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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少年如此一派柔弱之风，倒是有几分灵音阁的儒雅之感。 想到这里，晏子殊心中开始诽谤，听说曲幽兰那厮选弟子时只选气质清冷的美貌少年，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仰头看了片刻，待欣赏够了这清冷美人儿，才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台说得在理，咱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如我这般风度翩翩的好人，更不能放跑任何一名害人性命的坏人。” 清冷少年回以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放心，我灵音阁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普通人。” 有灵音阁的弟子挡着，晏子殊不免放下心来，提起衣袍抬起脚便打算偷偷溜出去。 但他那宽大的鞋子不合时宜地从脚上掉落，人都走出去了半里地，鞋子还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 “啊哈哈哈……我说这鞋子有它自个儿的想法你俩相信不？”晏子殊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退回几步将鞋子套上，还趁机蹦了两下。 宽大的鞋子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碾压旋转。 在晏子殊再次想转移二人的注意力时，一道如电剑光忽然朝他击来，明剑似月，以贯虹之势落在晏子殊的脸旁，稍进一寸便可让他毁容。 晏子殊侧身弯腰躲过，抬眸便见那道剑光贴着他的肌肤滑过，剑身冰凉，在这一瞬间他的脊背一阵汗毛倒立。 这样冷寒无情的剑意，倒是募地让他想起一位故人来——剑宗宗主，徐行。 “嘶！” 晏子殊发出一声痛呼，贴近脸颊的一缕黑发被剑气削下，在他病弱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细小的红痕。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上沾着一缕浅浅的血迹。 得，旧伤未好，如今便又添了一道新伤。 好得很！ 晏子殊还未开口，飞出的冷剑便又突然调转剑头飞向他，冰凉的剑锋贴在他的脖颈上，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兄台，用剑时切勿心浮气躁，身静心静，以静待人。”晏子殊两根手指轻捻着剑身谨慎地劝道。 冷剑的尽头，那名青衣少年目不斜视手持剑柄，“我觉得这人鬼鬼祟祟可疑得很，还是应该先控制起来再说。” 再次感受到剑光中携带的冷寒剑意，晏子殊灵魂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栗。 他眸中掠过一抹诧异，目光看向持剑的少年，“你是剑宗的弟子？” “上都城乃剑宗管辖之地，我乃剑宗弟子孟玉，持宗门正道，除天下恶邪，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孟玉？ 这名字晏子殊倒是有点印象。 他记得那年徐行初初堪破心劫时，邀了众仙门弟子前往剑宗论道。 当然了，天道院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他作为天道院的代表，自然要亲自为徐行送上祝福，以表两大宗门之间的亲厚友谊。 于是，为了表达他与徐行的关系亲密，他决定连夜上胭霞山，为徐行做一顿营养美味的早饭。 晏子殊的这个想法，还是得益于那段时间盛传一出话本春江风月，故事中的主人公便是靠得那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俘获心上人的欢心。 他那时正满心满眼都是徐行，于是便天真地以为只要他足够贤惠，徐行便自然会对他动心。 作为一名心悦徐行的贤惠客人，他怎么能同那些普通宗门代表一般在天明时上山呢？ 自然需得提前上山。 剑宗位于上都胭霞山顶，想要上山只有山前石区那条陡峭的小路，而且每日只开放日间三个时辰，过时不候。 所以，晏子殊选了另外一条路。 胭霞山的后崖，登顶便可直达徐行的房间，除了难爬之外尽是优点，十分省时省力。 虽说峭壁陡峭，岩石如刃，但仍然挡不住晏子殊登顶的决心。 当夜月黑风高时，晏子殊便乘风开始攀爬胭霞山后崖。 在他爬胭霞山后崖时，偶听到一声婴儿哭声，寻声而去发现是一名被人抛弃的未满月婴儿。 晏子殊虽然修逍遥之道，行为自在逍遥，但凡心未断，多少还沾了那么一丝人性。 他见那小孩生得玉雪可爱，便琢磨着随手拎了去给徐行当贺礼。 不过那小孩也实在通灵，晏子殊刚把他塞进徐行的手里，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之时，便很给面子地撒了徐行一手的尿。 十八年已过，他还犹记当年徐行阴沉似水的脸色和手足无措的眼神！ 没想到，这小娃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念及此，晏子殊的眼神便突然变得十分慈祥和蔼，“小玉玉儿，我是你干叔叔。” 孟玉眼中顿露嫌恶，“谁是你的小玉玉，我有名字，请称呼我的名字！” 