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哪到哪呢,董公子怎么就受不住了?” 齐鸢笑着走上前,狠狠地一脚踩住董良的手,他单膝蹲下,抬手接过狱卒递来的短匕。 他面上再看不出半分内阁首辅该有的温雅,飞溅在他脸侧的鲜血映得他像极了那索命的黑白无常。 “啊啊啊!”短匕被他毫不犹豫地刺入董良的指甲缝里,狠狠地反向一撬,伴随着四下喷溅的鲜血,董良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再次响起。 齐鸢把匕首插在董良的手背上,他好像端详工艺品那般看着那只指甲被全部掀翻的手。 瞧见那血肉模糊的狰狞模样,他唇角的冷笑反倒是越发肆意。 “董公子要好好记着呀,不然怎么转述给老师呢,这也只是当初我在齐王府里受到的万分之一罢了。” 董良疼得鼻涕和涎水都遏制不住地往外流,他终于感到了死到临头的恐惧,哆嗦着想要攀住齐鸢的锦靴。 “唔、你别、我求求你,齐寻……”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齐鸢眼里浓郁到散不开的杀意,惊恐地扒住对方的下摆撕心裂肺地哀求着。 “滚开!”齐鸢从董演的儿子嘴里听到寻儿的名字,他就感到翻天覆地的愤怒,一脚就再次踹翻了那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 他仰头缓缓舒出了一口气,可灌入鼻腔里的却全都是呛人的血腥味,他畅快地低笑了两声,可嘶哑的嗓音里却含着浓郁的疲惫。 “把他带上。”齐鸢冷声吩咐兵卒把那个正不断朝着自己磕头求饶的人拖上,又下了一层地牢。 他走入的地牢中央挖了一口宽大的水池,而水池边缘则竖起了一块严密到一丝缝隙都没有的铁板。 能看见铁板上横亘了密密麻麻的挠痕,这是犯人被关进去后盖下铁板,绝望之中折断手指也在拼命抓挠出的痕迹。 “唔、唔、唔,不要、不要,齐鸢你不能这样!” 董良浑身抖如筛糠,双眼因惊恐而瞪得暴突,他从那方平静吴波的死水里嗅到了他的死期。 齐鸢半边脸被墙壁上火把的光照射着,可另外半边脸却彻底地被黑暗所笼罩。 他那双眼尾斜挑的凤眸里的狠绝,让旁边的东篱看了都畏缩地后退了半步。 他看着董良被铁板彻底封死在那方冰水里,他静静地想,他应该真的是封了吧! 在董演命人害死齐寻的那一刻起,他和董家就没有言和的可能了。 董良的惨叫足足响了一整夜,直到晨曦微亮时,才停了下来。
第13章 郁酲我好疼啊 齐鸢的身上,萦绕着浓郁到挥散不开的血腥气,就连替他撑伞的东篱,都被震慑得不敢作声。 他压根不在意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身边人脸上流露出的畏缩,只是让那层覆盖在他心脏上的冰霜,更厚了一层罢了。 他神情恍惚地回到未央宫,可双脚才刚迈过门槛,就被一双大手粗鲁地朝前拽去。 “齐鸢你是不是疯了,你杀了董良?” 他的眼前还被那层血色给覆盖着,脑袋里一阵阵嗡嗡乱响。 故而郁酲这声压抑着暴怒的叱骂在他耳边传来后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死了,怎么会?”齐鸢愣愣地抬眸看着神情略显狰狞的郁酲,手臂被帝王恶狠狠地钳制着,疼痛让他本就虚软的身体在轻微发颤。 他愣愣的无法回神,董良怎么会死了呢,他把人送到董家时分明只是重伤昏迷了而已啊? 他对董良施刑,虽有报复与宣战的意思,可根本原因只是他想从董良嘴里翘出来参与买官的官员名单。 他压根就没打算真的私下要董良的命,即便是想他死,他也会照名单抓人后按律法,再光明正大地惩处董家。 齐鸢歪了歪头,模糊地猜到了董良的死因,这怕是他那父亲董演所做的事情,瞬间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了上来! 可他压根不打算与郁酲多解释,反正他家陛下最是刚愎自用,永远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他唇角蔓开一道尖锐又阴鸷的冷笑。 他凑到郁酲面前,身上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气缓缓飘入了对方的鼻腔中,讽刺地拿气音轻声道:“我没有要他的命啊,送给老师的时候他可还是有气的呢。” “齐鸢……”郁酲略显愕然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身上斑斑点点地沾着污血的齐鸢,对方还哪有半分温雅才子的模样。 “董良被送到董家没多久就不治身亡了,你到底做了什么,那是一条人命啊,你在杀人!” 他从没想到齐鸢会做出残害无辜的事情,影卫报回来的消息,那董良最后是连基本的人形都寻不到。 他心里翻卷着愤怒与畏惧,那可是董演唯一的儿子,如今就这般死在了齐鸢的折磨下,他不敢去想董演会如何报复对方, 郁酲思及此,浑身一僵,怔忡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害怕董演! 齐鸢不躲不闪地直视着郁酲,毫无血色的唇瓣被他笑得苦涩又张扬,“在陛下眼里寻儿难道不是一条人命吗,陛下能眼睁睁地看着董演害死他,又哪来的资格怪罪我! 他话音微顿,颓靡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嗓音嘶哑地嗤笑了两声,低垂的凤眸里装着如有实质般的煞气。 ”“况且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把我曾经在齐王那里受的刑都给他试试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啊?” 