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似小孩那般,将齐鸢的手摆到自己的肩膀上,做出一个也被环抱着的状态,眷恋地拿脑袋轻轻蹭了蹭对方微凉的脖颈。 齐鸢叹了口气,疲惫地像往常无数次那般先压抑心底伤痕,安抚着面露消沉的帝王,抬头无力地轻轻吻了一下郁酲的眉心。 ,“你今日也不该为了我那般得罪董演他们的,不管如何他那派还是有很多朝中元老,因为我不划算。” “齐鸢!”郁酲听见齐鸢这般贬低自己,就有些替他愤恼,加重了两分语气,严肃地道:“鸢儿做什么这样妄自菲薄啊,朕维护自己的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他话音微顿,嗓音蔓上了浅淡的苦涩,似是与齐鸢承诺,也似是给自己下判决那般,要与董演那一派彻底划开界限。 “难道鸢儿嫌弃朕无用了,朕如今的势力确实还有些薄弱,可朕不会再被董演他们左右,朕不会再被他们胁迫,朕只乖乖听鸢儿的。” 齐鸢闻言无奈地一笑,伸手托住郁酲那张深邃凌厉的脸颊,好像年少时玩陶泥那般。 他眼神涣散地下意识揉着手下人的脸蛋,直把郁酲的脸揉得又圆又扁,最后甚至连眼睛和嘴巴都变了形。 “噗!”他瞧见平常威严的帝王如今神情呆滞地噘着嘴,两只眼睛也被揉得一大一小,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这才环住郁酲的脖子,将男人强制性地压下来,牢牢地把郁酲抱在怀里。 “只可惜,我如今只是一个工眷,在朝中也不能帮到你,反而总给你天道忙,若是从前我还能入朝,董演就不会这般嚣张了吧。。” 他话音一顿,好像恍然发现自己话里的不敬,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慌张之色,忙解释道:“阿酲你别误会,我没有……” “鸢儿说的也没错。”他话都还没说完,郁酲就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将他剩余解释的话堵了回去。 但郁酲也只是把齐鸢紧紧抱住,想办法将对方带入朝堂自然会成为自己有力的左膀右臂,可他又真的能控制住这个曾经高中状元的小少爷吗? “鸢儿再给朕一点时间,先前朝臣才刚因为鸢儿入朝一事大闹,现在还是先不要再与他们提此事。” 随即他就感到了翻天覆地的愧疚,只感觉刚才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满心阴损地提防着自己妻子的作为很让人唾弃。 可今生他还是对与董演宣战感到犹豫,甚至现在都有些后悔今日设下的那场屠杀,可能是上辈子被胁迫了两年,给他带来了潜意识的退避。 虽然让他感到自己很无用,可他却也无法立即消除这层犹豫不决。 毕竟若是他光明正大地把齐鸢塞进来,董演肯定就会拿自己这个皇帝下手,而自己若不想彻底倚靠朝中哪一派独立应对根本不可能。 “但朕刚才听东篱说你是被你那三弟气了,才会突然提早……” 齐鸢一愣,装出些许躲避难堪地偏开脸,闷声闷气地到:“我那二娘又想让我给她儿子安排巡防营的差事,可我又怎能借权……” “朕倒觉得巡防营副统领一职能给齐轩试试,朕也不想他再烦扰鸢儿了,况且那差事朕也不想给那董演他们的人。” 话都还没说完,郁酲就语气沉沉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眸里冷静得沉寂无波。 帝王温柔地一下下拍抚着齐鸢的背脊,温声哄到:“鸢儿日后不要为这种小事动怒,直接与朕说变是,朕不会辜负你,你相信朕,只要再给朕一点时间,朕能把朝中所有威胁都除清。” 两人如今面对着面地肌肤相贴,郁酲的身体带着温热,眼神里染着极尽温柔的缱绻情愫。 而齐鸢身上却带着虚弱的冰凉,虽做着环抱恋人的依恋举动,可那双望着帐顶的凤眸里却装着冰寒的冷漠。 他在心底不屑地朝帝王翻了个白眼,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相信这个多疑懦弱又畏手畏脚的帝王,他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但齐鸢的嗓音却好像浸了蜜那般的轻软,喷入郁酲耳廓中的气息就好像三月春风般的温暖。 他好像海中朝月颂歌的蛟人,在郁酲耳边似蛊惑般地轻缓道:“我信阿酲,阿酲你也不用害怕,别忘了,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嗯!”郁酲满足地重重一点头,闭紧了眼睛,彻底把今日董演与他说要警惕齐鸢的那番话抛到了脑后。 夜半时分,天上翻卷着乌云,随着沉闷的雷声,忽如其来的阵雨就随着撕裂天穹的闪电砸了下来。 整间内殿都被昏黑所笼罩,若不是还燃了两盏烛火,几乎就到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最后甚至把窗扇都吹刮出了嘈杂的噼里啪啦声,烛火也被从窗户缝溜进来的寒风,吹得剧烈地摇摆着。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郁酲猛地从梦中惊醒,他又一次梦到了前世的记忆,眼前回荡着齐鸢浑身密布血肉模糊的肉坑的模样。 他猛地转身就瞧见了安然睡在自己身侧的齐鸢,因为外头暴雨的嘈杂,对方极不安稳地蹙紧着眉头,紧闭着眼,可也能看见他的眼珠子正在惊慌地快速挪动。 “鸢儿别怕,没事、没事的。” 郁酲温柔地一下下拍抚着齐鸢的后背,直到他家小少爷又逐渐恢复安稳,才翻身下床。 他不知道是要为重生付出代价,还是梦境正在给他预言提示。 他每日在未央宫与齐鸢入睡时,都会难以自控地梦到前世自己对齐鸢的迫害。 