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郁酲……那个为了皇权愿意牺牲妻子的昏庸帝王，说出来的话！
第118章 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郁酲走出营帐，夜晚的漆黑将他彻底淹没，无意识地走着，就逛到了军营的马厩。 自从齐鸢打算让他以身做饵上战场对付郁涟后，便再无管束过他的行动自由。 他怔忡地再昏暗夜色里看了眼自己密布凹凸伤痕的手腕，他知道如今能利落握刀的力气，不过是短暂以药物维持的，不久后他依旧会变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只是不久后还能不能以废人身份活着陪在鸢儿身边，他也说不准。 说不准他家小少爷会不会狠心彻底抛却，自己这个让他能想起前世痛苦的仇人。 恰在此时旁边响起了战马打响鼻的动静，郁酲下意识抬头去看，就和马厩里正在给自己的战马刷洗的齐烨撞上了视线。 箫南禾在战马前抱着一捆稻草，回头看见郁酲后神情也略显诧异。 “你明日真打算乖乖出站，这回便真真正正是靠你去牵制郁涟了？” 终究还是齐烨最先按耐不住心底烦躁，猛地把手里木刷砸到水桶里，激得战马不满地甩鬃毛嘶鸣了一声。 他勉强压下瞬间扩散的威压，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战马的脖子，他终究还是齐鸢的兄长，不能容忍旁人在这般关键的时刻出现背叛对方决断的事情。 “真不愧是亲兄弟，你们都这般直白地问我，我若真有不轨心思也不可能表露在你们面前。” 郁酲看见齐烨这番好像面对入侵者龇牙咧嘴准备驱逐的模样，不觉生气反觉欣慰。 这便代表对方大概率是相信了他那日所说的事情，至少不会再站在齐鸢对立面。 他瞧着齐烨听到他这话后神情突转凶恶，连忙恪守地后退了半步，牵出抹无奈的苦笑，“我怎么可能对鸢儿心怀不轨呢！” 他话音微顿，看向齐烨的眼神蔓上两分复杂，马厩上垂挂的风铃随风摇曳着，在这座本就不算宽敞的小空间里发出空灵的撞击声。 “镇国公不要再与鸢儿置气了，郁涟生性阴毒，很快也要彻底服法，而我更不可能回去与鸢儿争夺那所谓的皇权，镇国公能安心辅佐的也只有鸢儿一人，毕竟齐家全族安危还是系在你与鸢儿身上的。” 齐烨听到郁酲这段嗓音低沉的话，他明显能捕捉到对方语气里的诚恳，不带丝毫从前做帝王时那高高在上的蔑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郁酲身上又散发出那种诚挚的哀求，他冷哼了一声，不自在地偏开了头，低垂着眼眸，嗓音嘶哑地闷声道：“他是我弟弟，我还能对他如何吗？” 郁酲闻言满足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远处还燃着烛火的帝王营帐，便转身离开了。 “阿烨……”刚才站在角落里不敢打断两人对峙的箫南禾瞧见郁酲离开后，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把稻草放进战马前的食草里，耷拉着脑袋，抿着唇瓣，轻轻抚摸着这匹红鬃烈马的脑袋。 “你还在生我们的气？” 齐烨闻言一愣，箫南禾的嗓音微弱如蚊呐，若是细听，还能在嗓音里捕捉到浅淡的委屈。 他感觉自己腰侧那道贯穿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额角也遏制不住地蹦出了两条青筋，压抑了多时被欺骗感到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 齐烨愤恼地一把薅住箫南禾的前襟，把人从食草前扯了过来，略微俯身逼近青年。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愤怒的滚烫鼻息尽数喷到了箫南禾的脸上。 “你们两个都把老子当蠢货来耍是不是啊，连你都知道他经历过那些……唯独我不知道，呵，就连齐轩那傻小子都知道齐鸢在谋取北凌江山，也唯独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不知情！” 箫南禾被他吼得一愣，怔忡地慢慢眨了两下眼睛，才回过神来。 “你说齐轩，那次陛下被郁酲拿剑捅伤后险些害陛下丧病，后来陛下又保全了他那母亲的性命，他才会乖乖地追随着陛下，但最开始他也根本不清楚陛下想追寻的事物。” 他也忍不住帮着齐鸢解释，毕竟面对朝中奸佞死盯着齐家不放，帝王又怀疑着齐家功高盖主会危及他的皇权。 这害得齐家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覆灭，都有可能被那些将齐家视作眼中钉的人铲除。 所以清楚朝中利害关系的他，从最开始便赞同也甘愿追随齐鸢走上那条夺权的道路，那是唯一能保全家族安危的生路。 “而且再说阿烨你把忠义二字看得那般重，他又怎么可能把心底谋划的告诉你，毕竟连我最开始都不相信陛下说的……那有些荒诞。” 箫南禾被卷翘长睫遮掩大半的瞳仁轻微颤抖了两下，温柔却苦涩的浅笑嵌在他的唇角，身上那套月白色的锦袍温和熨帖得。 他抬眸静静地看向齐烨，好像将秋夜月色捣碎了浸满在眼底，只是他长睫微颤，这份宁静还是被打破了。 “但陛下他绝对不是贪恋权势才做这些，你也不想想他当真是那自私自利之徒，当初又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功名嫁于郁酲呢。” 他话音微顿，看向齐烨的眼神又忍不住蔓上两分小心翼翼，他试探性地伸手轻轻抚上齐烨精壮的腰腹。 