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的责任就是保护主人。” 纪桓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前和登阙相处只觉得这个人木愣愣的,没什么主见,他指东,登阙绝不会往西,他说不收的请柬,无论对方什么身份,登阙一概会拒之门外。 本以为这个木头大约就会做这些,没想到还打算为了他蜉蝣撼大树。 “为了主人死也是可以的吗?”纪桓再度看向登阙。 “是。”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纪桓脸上的笑意多了些许无奈:“登阙这样死就太没价值了。” 登阙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道:“价值?” 他听不明白。纪桓低下头微扬着唇角,得到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毕竟魔尊把身边的人调教得很好,也许像登阙这样的人,早就没有独立的人格了。 “不需要,回去休息吧。” 登阙道:“可他伤害了您。” 听到这样的答复,纪桓眼睛亮了起来,这一次当他看向登阙时,已经不再像是看一个经过千锤百炼后合手的工具…… 他坐直身子,道:“重要吗?” “重要!”登阙点头,“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主人,我要保护好你。” 这人木讷有认死理的模样特别有意思。纪桓不久前因为陆云琛生死未卜而大受打击的事情在这一刻缓解了不少。 纪桓道:“既然如此,就站在我身边,我现在不需要你为我出头,你想要保护我,就不能没有价值的去送死,懂吗?” 登阙摇了摇头,纪桓叹了口气,对于登阙听不懂这番话也不觉得失落,只要登阙有自己的思想,他可以在离开前慢慢引导登阙去做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我现在命令你,好好地活着,我不需要你为我去死,你活着才能为我做更多的事。” “是。” 纪桓见登阙乖乖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对了,你刚才出去有打听到什么吗?陆仙尊现在怎么样了。” “二少不许巫医过去,可能熬不过今晚。” 纪桓一听陆云琛无人医治脸色就变了,他抓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道:“我倒要看看,我亲自去请,能不能请的过去。” 要是为了心里的愤懑不平而锋芒毕露,最终造成杀身之祸,就是没有价值,他清楚这具身体几斤几两,所以一直小心翼翼。 可如果能把陆云琛从阎王手里抢回来,那么他也不是不能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纪桓带着登阙大步冲入丹房,那老巫医正眼都没有瞧他,拿着手中的小铜秤称量着药物。 纪桓道:“现在跟我去一趟天魔将军那里。” 那老巫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没听见一般,擦着纪桓肩头走到另一处拿药。 “听得了二少的话,听不了我的是吧?”纪桓舌尖顶向口腔内壁,看着那老巫医不爽地点着头,“行!登阙,巫医大人不会自己走,你帮他走!” 话音落,登阙直接将老巫医扛上肩头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最有一章重置结束,明天就要正是更新了,明天新章更新后,会给之前评论的小伙伴发一个小红包作为补偿,感谢大家那么长时间以来的等待
第五章 举止怪异 主仆二人将巫医扛到祁南枭院内时,屋内早已乱作一团,祁南枭院内的奴才从内院进进出出,一个个面色发白,主屋内不断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纪桓看了一眼扛在登阙背上的巫医,一路上叫叫喳喳的人颠簸到祁南枭屋外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那沙哑的喉咙还在弱弱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要是让二少知道,你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话听得纪桓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走到登阙身前,俯下身拍了拍巫医发青的脸,巫医不快地瞥了他一眼,嘴里还有气无力地哼哼着:“七少应当知道自己在族内的地位,你若怕了现下放老奴回去,今日之事老奴便不与七少计较,如若不然,二少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阴阳怪气的口吻,听着像是宫里的老太监。纪桓叹了口气,望向巫医的眼神多了些许怜悯在里头,又轻拍了两下那巫医的脸蛋子道:“听见屋内动静了吗?” 见那巫医仍摆着架子将头扭向一边,以为背后靠着二少就了不得的模样,纪桓看着只觉得引人生笑:“我就是提醒你,待会进屋后闭上嘴好好给床上的人诊治,你就算要向我二兄参我一本,也得活着出去不是吗?” 巫医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道:“你敢威胁我!”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这里随便一个人就能要了你的命,我是理智的,清楚自己该做什么,里面那位会不会错手要了阁下的命,那就说不好了。”纪桓浅笑道。 主屋又传来花瓶被砸碎的声音,那被迫趴在登阙肩头的巫医咽了口吐沫,嘴里没有再说二少这两个字,纪桓才颔首,示意登阙一同进屋。 屋内,人界搜刮来的玉瓶器皿碎了一地,两人还没走近里屋,就看见一地的碎片和血印子,纪桓抬手,登阙乖乖驻足在前厅,目送着纪桓向里屋走去。 