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要喝药了。”苏良端着药碗进来,小声的说着:“已经放凉了很多,不烫了。” “嗯。”白渝苏缓缓的坐起身来。 他最近一阵子都是很困倦的状态,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段景然每天下朝以后都会来到宫里陪他吃饭吃药,但是只要多触碰半分就会让白渝苏有些戒备。 他们之间的信任似乎在那一夜就已经被段景然彻底的摧毁,两个人之间终于有了一层隔膜是再也不能消散的了。 就算是面对面吃饭的时候都是相顾无言,相互都当做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可记忆已经存在。 而段景然,已经深夜留宿安宁宫半个月了。 齐缘住在安宁宫,帝后大典就在后天举行,宫里已经传遍了,现在皇上还未成亲就已经和齐缘万般恩爱,那个在宫中入住的男宠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苏良每次听见这种话都要走的很快,听不得说这些。 “外面的人要是抱怨的话,明日你就拿些银子让他们去别的宫里吧,反正我这也用不上什么人。” 除了苏良,他在宫里还真就没有个贴心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也难受。 他在洛城的时候是自由自在的,现在最爱自由的人却被囚笼在这皇宫之内。 “他们外头人都胡说的,皇上最在乎您了,这不是天天都过来和您用膳吗?”苏良蹲在床边为他穿鞋。 “胡说不胡说的...”白渝苏的脑袋清楚。 胡太医的药让他的身体恢复了不用再产生喂孩子的液体,理论上是让他身体里的器官重新生长,变回了一个健康的人。 而这份健康,也包括了他的脑子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的天真。 似乎看什么事情都已经清楚了很多, 也明白了很多,他不想和段景然去计较,只要自己度过了这两个月,到时候带着宴笑远走高飞,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段景然。 “宴笑呢?”白渝苏起身,明明已经在床上休息的很好了,但是忽然眼前一黑。 “主子,你没事吧?!”苏良手里的药碗都没有端住赶紧前来扶住他;“奴才这就去帮您传太医。” “不必。” 白渝苏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应该是起的太快,有些低血糖。” “什么是低血糖?”苏良还是第一次听书这样的词汇。 白渝苏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苏良又说:“您这阵子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身子肯定是扛不住的,已经过了盛夏时候,怎么还能食欲不振呢?” 前一阵子他不觉得,至少吃东西都是能吃进去的,可是这两天忽然没有了胃口。 甚至看见油腻荤腥的东西都会想要吐,吃的不多,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自然是站不住脚跟的。 白渝苏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变沉了一些,每天的样子也非常困,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 嗜睡,厌食,想吐,这些病症白渝苏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是什么病。 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是什么病。 “我去看看宴笑。”他叹了一口气,桌上的饭也没有吃。 宫里到处都在贴红纸,原本的红墙似乎都已经更加喜庆。 白渝苏在路上看着,眼中不免略过了几分淡漠,他终于要大婚了。 宴笑从养宫里这半个月养的也很是仔细,白胖,现在走路很稳当,说话也能吱吱呀呀的会了很多。 “爹爹?”宴笑见他不开心,拉着他的小拇指在路上走:“笑笑~” 白渝苏轻勾了一下唇角:“嗯,最近吃的好吗?” “嗯嗯,父君天天来陪宴笑,开心~” 段景然也会天天下朝了以后去看宴笑,只是每次时间都和白渝苏错开了而已。 听说政亲王后日即将入京,这下子整个皇宫确实热闹起来了。 本来带着宴笑在御花园里赏花,看着孩子乐呵呵的在来回的跑着,但是拐角的处又遇上了一行人。 这次的这个人,白渝苏见过, 是自己被李二带进宫的时候,就站在段景然身边的女子。 齐家的二小姐,齐缘。 这是从小被宰相培养出的家族贵女,是嫡出的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上的衣裙却穿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深色衣裙,上面的花样也很素雅,和柳媛儿那样粉嫩华丽的装扮很不一样,显得人很优雅,与生俱来的天姿。 简单的服装也难以掩盖这样的容貌,白渝苏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头转过去:“宴笑,过来,不要到那边去玩。” 这位女子是这样漂亮,和段景然在一起实在是搭配,他心里伤心的想。 “他是叫宴笑是吗?”齐缘看见了他,朝着他走过来,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还从来没有去看望过你,真是失礼了。”
