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磋磨她,但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好拒绝,也不能拒绝。 他们侍女地位低,尤其是外院的下人,月薪不多,掌柜能免费送的储物戒她们却是没有的。 只能用一双手提着那重重的礼盒,跟在新来的夫人后面走着。 君华买了胭脂之后,似是要好好欣赏明光城,一口气逛了几条街都不带停。 他倒是悠哉悠哉,身后那侍女却是累得满头大汗。 盛星河在一旁看着,都怕这瘦弱的侍女要撅过去。 “夫……夫人,您还不回府吗?”那侍女终于忍不住,将礼盒放在地上,气喘吁吁问。 君华转身看她,眼中露出明显的嫌弃,用团扇掩住了口鼻:“一身的臭味,真晦气。” 又娇蛮道:“本夫人什么时候回去,是你管得着的吗?你希望回去,我偏偏要逛完这明光城。” 一听要逛完城,那侍女眼前一黑,忽然急中生智,忙开口:“不是的夫人,您今日不是吩咐管家去置换家具吗?您不知道,那些采买的下人们最是贪小便宜,若没有人盯着,怕是要给您挑选不好的货色。” 君华皱了皱那描得细长的眉:“是这样吗?” 侍女仿佛看到了希望,重重一点头,然后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奴婢是想先提前回去帮您盯着,免得这帮小人使坏,夫人您呢,想逛多久、自然是多久,只要在角门落钥前回来就行。” “怎么这么麻烦”,君华嗔了一声,似是不情愿说,“既然如此,那你先带着东西回去吧,也省得碍了我的眼。” “哎好的”,侍女忙不迭点头,生怕他后悔,忙提着东西匆匆离开。 眼看着对方鹅黄色的衣裙消失在人群中,君华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他语气都发生了变化,从娇蛮的女声变作了微微嘶哑的男声。 盛星河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幸好他们处在一处靠近巷子的角落,比较偏僻,要不然怕是要吓到人。 盛酽开口:“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直到现在,都是这魔修来掌控方向,盛酽也默认对方来安排任务。 然而对方却是拿狭长的眼尾斜他,懒洋洋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继续逛街了。” 成功见到盛酽露出不悦表情,君华这才补充道:“不过是你们去,我需要离开,去弄一份贺家地图”。 贺府管事如此强调内院不可闯入,想来就算有什么秘密,也是藏在内院中,但作为炼器世家,管事口中的机关术肯定不是他们几个小修士能破解的,要是能有一份地图,便容易许多。 但,盛酽质问:“你从哪弄到?” 君华勾唇一笑,朝他眨了眨眼:“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掩在巷口的昏暗处,说完便走进那窄巷中,瞬息没了身影。 盛酽收回视线,又看向两个师弟,思索片刻道:“既如此,我们换回装扮,也逛逛这明光城。” 既然一时无事,三人都轻松了些。 当卸去君华画的妆容,换上男装后,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尤其是江平野,对方自换上女装后一直僵硬的四肢终于得到伸展,一副苦瓜脸也重新变得俊美无畴。 不过,盛星河现在一看他,却还是忍不住回忆起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原本十足俊美的脸却在他眼中染上一层沙雕,挥之不去。 盛星河心中暗笑,渣爹、不是,小师弟这美颜,对他的吸引效果是大打折扣咯! 江平野察觉到他的注视,一回头便见他正看着自己满脸笑意,小梨涡像盛了酒一般,有些醉人。 江平野的心又不免快速跳了几分。 有些仓促回头。 他想,他暂时还不会答应他的,就算对他笑得好看也没用。 盛星河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发问,一旁警惕的盛酽便挤进了两人中间,并暗暗把江平野往反方向推了推。 然后对盛星河语调温软道:“小星河可有什么想买的法器,师兄送你。” 盛星河摇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把剑鞘。 “这、这不是贺钰的?” 这把剑鞘太过显眼,盛酽一眼便认出了。 盛星河忙把闷了许久的小白放出来,让他自己背锅:“是我没约束好剑灵,它在秘境中见贺钰自爆后,将他的剑鞘偷偷捡回了储物戒中,我便想着,能不能找个炼器师遮掩一番,好让小白能用?” 盛酽从他手中接过这把华贵剑鞘,却发现原本镶嵌着蓝色灵石碎片的地方少了几颗,看着像是硬生生扣下的。 “咳咳”,盛星河顺着他爹的视线看去,有些不自在地偏过了头。 小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衣服”破了,生气地用剑柄拍了拍盛星河手背。 “行了行了,别生气,这就帮你让炼器师补好”,盛星河理亏,忙哄着小剑灵。 盛酽见他和剑灵的互动,嘴上擒了一抹笑:“这倒不难,不过,正经的炼器铺却是不能去了。” 毕竟贺家小少爷的剑鞘独一无二,难保没有炼器师认出来。 