纪桓掀开珠帘,从不远处掷到纪桓的脚边花瓶四分五裂开来,祁南枭站在房屋内一角,手死死抓挠着散乱的长发,看上去精神状态正常不到哪去。 纪桓轻唤道:“天魔将军。” 那双眼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在听到这四个字时慌乱了起来,就好像怕被什么人听见一般。 看着祁南枭确实不对劲,纪桓心里也忍不住打起鼓来,他不安地咬了咬下唇,缓步向床边走进,笼罩着床榻的纱帐恰好遮住了陆云琛的眉目,那只露在纱帐外的手裹了七八层白纱,就连掌心里存留的血迹也被擦拭得十分干净。 纪桓将纱帐拉开一半,还没看清陆云琛的脸,就被祁南枭一把推开。 这股推劲可不小,纪桓一个踉跄差点踩着身后的瓷片滑翻在地。 “滚出去!”祁南枭挡在床前喘着粗气,当纪桓与祁南枭靠近时,他才看清祁南枭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那张脸苍白地跟伤重昏迷的陆云琛没什么区别。 站在前厅等候的登阙,眼见祁南枭举止冒犯,将扛在肩膀上的巫医拢了拢,向屋内赶去,苦得巫医一身老骨头差点被登阙掂散了。 “主人!” 纪桓抬手挡住登阙,先一步根除这两人会打起来的可能性后,望向祁南枭道:“巫医我请来了,肯不肯用随你。” 祁南枭现在的神态看上去很奇怪,就像是在跟什么拉扯着,额间细汗越来越多,手不受控制地抓挠着发丝,双唇一张一合地嗫喏着,却又听不清楚他在喃喃自语什么。 纪桓道:“天魔将军,再拖下去,陆仙尊恐怕会回天乏术。” 话音刚落,祁南枭再度看向纪桓,疲惫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像是冬日雪地里几日都未进食的饿狼,只要纪桓稍不注意,对方定会一口咬断他的咽喉: “治,当然要治,他不能死得那么轻松,他欠我的还没还清,我不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松。”祁南枭瞪大眼睛,不由攥住纱帐的手青筋暴起。 纪桓看了一眼登阙,登阙将肩上的巫医放下,见巫医不敢向前,登阙还推了那老巫医后背一把,冷声道:“磨蹭什么,我家主人让你上去治病!” 一路上抱怨不停的巫医,在这样的氛围下这次是真不敢再拿出二少说是,颤着身子走到床边,手搭上帘子向往边上拉,刚好被祁南枭还捏着纱帐的手挡住了,他看着祁南枭要吃人的模样不敢开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纪桓。 这老东西,刚才还摆着架子,真到了豺狼虎豹的窝里,不照样是夹着尾巴做人。 纪桓冷笑了一声,转而面向祁南枭道:“天魔将军,你碍着巫医大人给陆仙尊诊治了。” 闻声,祁南枭缓缓收回手,他偏头看向帘帐内面如纸色的陆云琛,鬼使神差地问道:“他会死吗?” 纪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本应该再赏祁南枭几句讥讽,可比起用陆云琛的死活给祁南枭添堵,他更想陆云琛能平安无事地熬过这一关。 帘帐内,陆云琛被白纱裹得严严实实,之前的血迹伤痕都掩盖在了厚重的白纱之下,那些无法包裹的皮肤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谁会想到白纱遮掩下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巫医道:“气息很微弱,得把这些剪开,我才能看他伤势如何。” 祁南枭双拳不由紧握,眼神再一次慌乱了起来。 巫医迟迟没有听到祁南枭的答复,开口道:“天魔将军,这是尊主赏给你的仙奴,若是你不允,老奴自也不好下手。” “拆开吧!”祁南枭听着剪刀划破纱布的声音,撇过身去。 明明陆云琛身上的伤,每一道都是拜祁南枭所赐的,纪桓想不明白祁南枭这个时候演这出于心不忍是为了演给谁看。 要不是不久前在二少哪里跟祁南枭打过照面,还亲眼看着祁南枭面不改色地将陆云琛手筋挑断,就祁南枭现在这副模样,他都快要怀疑自己在书里了解的祁南枭和真正的祁南枭不是一个人。 不过书里寥寥数语,也许真的没办法说明人内心复杂的情感,谁又能肯定祁南枭在折磨陆云琛的岁月里心里没有一丝动容,可哪怕这样,都不足以让祁南枭放过这个人,以至于最后为了真爱,甚至献上了陆云琛的性命。 想到这些,纪桓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登阙见纪桓失落的模样,忧心道:“主人。” 纪桓浅笑道:“这里也不需要我们了,先回去吧……” “主人不等陆仙尊醒过来了吗?” 纪桓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看着陆云琛醒来,他也没办法从祁南枭府中把人带走,只要知道陆云琛还活着,以后总能找到办法让陆云琛来到自己身边。 登阙没有再多问,不多时跟着纪桓离开了祁南枭的府邸。 一路上主仆二人都没怎么说话,纪桓转头看了一眼登阙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情愿得罪二兄,也要救陆仙尊。” “属下不敢。” 纪桓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环顾了一圈幽暗阴冷的魔界,视线又落回了登阙身上:“我总觉得那么美好的人,不应该这样死去。” “主人和陆仙尊是旧相识?”登阙不假思索问出这句话时,脸色立马就变了,快步走到纪桓跟前,双膝跪地,连忙向纪桓磕了一记响头,“属下不该暗自非议主人的私事,还请主人责罚。” “看来这奴性是一时半会改不掉的。”纪桓无奈地笑了笑,俯下身子,搀住登阙的手臂道,“你先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不然也不会跟你挑起这个话头,登阙,在这里的日子我真觉得太压抑了,就想找个好好说话的人,你可以做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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