可这就让他更加恐惧,害怕前世那种惨烈的结局还会发生在他家小少爷身上。 最后,他便狼狈地不敢继续呆在未央宫里,想要短暂的逃避这阵令他窒息的恐惧,落荒而逃地跑出了内殿。 “啊!”郁酲没走多久,偏殿里就传来了齐寻惊慌的一声喊叫,随即小家伙崩溃的哭声就把熟睡中的齐鸢唤了起来。 他挣扎着爬下床,脑子还带着初醒的懵懂,踉跄着走进偏殿做到齐寻的床边。 “呜呜哥哥!”小家伙一看见齐鸢就惊慌失措地扑进了二哥的怀里,紧张地攥住兄长的锦袍。 他最怕打雷,震耳的雷鸣,和刺眼的森白闪电,混着剧烈摇曳的烛光让他畏惧地缩在二哥的怀里。 “寻儿不害怕,二哥在呢。”齐鸢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翻卷着的倦意,耐心地轻轻拍抚着齐寻的小后背。 “呜呜哥哥,寻儿不想再呆在宫里这偏殿里了,又大又冷,寻儿也不想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了,寻儿想要回自己家。” 齐寻委屈地抹着不争气流出的眼泪,低垂着脑袋,在未央宫忍了两个多月,终是忍不住哭着和二哥说出要回家的想法。 “而且这宫里的人其实都不喜欢我们,他们笑话哥哥是个男皇后,笑话寻儿是用来牵制哥哥的人质,我们在宫里下场会很不好的!” 齐鸢闻言一愣,心疼地垂眸凝视着齐寻,把小家伙按进自己的怀里,拿身上的体温暖着弟弟。 他难掩嗓音里的愧疚,嘴角勾出一抹苦涩至极的浅笑,轻声到:“哥哥也不想留在宫里啊,可惜现在走不了了。” 他感觉到小家伙紧张地抬起脑袋,忙又把孩子按回到怀里。 齐鸢温柔地俯身吻了一下齐寻的额头,嗓音低哑地道:“可哥哥不放心把寻儿送到哥哥看不见的地方,哥哥怕有想害哥哥的人会害寻儿,不过别怕,哥哥会护着寻儿的。” 他说罢,就起身推门要离开,可齐寻却是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朝着二哥喊道:“那他们会伤害二哥吗?” 齐鸢站在门口处,屋外下着倾盆大雨,天穹上也翻卷着厚重的乌云。 就像有一只凶兽,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齐鸢吞吃入腹,他那个阳光温柔的二哥就要彻底消失了那般。 齐鸢扶着门框的手遏制不住地收紧,寒风将雨丝吹拂到了他的侧颊上,他低垂着眼眸,长睫掩住他心底同样翻涌的漆黑乌云。 “不会的,没有人能再伤害哥哥。”除了我自己想。 但最后半句话他藏在了心底,神情默然地撑开纸伞,由东篱点着灯,带着一抹昏暗的光晕在黑暗中走向郁酲的紫宸宫。
第28章 是真实还是幻境 齐鸢刚走到紫宸宫的檐廊下,侧着收回伞,就瞧见内殿方向传出微弱的烛光。 “殿下您怎么来了?”李清泉守在内殿外,看见齐鸢感到了些许诧异,但随即就浮现了解脱的轻松。 “殿下您去劝劝陛下吧,陛下半夜突然离开您的未央宫后,就一个人在内殿里喝闷酒,奴婢怎么劝都不管用,如今陛下都有些神志模糊了,这样灌酒多伤身啊。” 齐鸢甩雨伞水珠的手一顿,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两下,哑声呢喃了两次喝酒这两个字。 他嘴角重又迁出那抹让人宽心的温善浅笑,可掩在黑夜里的凤眸却浮现一切掌握于心的冷芒。 推门入内,就看见了那个平日穿戴端庄的帝王,如今随意穿着的寝衣都凌乱地敞开了前襟。 双眼染着失焦的涣散,脸颊也蔓上酒醉的驼红,显得他如今是这般的落迫。 而郁酲面前的矮几上已经横七竖八地淌了好几个空了的酒壶,琼浆狼狈地洒得桌子肮脏不已。 他也确实是在灌酒,因为喝得太急,透明的酒业从他的嘴角淌出,又顺着线条冷硬的下颔蜿蜒进敞开的衣襟内。 “郁酲你别喝了。” 在李清泉关门出去的一瞬,齐鸢看向郁酲的眼神就恢复了疏离的冰寒,他不耐烦地伸手夺下了帝王捏在手里的酒壶。 “做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朕!” 郁酲手上突然变空,酒醉又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屋外大雨滂沱,让殿内光线也无比昏黑。 他只觉自己头晕脑胀得厉害,压根看不清面前人的眉眼,可却清晰地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冰冷。 而齐鸢似是想故意惹怒郁酲,歪着头看向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勾出一道染满厌恶的冷笑。 他的嗓音就好像毒蛇般森冷,在郁酲耳边吐气如兰道:“本宫确实算不上什么,可陛下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守不住江山的窝囊废!” “闭嘴,滚啊!”郁酲迷迷糊糊地听见这具染满讽刺的话,又正好击中了他的逆鳞,就又羞又愤地直接把面前人狠狠地推出去。 “大胆、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竟敢这样顶撞朕,就算董演他在朝中势力强横又怎样,你信不信朕想泄愤地杀一个你还是不难的!” 帝王愤怒的咆哮声在这间空荡的内殿里徘徊着,齐鸢甚至是刻意的,顺着郁酲那一推本就凶猛的力道,往后摔去。 他伸手一带,故意把矮几何躺在上面的酒壶一并扫了落地,后背也重重砸到后头的博古架上,又连带着砸翻了好多名贵的瓷器摆件。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126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