编织成一张把郁酲死死束缚住的巨网。 “鸢儿……”但在齐鸢也认为郁酲不会再回应自己，都抬起帝王的脑袋，准备钻入被褥中时，却听见郁酲嗓音嘶哑地开了口。 他诧异地回眸看向静静凝望着自己的郁酲，发现帝王那双黑眸此刻爬满了刺眼的血丝，可眸中翻卷着的偏激与执着却看得他心尖一颤。 “那如果我让鸢儿也做这皇权呢，鸢儿能陪我一辈子吗？” 郁酲眼神贪婪地描绘着齐鸢那如画般俊美的眉眼，低声呢喃出的这话就像是鬼煞蛊惑猎物的低喃。 可语气里根本藏也藏不住的不容置疑，却让齐鸢听得有些出神。 “鸢儿不要害怕，我会让鸢儿站在我身边，我会给鸢儿别人都无法危及的皇权。” 两日后的清晨，郁酲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直接去上朝，而是唇角含笑地等着齐鸢。 “阿酲你胡闹！” 齐鸢眼神恍惚地凝视着被婢女放在托盘上的一套绛紫色绣仙鹤的文官朝服，他同仁轻颤，好像对这般场景感到了不可置信。 他轻轻摩挲着那柔顺的华贵锦袍，心脏也飞速地跳动着，紧张与兴奋在他胸腔里互相交织着。 郁酲终于如他所愿主动给他入朝的机会，之前筹谋了那般多终于见了第一步成效。 “之前都是我亏待于鸢儿，而且也不能浪费鸢儿的一身才华，能给我增添一臂之力，我何乐而不为呢。” 郁酲神情安静却虔诚地凝视着齐鸢，温柔地替对方把这套一品文官的朝服穿到身上。 瞧见对方穿上这套绛紫官府后，晨曦微光铺洒到他身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芒，这让他恍惚地想起前世齐鸢第一次入朝时的傲然模样。 “鸢儿，这套朝服可真适合你，我的鸢儿川官袍原来这般美。” 郁酲重重地眨了眨眼，勉强将随之翻卷上来的前世罪举压了下去，嘴角噙着一抹前程又痴迷的浅笑。 “从今日起鸢儿便要跟着我一并去上朝了。”他握住齐鸢的手，牵着他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朝会上，自然又是一阵让郁酲头疼越发严重的哭天喊地，齐鸢站在文官首列的位置。 他刚才被郁酲牵着走入朝殿的一瞬，董家党羽的官员就瞬间炸了。 回头看着那群以董演为首跪地磕头的官员，他半敛的眼眸里闪烁过一切尽在掌握的轻蔑。 瞧见这番帝王强行带齐鸢入朝的场面，就连齐家党羽的官员都面面相觑，恍然间都有些无法回神。 而郁酲眼神冰寒地垂眸俯视着那群跪地扶手的朝官，丝毫怜悯这些年过半百的老臣的意思都没哟。 “朕意已决，诸爱卿无需多言，况且齐鸢在做皇后前本就高中状元，按规矩是能入内阁的！” “可是这不合礼制，历朝来都没有宫眷入朝的先例！” 董演今日一上朝，就被郁酲突然决定要扶齐鸢为内阁首辅的决断，给气得有些慌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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