第七十四章 一箭三雕 白渝苏哑然,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实在太大。 他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谈吐也没有人家有气质,羞愧的低下头:“不必,您客气了。” “入宫这么久还适应吗?”齐缘走近他,蹲下身子摸着宴笑的脸颊:“这孩子真可爱,怪不得皇上喜欢。” 她身边的下人都已经识趣的退后到了听不见声音的地方。 但是苏良却还在原地看着,他生怕这位将来的皇后娘娘会欺负自家的主子,硬着头皮没有走开。 她的声音很柔,手里摸着宴笑的脸颊抬头看着周围的天:“我自幼就是被父亲培养给当今圣上的贤妻,小时候我还算是调皮的,圣上和我的兄弟都是共生死的情谊,所以让我进宫来坐这个皇后的位置是最合适的人选,小时候我是宰相女,长大了我是皇后人选,还从未像你一样,有自己的活法,还能和爱的人在宫里长相厮守。” “什么?”白渝苏没有听懂这句话。 她既然即将是皇后,按理来说不应该对他这位所谓的男宠有什么好脸色,应该是嫌弃的才对。 “白渝苏,我知道你和圣上之间有了隔阂,他是天子,做的事都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娶皇后,封贵妃,都是作为皇室子孙应该做的事情,很多人能够进宫就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白渝苏以为她是想要劝说自己的,忍不住笑了一声:“作为皇后真的要这样大度吗?甚至...” 甚至于自己的枕边人和另一个男人有牵扯都要贤惠的出来调节?白渝苏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大度。 在他的眼中,爱是很自私的一件事,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你以为我是来劝你的?”齐缘笑眯眯的眼中,里面带着万般温和。 明知道她是段景然即将的妻子,但是白渝苏看着她这张面孔也实在难以嫉妒,他一点都不讨厌齐缘,甚至觉得她将来一定能做一个好的皇后。 “不然齐小姐和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来告诉你,待在他身边你一定不会吃亏的,你要给他时间。”齐缘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他。 白渝苏完全不懂这话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他拉着宴笑默默离开。 他不想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去了解段景然,那就像是在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他做不到,所以只能放下。 两个人的距离他知道已经渐行渐远了。 齐缘看着白渝苏的背影,自己暗暗叹息:“其实真的很羡慕你。” 因为她知道,段景然是爱着白渝苏的,只是皇上的身份让他不知应该怎样去表达。 齐缘是当不上皇后的, 甚至整个大俪以后都不会有皇后,也不会有所谓的后宫。 从段景然知道白渝苏为他千里来到京城,明确自己的心以后,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有皇后。 还记得在府尹拿着玉佩上大殿的时候,齐缘当时在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袁蒿。 这个时候段景然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当时他只想早点找到白渝苏而已,这事就放在了后面。 齐家二小姐齐缘从小就是大家闺秀,从小是生长在家中的娇花,在十六那年从穷乡下里来了个秀才,进京里在大街上写字帖赚糊口的钱,用来等着有朝一日能再进殿试,考取大功名。 齐宰相路过看见他字不错,学问也不错,便将这位秀才带回附中给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当师傅,还栽培着秀才,等他将来考取功名,成为自己手下的衷党。 而齐缘就对着这位老师一见倾心,两人心意相通也从未说破,他只等自己考取状元能够亲自和宰相提亲。 但是两年后,两人心意相通的书信被家中下人撞破,宰相大骂袁蒿不懂知恩图报,自己倾心栽培却想要拐走自己的心爱女,甚至还在殿试前换了题目,让本属于袁蒿的状元位落了,最后只有个探花,成了一个六品芝麻官。 齐缘本就是准备给下一任皇帝的人,宰相绝对不可能让她和一个小小探花郎有所牵扯。 相爱的人就这样被迫分开,直到宰相用袁蒿的命要挟齐缘进宫为后,她才同意。 整日的悲伤和以泪洗面,都是因为她的心中从来都不在乎皇后的位置,但为了齐家的满门荣辱,为了她的袁郎,也只能困在深宫之内。 本以为一生就是这样过去,没想到,半月前段景然忽然来了她的安宁宫。 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宠幸了她,帝后婚前就已经恩爱非常。 但是段景然来的那一夜,他静静的坐在玉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红绳,院子中还有跪着的袁蒿。 他知晓了齐缘和袁蒿的所有事,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讲都是身败名裂的事。 齐缘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放了袁蒿,自己愿意一死证明清白。 “皇上,我和齐小姐是清白的,臣命贱不值钱,求皇上放过小姐,臣愿一命换一命。” 段景然轻笑一声:“你们倒是一对恩爱鸳鸯。” 齐缘的手心都是冷汗,她决心想要护着袁郎:‘求皇上开恩。’ 这样的私情,在宫中是大忌讳。 即使砍头以损害皇家名声为由都可以问罪齐家。 在他们两个人以为段景然会处决他们的时候,地上吧嗒一声落下了宫牌。 在月光下,段景然的面色从容,带着几分慵懒:“半月后,政亲王回京,你可以在帝后大典的那一天带齐缘离开京城,永生永世不得回京。” “这..”袁蒿震惊的看着他。 段景然幽幽道:“这半月我会在安宁宫安寝,百姓会以为我们琴瑟和谐,皇后和你私奔,齐家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会追究,朕会把这件事按在政亲王的头上,问罪,等过段时间,大俪自然会传出我钟情齐缘不再立后的佳话。” 这是一箭三雕的计划。 能够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能让自己永不立后,深情可追,明君而痴情。 能嫁祸罪名给拥有兵权的政亲王,名正言顺的要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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