他如此这番嫌恶，晏子殊倒是毫不在意，凑上前便打算给孟玉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 “我可是你亲亲的干叔叔，我的好侄儿，快来给叔叔抱抱。” 孟玉怪叫一声，几步跑向不远处的抱琴少年，“帝灵，快快弹奏你那查人祖籍三代的刨根问底之曲，看看这厮是不是突然被恶鬼附体，我现下看见他便觉浑身发痒难受得紧！” 帝灵神色间颇为无奈，“孟兄，那并非刨根问底之曲，曲有名不可蔑视，称为寻根。可通过琴音确定眼前人与魂是否本为一体，若有异魂占体，则此身主应痛不欲生，现魂魄撕裂之形。” 晏子殊听得脑仁疼，只觉得刚才自己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老魂差点归西。 孟玉也听得烦躁，“我不管它叫什么名字，你先弹了再说，若是他魂顶替，我好一剑劈开了他。” “孟兄，我先前弹奏的就是寻根之音，这位兄弟的魂魄并无异常，如果你实在怀疑他的身份，可请徐宗主使用同归剑进行甄别。” 同归剑下，没有一道灵魂可以逃避。 话到这里，孟玉的眸光忽然变得黯淡，“同归剑已经十八年未曾出鞘了。” 但这整句话，在晏子殊听来却只有三个字——同归剑。 听到同归剑三个字，晏子殊的灵魂忽然一阵战栗，好似三九天里的江水入身，将整具身体都浸得寒凉。 嘶！ 他怎么忘了这茬了。 上都城正正就在徐行的眼皮子底下，孟玉还是徐行的弟子，他若是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撞上徐行。 想及此，晏子殊心中顿显哀嚎，他这运气实在太好。 傲世国四大仙门六大附属门派，管辖城关有数十座之多，以剑宗最少，天道院次之，灵音阁最多。 其中，剑宗所辖之城只上都一座而已。 但好死不死，他偏生投生在徐行的眼皮子底下，身份还是惹眼的上都某王家的世子。 要知道，上都城外不远处可就是剑宗宗门所在的胭霞山。 他这运气，合着这辈子该去开赌坊才是，逢赌必输，他专程请人买自个儿输！ 如此一想来，那他撞上徐行的几率岂不是很大？ 不行不行，他得离开这个地方。 “剑不错，眼睛有点瞎。”晏子殊弹了弹孟玉手中的剑，顺便挽了挽腕间宽大的衣袖，以便随时跑路做好准备。 但他刚一转身，迎面就冲来一团红袄子圆球，直接就撞在晏子殊的心窝上。 “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娘。” 可惜晏子殊前世今生心通眼灵，机敏反应无人能敌，唯独料不到身后之事，又不防被他那好弟弟又一脚踢了个狗啃泥。 路涵不旦踢了他一脚，见晏子殊仰倒于地无力起身的模样，趁机一个飞扑上去，手脚并用地桎梏住他的双手，喘着粗气尖声叫着。 “两位仙师快快动手，我已经制服这妖孽了。” 路涵这几年的饭量可不是白长的，身材体位乃晏子殊三倍之上，此一番动作已是折腾得他有气进无气出。
第四章 蝶杀 若是再颠几下，晏子殊估计又得跑鬼府去报道了。 “老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趁机占我便宜呢！”晏子殊白着脸开口。 若不是顾及旁边的孟玉和帝灵，他早出手把这没脑子的东西踹地上去了。 他天道院万年老二，古往今来第一位以自由来修行的仙师，何曾受过这等子窝囊气？ 终于，帝灵看到了晏子殊乱翻的白眼，急上行两步扯住路涵的后衣领，滴溜溜的小胖墩顿时就被他单手拎起。 偏生帝灵还温温柔柔地开口劝道：“这位小公子先快快起来说话，你兄长快要被你压死了。” 他的话柔风细语，动作亦矜贵优雅，若非手上拎的是一团小胖子，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在摘花赏景、品酒喝茶。 晏子殊看得当场瞪眼。 不是，他那好弟弟重得跟头肥猪似的，少说也有个百十来斤，这位灵音阁的弟子就这么单手将人拎起来了？ 好仙师，你们师门那柔弱清冷的美名不要了？ “仙师果真大力！”晏子殊拱手赞道。 见他这幅熟稔对话的姿态，路涵顿觉不满。 在帝灵手中灵活地扭转几圈后，路涵终于发现这个姿势让他形如王八背着地，不得丝毫翻身之态，顿觉恼羞成怒。 “混账！你快放我下来，我可是燕王府中的二公子，你们岂敢放肆！”路涵在空中扭动着身体，嘎嘎乱叫着说道。 “依二公子所言，我自当遵从。”帝灵温笑着说道，将手高高抬起，然后将手一松。 扑通一声，路涵整个人就如王八着陆一般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多伸半寸，只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晏子殊。 “是他，是他害死我娘！” 一听他这话，晏子殊霎时便不能同意了。 “咱有怨道怨，有苦言苦，可不兴冤枉人啊！” “就是你！你这个傻子！疯子！平日里连猪食草根都分不清，哪里晓得口吐人语，道事明非！” “我兄长晨起时还能将尿壶当做泉井，又怎会忽然开窍？定是你这邪物附在我兄长身体之中，行诡异害人之术要了我娘的性命！！” 路涵越说越愤怒，挣扎着起身又要朝晏子殊冲来。 “停！”孟玉一剑砍在两人中间，“你娘之死与你兄长是否有关我等自会判断。” 路涵哆哆嗦嗦被吓得一抖，埋着头一句话也再不敢多说。 晏子殊挑了挑眉，往旁边挪了两步，生怕剑光眼瞎砍他身上去了。 “帝灵，你确定你那曲子无误？”孟玉的目光不停地打量在晏子殊身上，大有帝灵一句否认，他就抬剑将他砍死的架势所在。 帝灵微微颔首，“寻根之曲并无异常。且这世间生人千千种，我们不能因世子殿下曾经是傻子便对他持有偏见。” “听说北疆有一种天授唱诗人，本来大字不识得，若遇到大劫难或忽生一场大病，便可无师自通吟诵千万字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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