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晏子殊需要清醒地感受着死亡的痛苦,在灵魂将要崩溃的边缘将自己拉回来。 否则,他就会真的死在这鬼地方,永远都无法醒来。 在人皮将要对晏子殊再次发起攻击时,他忽然讽刺一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瞬时间, 他手中的那把尖刀刀锋反转,在下一刻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咚——咚咚—— 剧烈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回响,一遍遍冲刷着晏子殊的理智。 心口好疼,疼痛让他的双眼间甚至产生了幻相,眼前是徐行冷漠的目光和毫不留情再次斩出的长剑……… “啊!!!” 晏子殊剧烈地呼吸着,大口大口地享受着周围有些破败的气息,残花落了满地,连大红的喜字都显得有些荒芜。 这次晏子殊没在院中停留,直接闯进了喜房,一把掀起来新娘的盖头,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 “你这剥皮的邪祟当真可恶!” 晏子殊以手为刃,角度刁钻地刺进对方的下颌,破开下颌的最柔软处,穿进牙膛,直接穿入大脑。 细滑的大脑在他的手中变成一堆稀碎的脑渣,一层白嫩的皮囊被剥离开来,在晏子殊手上不停地挣扎。 他的眸子冷漠地盯着手上挣扎的人皮,唇角勾起一抹猩红的笑意。 “蝶杀的道意,你模仿得再像,也只是一个卑劣的仿制品!” “傻子!死疯子!快醒醒!”孟玉焦急的呼喊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还有如珠落玉盘的琴音在耳边响起,急促而且熟悉。 “帝灵,你那曲子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让我来,我定能把他从幻境中唤醒。” “孟兄不要着急,世子殿下魂魄安稳,证明他如今并无危险。” “他刚才都想把自己给掐死了,我能不着急吗?” 在两人的争吵声中,晏子殊脸色木然地睁开眼睛,“不必劳烦大侄子动手,我已经醒了。” 音落,他的目光转向孟玉手中剑光流转的长剑,脸上带了几分严肃,“剑阵破了?” “剑阵完好,我与孟兄担心你的安全,所以特意破开了一处阵法前来救你。” 晏子殊吞下舌尖的腥甜,脸色变得慎重。 “这邪祟本事不小,能随意将人带入幻境中,而且是层层幻境,难以破解,恐怕不是我等三人能够解决的。” 言罢,他抬眸真诚地看向孟玉,“建议你立即回山请徐宗主下山,否则整个上都城都将沉于幻境之中,变成邪祟的天下。” 至于他,等孟玉和帝灵回山以后,他就立即找那剥皮邪祟决一死战。 除非他死,否则他绝不会见徐行一面。 省得孟玉和帝灵两人在这地方让他束手束脚,都不敢放开手脚干那邪祟。 听到他的话后,孟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黯淡,“我已放出信号烟火,门中应有师兄前来接应才对。”
第七章 你来当新娘 “可是这么久了,剑宗的人并没有出现,就好像你的信号弹并没有发出去一样,对吗?”晏子殊悠悠地在旁边接着问道。 孟玉在旁边连连点头,“对,一般情况下只要宗门看到我的信号,那就不可能没有回应。” 闻言,晏子殊忽然漾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也许,并不是他们没有来,而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呼救的信号呢?” “不可能!”孟玉当即开口反驳,“剑宗鸣镝一响,万剑来相助,宗门不可能看不到!” 见他的情绪激动得唾沫乱飞,晏子殊赶紧后退了一步,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那几滴激动的唾沫,掩面轻笑着继续不缓不慢地提醒。 “比如,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幻境,我们一直身处幻境之中,那外面的人当然看不到信号。” 音落,孟玉和帝灵的脸色骤然大变,齐声喊道:“不可能!我们这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邪祟,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晏子殊心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深觉这两大侄子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难怪下山历练需得结伴同行。 这两人中若是少去一人,那这缺百的心眼少说也有十数,可偏偏这两人凑到一处,那心眼子便是半个也无。 “那如果整座上都城都处于幻境之中呢?”晏子殊继续循循诱导着。 “如果从你们踏进上都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进入幻境了呢?”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邪祟制造的幻境呢?” “若整座上都城都已被幻境拖入,那岂不是只有曾经的晏子殊复活……”孟玉煞白着脸色喃喃,但下一瞬就开口否定了自己的问题。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晏子殊,你这疯子休要胡言,扰乱我等心境!” 孟玉愤懑得眼眶发红,好似一头饿得发疯的凶兽,张牙舞爪地将要上前将人一口咬吃。 见状,晏子殊无奈地摆了摆手,表明自己毫无半点威胁,努了努嘴道:“看吧?你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别说晏子殊死了十八年,就是他死了一百年,那也还有旁人继承蝶杀,就算没有蝶杀,也还有木杀花杀叶杀等等,总之幻术一源,源源不绝。” “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十八年来没有人将幻术修得登峰造极?” 