郁酲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硬成了木板,他抓住齐鸢的手也愣愣地松了开来。 他将唇瓣抿做了一道紧绷的直线,眼神晦暗不明,心脏不知为何正收缩着疼痛。 “你们都是这样……”齐鸢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被郁酲松开后反倒是连独自站立都做不到。 他落魄地踉跄着往后退,狼狈地靠着身后的梁柱滑座在地上。 他感觉体内又如往常每一月那般开始升腾起灼人的热流,又开始冲击他本就即将崩溃的神经。 齐鸢难受地蜷缩了一下身体,紧紧攥住了胸前衣衫,疲惫地后仰脑袋,将细瘦的脖颈拉出一条苍白的脆弱弧度。 可他除此之外便再没做更多的动作,颇显自暴自弃地瘫坐在原地闭上了双眼。 “齐鸢?”郁酲瞧见齐鸢那张煞白的脸颊突然迅速地蔓上不正常的红晕,蹲到他面前迟疑地想把人扶起来。 他刚触碰到齐鸢的手臂,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灼得缩回了手,也猛然响起了今日是玉娇毒发的时候。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喘息逐渐染上艰难的齐鸢,却神情冰冷地站了起身。 “呵,陛下又要走了吗?”齐鸢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看着一身玄黑龙袍的帝王,体内热流冲击得他又不受遏制地想要撕扯自己身上的锦袍。 身体滚烫得就像是在滚炮烙,玉娇发作每耽搁一次疏解,待下次发作时都会再严重上几倍。 这种让他尊严和理智都破碎的折磨,让他快要受不了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他艰难地喘息着,自嘲地嗤笑着哑声道:“郁酲你当年不是这般说的,你说要给我解读的?” “你居然还真的信!”郁酲瞧着齐鸢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心脏好像被一只利爪狠狠贯穿,让他疼得眼前黑了一瞬。 可心里念头转了两圈,让他沉下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冷声讽刺道:“你不是妄图涉政吗,你今日不是往顾律法地加害董公子吗,那就该受到该有的惩罚啊。” 齐鸢闻言,愣愣地怔在原地,茫然地抬头望着郁酲。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让他恍惚地以为这是个踏在云巅上的神明。 过了好半晌他才想起,这是他名义上的夫君,真是可笑啊。 “哈哈哈好啊,那就惩罚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他嘶声笑着,眼泪却是无声地继续留着。 心里有一块一直被珍视的地方,好像崩塌了,他真的好难受啊! 齐鸢的笑声越发肆意越发嘶哑,最后他笑着笑着就狼狈地呛咳起来,嗓音里渗漏出难以掩藏的哭腔。 “齐鸢你不要发疯了行不行,乖乖地待在后宫就这般难吗?” 郁酲瞧他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心里越发烦躁,便粗鲁地攥住齐鸢披散的玄发,将他的头强迫性地半拖起来。 他脸色阴沉得快能滴出墨汁,喷出的鼻息也被齐鸢身上那灼热的温度激得染上了滚烫。 “你是想让朕替你解读是吧?”从齐鸢眼角滑落的泪珠刺得他额角青筋外蹦,他唇角牵出一抹狞笑。 伴随着一声衣料被撕碎的裂帛生,那套被污血沾染得斑斑点点的凤袍,便被帝王粗鲁地扔到了一边。 郁酲低眸就似品鉴商品那般审视着齐鸢蔓上绯红的身体,随着视线下移他的眼神也越发森狠。 对方的身躯本来是好像完美无瑕的羊脂白玉,可如今臂膀和腰腹上,甚至双腿内侧的皮肉上都密布着被生生抠出来的月牙形伤痕。 郁酲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瞬间被攥住了,他品尝到了久违的心疼,可这份情绪让向来以冷静自居的帝王感到了慌张,他的双眸也瞬间蔓上了腥红。 他对齐鸢这般伤害自己感到愤怒,下意识地骂道:“齐鸢你怎么这般恶心啊!” 帝王愤怒地朝跪在身后的宫人讽刺地喊道:“你们去把殿内的灯都熄了,朕看着他会没兴致!” 齐鸢被他吼得一愣,那话就像是冰锥狠狠地捅入他的心脏里,让他疼得都蜷缩了一下身体。 随着帝王的吩咐落下,周围也很快被黑暗所笼罩,分明还是白天,可殿内熄灯后却比夜半时分还要阴暗。 “唔!”齐鸢痛苦地闭紧了双眼,可眼泪仍然遏制不住地从眼尾淌出, 攀在郁酲肩膀上的手因剧痛而不断发颤,指尖也深深地嵌入了帝王精壮的肩胛肉内。 鲜血顺着郁酲线条奔发的背脊往下缓慢淌落,亦有污血因帝王的粗暴晕透在齐鸢的下摆上。 …… 郁酲松开浑身瘫软的齐鸢,对方身上密布了许许多多帝王恩赐给他的惨烈痕迹,只是殿内昏黑都乔布真切。 还有那朵在齐鸢后背上,悄然无声地绽放的第五朵紫花暗斑,也无人发现。 “以后想让朕替你解读也行,只不过皇后要做好了疼的准备,还有下次求朕帮忙那就摆出些求朕的态度来。” 郁酲穿上那套在地板上被冻得冰冷的玄黑龙袍,抬脚轻轻踢了两下一点动静都没了的齐鸢。 “还有,皇后你要记住,不要再妄图做些往顾律法的荒唐事,否则后果也不是你愿意承受的。” 他根本没去理睬齐鸢到底还是否安好,就似想逃避污秽物那般地转身离开了这座昏黑的宫殿。 齐鸢感觉到殿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自嘲地发出微弱如气音般的哑笑,可他的笑声逐渐又蔓上了绝望与肆意,笑到最后,他也因极度虚弱而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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