如今非战时期，齐烨变暂时褪下了身上盔甲，现在只穿着朴素的长袍，隔着薄薄的衣料，让箫南禾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条狰狞的刀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箫南禾想到那刀贯穿了对方伸缩梯的一刀，虽然说都是事出有因，只是为了迷惑郁涟的视线才出此下策。 他为了能尽可能让对方少受些罪，家中医书都快要被他翻烂了，就为了熟悉最能避开要害的位置。 但又凭什么要让被蒙在鼓里的齐烨，白白受了这遭罪呢，所以他也并不打算逃避罪责。 “哼！”齐烨望向箫南禾的眼神，混杂着复杂到他都琢磨不清的情绪，烦躁地甩开箫南禾覆在他腰侧的手。 他只感觉刚才被对方触碰过的腰侧，莫名其妙地蔓起了烈焰，他恼羞成怒地从鼻腔里发出一生冷哼。 “你们都能耐得很！” 旁边他那匹战马似感觉到了主人的焦躁，拿脑袋拱了拱齐烨的肩膀，抬起眼睛巴巴地看着主人，不断地打着响鼻。 齐烨勉强压下心底这阵不知来由的烦躁，剑眉紧紧地蹙成疙瘩，那双锋利的凤眸难得流露出短暂的茫然。 他愣了片刻，便推开马厩栅栏走了出去。 箫南禾心脏一抽一抽地缩着疼，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他便紧紧坠着齐烨走上了这座城池灯火仍旧喧闹的街市上。 齐鸢带领着的皇城军便是有这般的本事，本来他之前那翻开仓济粮、又减税免役的举措便在百姓间留下了仁君的名声。 百姓本就不会在意他从前到底是不是惹人耻笑的男皇后，也不在意从前是不是被传过许多想谋权篡位的谣言，他们根本不在意北凌那把龙椅上坐的是谁。 只要这位陛下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便是他们追崇的帝王，显然拿齐鸢和郁氏两兄弟对比后，百姓自然选出了最能让北凌国泰民安的君主。 况且齐鸢会束缚住手下兵马，从未出现过齐王军那般烧杀抢掠的荒唐事情，故而大军入城百姓丝毫不见慌张，连宵禁都不见。 齐烨眼神涣散地凝视着街边一处处热闹的小摊贩，百姓仍然笑语盈盈地摩肩接踵着，他们丝毫紧张与畏惧都无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掠过。 这让他心底那方死守忠义二字的天地，开始无法自控地慢慢崩碎。 “阿烨你也看到了，在陛下执掌的地方显然要比郁涟和郁酲掌管的要好，你眼中的忠义不也是要效忠北凌、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吗，那你弟弟也能很好的做到。” 箫南禾余光捕捉到旁边那个贩卖糕点的摊子，鼻尖有些发酸，伸手攥住齐烨的袖摆，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 他想到郁酲吩咐自己，要帮着齐鸢多劝劝齐烨，他也确实不想让齐鸢白白受了那些冤屈，逮着机会便给齐烨解释。 “老子有眼睛会看，你不用帮他狡辩那般多！” 齐烨心底那天地又被箫南禾这话，激得破碎得更加剧烈，他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在灯火阑珊中笑得开怀的人们无法回神。 但他低吼出的这话，还是带着底气不足的喑哑，瞳仁也遏制不住地轻微发颤。 先前他帮着齐鸢出城迎战郁涟，只是看在齐家与齐鸢绑在一起生死相通的关系。 但倘若他从心底开始认可了齐鸢所做的事情，那便代表他也真的跟着背叛了齐家这般多代传下来的家训。 父亲曾经严肃地叫导自己忠君忠国的画面，好像随着相信齐鸢与坚守的事物崩塌而开始变得模糊。 “阿烨，你还是忠于北凌，你还是忠于北凌上下千万百姓！” 箫南禾认识了齐烨这般多年，自然猜到了对方在心里在纠结的事情，壮起胆子握住齐烨有些泛凉的手腕。 他轻轻晃了晃齐烨的手臂，指腹安抚性地揉按了两下对方肌肉精壮的臂膀。 “我知道！”齐烨疲惫地重重闭了闭眼，腰间那处刀伤还泛着隐隐的痛。 毕竟不断上战场杀敌，剧烈的动作根本无法让伤口能正常愈合。 但他绷紧了手臂肌肉半晌，最终都还是没甩开箫南禾的相握。 “阿烨我想吃那红豆饼了……”箫南禾怔怔地看着自己握着齐烨的手，嘴巴不受脑子控制，在思考前就下意识地呢喃出了口。 他这段时间被齐烨冷漠地排斥开，却叫他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最开始时齐烨能给他买红豆饼时的场景。 等反应过来自己都对齐烨说了什么后，他整张脸腾地一声红透了，有些局促地猛然缩回手。 毕竟他还是捅伤齐烨的那个罪魁祸首，他们又怎么可能回到从前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呢。 “还不拿着！”可在箫南禾思绪痛苦又悲哀地不知飘到何处时，齐烨染满烦躁的嗓音却把他末地拽了回来。 他愣愣地看着男人像从前无数次那般，替他买了整整一纸包的红豆饼。 对方臭着一张本就眼窝深邃又立体的脸，不耐烦地把热腾腾的油纸包塞进了他的怀里，他抱着红豆饼，看着对方傻愣愣地笑了笑。 “你不生气了……？” “谁说的，好端端捅老子一刀连生气都不准了吗！” 齐烨莫名地受不了箫南禾这副纯善无害的温吞模样，咬牙切齿的愤恨便根本燃烧不起来。 他更像恼羞成怒地扔下这么句话，就有些似逃逸般地大步流星往前走，心情动荡地走在战前最后一夜宁静的街市上。
第119章 前世那些爱恨纠葛应该能消散些许了吧 日出之时，那灼热又刺眼的一点挂在天穹上最高的位置，披甲戴盔的兵卒如海啸般涌向韩州城。
126 首页 上一页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