他的话刚说完,孟玉和帝灵二人同时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涩难懂,似乎暗藏了数不清的疑惑。 接着帝灵才开口说道。 “天道院和剑宗在十八年共同制定了一项新规定,凡太景百姓,若有修幻术者,当视为邪道,可诛。” 闻言,晏子殊眉梢一跳。 徐行那厮果真狠毒不念旧情,竟连半分活路也不给他留,这傲世之大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幻术都容不下,实在可恶! 可恨师兄竟然也受了他的蒙蔽,天道院乃天道的代表人,竟然也支持徐行的决定,这是存心不想给他活路吗? 顿了片刻,晏子殊浅笑着继续开口。 “那药王谷也支持?” 仔细一听,便可发现说这句话时,晏子殊的尾音都在发颤,好似在紧张地等待着某个答案。 但这个问题一出,孟玉和帝灵二人更是陷入诡异的沉默,看向晏子殊的眼神好似邪祟。 刷—— 孟玉手中的长剑斩出,剑尖对准了晏子殊,“你到底是何方怪物?竟连药王谷早已经退出四大仙门隐居西南之地夜郎城都不知?” 晏子殊面色不变,但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云华那厮被打压得跑西南去了,怪不得这上都之中无半分药王谷的气息。 不过好歹也说明一个问题,他晏子殊上辈子不算白活,好歹还有云华那厮为他留了一片方寸之地可作栖身之所,他倒也不算无处可去。 只是……西南之地,距离上都城有数百里路,他得走到哪份猴年马月才能到夜郎城? 他伸手捻住剑尖,语气沉重地叮嘱着,“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剑的,很危险的!” 孟玉冷漠地拍开他的手指,剑尖上移,落在晏子殊白嫩的颈间,轻轻一用力剑身就留下一道红艳的痕迹。 “按你所说,我们现在的遭遇都是因为邪祟所制作的幻境,我姑且相信你这番解释。” “可我和帝灵今日碰见的异变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燕王世子痴傻疯癫多年众所周知,怎么会忽然在生辰之日魂魄清醒,这事儿本就值得深究。” 生辰之日? 晏子殊募地一愣,看向孟玉的眼神更显诧异,连语气都不自觉添了几分惊讶。 “你说,今日是我的生辰?” 孟玉讽笑一声,“怎么?你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 晏子殊没理他的阴阳怪气,背过身掐指细细摸骨一算,神色顿时了然。 “原来是男儿身女儿命,怪不得……” 怪不得这千千万世间活人之中,他偏偏重生在燕王世子路远远的身上。 他还以为路远远是正阴生人,没想到是双阴时人。 双阴人,必须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四柱纯阴时出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出生时的这具身体必须是男身女命。 男子的阳身女子的薄命,偏偏原主占了燕王世子这样的贵重身份,这样的身份非星宿命格无法镇压。 难怪原主如此孱弱短命,稻草镇在龙脉上,就算这龙脉再温和滋养也受不住这龙气。 所以原主虽有世子身份,但刚出生时便没了亲娘,至此父亲不爱,姨娘欺负,就是连府里的下人都敢随意打骂糟践他。 这简短的人生经历,连晏子殊看了都得悲呼一声惨矣。 看着孟玉和帝灵两人怀疑的目光,晏子殊做作地流下两行清泪,掩面擦过泪痕哀声开口。 “事到如今,那我也不防告诉你们实话,我原本是正行走在往生路上的一孤鬼,排队多年终于在轮回台守到了投胎的位置。” “但我往那轮回台一跳,醒来便已经出现在此地,又见你们二人是除魔卫道的仙师,担心你们把我当邪祟除掉,所以我才对你们撒谎。” 孟玉凝眸望了他许久,见他神色间的悲伤确实做不得假便松了警惕。 “此事我会亲自联络鬼府查问,如果你有半句谎言,我必将你亲手交于宗门。” 虽然他现在暂时放过了晏子殊,但不代表他会马上接受晏子殊的身份。 但很显然,晏子殊也没想过靠这个身份一直活下去,待此间事了,他就会前往西南投奔云华。 和他这傻不登登的大侄子,估计是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行了,既然现在误会都解除了,那我们就先想想怎么找到这幻境的主人。” 只可惜他这具身体实在孱弱,稍微多走两步就一副将要背过气去的模样,让他单独一人和那邪祟对打实在不现实。 晏子殊缓缓摩挲着下巴,心头忽然冒出个主意。 “既然这邪祟喜欢将人扮作新娘,不如我们就送一位新娘给他,再在暗处埋伏那邪祟,如此一来等那邪祟出现时,我们就能揪出幻境的主人,也自然就有了出去的办法。” 至于在幻境里死一死这个法子,晏子殊自问可以承受再死一次的痛苦,但他可不确定孟玉和帝灵也能在死亡的痛苦中清醒过来。 一旦在死亡过程中他们醒不过来,那他们的身体就会认为他们真的死亡,那晏子殊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把他们复活。 “可谁来扮这吸引邪祟的新娘呢?”帝灵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简单。”晏子殊小手一挥,兴冲冲地卷了院中一处红绸便往厨房跑去。 在他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下,一尊新娘雕像迎着清风闪亮现身,当场便惊掉孟玉手中的长剑。 只见这新娘相以南瓜为首冬瓜为身,精心雕刻的闭月羞花容貌之中,甚至还有细心沾染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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