盛酽便带着两个师弟也钻进了窄巷中,七拐八拐之后,看到一处苍蝇铺子,铺子前斜插了一面小小的黑底红图旗子,那图案有点像是闭着的一只眼睛。 盛酽便停了下来,同盛星河解释一番,修真界杀人夺宝时有发生,或是无意捡到逝者的法器,大家自然不想让原主的亲友看出,于是一些黑铺便冒出,这种闭着眼睛的图案便表示只管接活、不问东西来源。 这种黑铺也往往开在深巷中。 “是云师兄告诉我的”,盛酽说完,倒是忽然记起一事。 他以真容在春风楼中豪掷十块极品灵石买了花仙初夜的事,这、要是传到师兄耳中,不明真相的对方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想到这,盛酽难得有些心虚。 要不要传信给师兄说明呢?可是一传信,对方便知道他在明光城,若是云若竹按耐不住要来寻他,让贺家知道,便是打草惊蛇了。 有些麻烦。 算了,盛酽暂时先把此事压下,决定还是等弄清贺家的情况再说。 三人一起进了黑铺。 一长相憨厚的炼器师迎上来,盛酽将剑鞘递给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那炼器师果真问也不问,沉默地开箱准备烧制。 盛星河想到什么,问向江平野:“对了,你那龙吟剑如此醒目,需不需要也遮掩一番?” 他想到几大仙门宗主都对这把剑趋之若鹜,若是在宗门也就罢了,他们现在出门在外,万一哪个识货的大佬看见,要杀人夺宝还得了? 江平野低语:“云宗主已经帮我掩盖了。” 他将一直手持的剑递给盛星河。 盛星河没有接,而是就着他的手看,只见在黑铺的昏暗光线下,灰扑扑的龙吟剑更是暗淡无光。 原本给人压迫很强的长龙纹饰此刻却是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斑驳锈蚀的剑身,光看外表,是那种丢在路边恐怕都没几个修士去捡的古董货。 盛星河一直没怎么注意他手中的剑,此刻见了才明白过来。 也是,光凭宗门对这剑的重视程度,怎么能允许江平野直接拿着剑招摇过市? “炼制还有一段时间,过来坐着休息会”,盛酽见两人凑到了一起,不由开口道。 盛星河立马收回视线,跟着他爹到黑铺用一面薄板隔开的休息室中坐下。 江平野看了过去,对上盛酽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后者微微一嗤,手搭在朝他跑来的小孩肩上,露出胜利笑容。 江平野拿着剑的手握紧了些。 休息室也比较狭小,光线从墙壁开着的小窗中洒落,桌上倒是备了茶,茶几边还放着几本解闷的话本。 盛星河好奇翻了翻,念出话本名字:“《霸道魔修俏仙君》?写得什么啊?” 他翻开一页,随意看了一眼,待看清主角后,另一只手端着的茶杯好险没泼在话本上。 他蓦地合上,眼神下意识看向他爹。 盛酽从他那略带惊恐的眼神中察觉出不对,便伸手抽-出了话本。 “别……” 在盛星河开口阻止前,他爹已经打开了。 巧合的是,见到了一段熟悉文字。 “……话说盛酽仙君端得艳丽无双……只见交颈鸳鸯、被翻红浪”。 “啪”,盛酽蓦地合上,细长手指攥紧了话本,手背筋骨暴起。 桃花面在昏暗中狰狞一瞬,看得盛星河心惊胆战。 幸好,盛酽深吸一口气,恢复了表情,不过仍旧有些咬牙切齿。 他大步流星迈过休息室的门,到一侧的炼器室中。 盛星河见状,忙放下茶杯跟上。 就听他爹用冰冷的声音问向炼器师:“这话本……是从哪来的?” 炼器师正举着锻造的铁锤,闻言有些无措:“这这、这是各大话本铺子最近正流行的,本店统一进的货,怎么了吗道友?” “没事没事”,盛星河见他爹听见“流行”二字时骤然冷下的脸,忙上前打圆场,推着盛酽往休息室走去,“你继续忙哈”。 江平野跟在身后,顺手掩上了小门。 “我倒看看,是哪个混账”,盛酽面沉如水,咬了咬牙,展开手中揉得发皱的话本册子,翻开了第一页署名处。 “君华”二字张牙舞爪地跳入视线。 盛星河也看见了,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心想,好家伙,你是连个马甲都懒得给自己披是吧!
第二十九章 炼器师在盛酽的冷面下,战战兢兢将炼制好的剑鞘捧出。 盛星河接过一看,原本浮夸华丽的剑鞘此刻白底嵌金,灵石碎片被溶成一块拇指大小的流光溢彩宝石,镶嵌在鞘口处,轻轻一转便折射出清寒光华。 盛星河挺满意。 小白也颇为喜欢,“铮”一声清响后便钻入剑鞘中,不出来了。 不过付钱时,盛星河却犯了难。 他还没来得及去兑换低阶灵石,总不好直接掏出极品灵石付钱吧? 而此时盛酽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没有注意到他,倒是江平野乖觉,主动掏出了一块中品灵石递给炼器师。 对方忙摆手,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这、为仙师们炼制是小的荣幸,哪里敢收钱。” 说着,还朝盛酽的方向看了看,咽了咽口水。 盛星河明白过来,恐怕这人是看他爹威压甚重,以为他们想白嫖呢。 他索性拿过江平野手中灵石,硬塞进炼器师怀里,“给你就拿着。” 然后看了盛酽一眼。 后者察觉,袍袖一甩,绷着脸朝外走去。 脚步匆匆,许是急着去找那魔修算账。 盛星河见状,只好和江平野在炼器师的一迭感谢声中,转身跟上了盛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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