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是从那一次从破茅屋那夜转到谷仓祁南枭诞生起,他就已经脱离了沈知书营造的幻境,穿透了时空。 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陪着陆云琛成长,一直联系不到外界的情况。 可当纪桓想把一切问清楚时,一股吸力猛然将他拽回到了玉衡仙宗处理栾承刑与魔族女子暗通曲款的时间线上。 他的身体已经能动了。 可仅有一次机会,让他不能把宝押到现在。 哪怕他替陆云琛护住栾承刑,等待他和栾承刑夫妻的是仙门的追杀令,垣珩天多半也会就这件事带领一众弟子上书,让身为玉衡仙宗宗主的陆云琛清扫门户。 以陆云琛的性子,结局依旧拼死维护他们后,退居长老之位。 “陆云琛,他私通魔修理应当清理门户,你最好不要因为他是你的师弟而费尽心思去包庇他。” “我要包庇他,你又能奈我何?” 陆云琛招出剑阵将栾承刑围在正中间,就连垣珩天都被这股剑气掀下了刑台。 “我看你早与魔族妖人有勾结,真是枉为玉衡仙宗宗主。” 垣珩天指着陆云琛厉声大喊:“陆云琛若不是你软禁我师尊,又偷走宗主的令牌,就你当年做下的恶事,你以为你……” 话还没说完,几道剑气朝着垣珩天奔去,垣珩天吓得圈成了一团,身子不住瑟瑟发抖。 陆云琛搀扶着重伤的栾承刑走下了刑台。 看着台下玉衡仙宗一众弟子的不满和蔑视,他脸色丝毫未变,搀着栾承刑往上山下走。 “宗主,你今日包庇天玑长老恣意妄为,怎能服众,是不是他日玉衡仙宗都可以去跟魔族苟合。” 陆云琛冷冷地看了一眼拦在他跟前的弟子,冷声道:“滚开。” 剑气把人从他面前弹开。 下山的一路那些眼神中有恐惧,有畏忌,有不解,但唯独再没有对玉衡仙宗宗主的仰慕与尊敬。 陆云琛将受伤的栾承刑交到魔修女子跟前时。 “你们会一生一世吗?” 魔修女子搀着栾承刑点了点头。 陆云琛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丢到女子怀中:“有麻烦,让他联系我,我都在。”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了一声谢,便消失在了仙门外。 陆云琛缓步往玉衡仙宗走去。 众人还在那,等一个交代,等这个肆意妄为,把玉衡仙宗荣辱置之脑后的新宗主一个交代。 “天玑长老判出玉衡仙宗,我身为玉衡仙宗宗主已有包庇之罪,等退居长老职位,依照门规处置,待一切照付妥当我会自行去行刑司领罚。” 听到这句话时,垣珩天眼睛都亮了,正等着宗主的位置能落到他们师徒身上。 可最终这个位置还是落在了阮湉的身上。 只因这两年,这三人培养的心腹比起垣珩天一脉更多。 陆云琛为了阮湉能顺利登上宗主之位,当着众弟子面领了七七四十九道刑鞭,才让这场闹剧有了结尾。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陆云琛为了帮阮湉上升的路铺平,劳心劳力,真正开始辟谷,平日里任由这两人怎样引诱都不会破戒。 处事更为沉稳,就连阮湉有几次都不住感叹,陆云琛越来越像已经逝去的师尊了。 沈知书来找过陆云琛,并接了帮忙去找寻陆云琛师尊的事情。 纪桓本想出言劝阻,那个空灵的声音又再提醒着他,他只有一次改变历史进程的机会。 无奈之下,纪桓只能看着昔日的好友,独自踏上了死路。 第二年的冬末,马上就快至新春。 在一切处理妥当后,陆云琛决定闭关。 在打算闭关的前一夜,他约纪桓喝了一场酒。 两个人一如当初那般坐在月下的屋檐,怀抱着酒坛聊起了当年的往事。 “做宗主后你便辟谷了,要不要下山去吃顿好的。” 陆云琛垂下眼帘:“当年若不追寻口腹之欲,以自己的才能在玉衡仙宗潜心修炼这数十年,是不是师尊不会有事,栾承刑也不会有事。” 纪桓柔声道:“跟这个无关。” “是我不知收敛,对吗?” 陆云琛抬起酒坛灌下一口酒水,时至今日,他都觉得他那个生死未卜的师尊,是为了摆平他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闯下的祸事,所以才回不来的。 相处的这些年,纪桓已经了解了年少时的陆云琛。 他不喜欢宗主之位,亦不愿成为玉衡仙宗的长老,一个肆意妄为飞惯了的鸟,又怎会愿意用那些条条框框把自己困于笼中。 可最终却仍不得已为自己织了一个牢房。 一直被困到咽下一口气。 “我要去闭关了,纪桓,我知道这些年你都是为我留在这里的,走到这里已经够了,你下山去看看这个世间吧。” 纪桓弯起唇角:“我等你出来。” 陆云琛笑了,他下意识想要趁醉靠近纪桓身边,想要触摸一下那唇畔的温度,却在快要贴近时停了下来,把冰冷的酒水灌入喉中。 “刚才贴得那么近,想跟我说什么呢?” 陆云琛唇瓣抿住坛口,酒坛挡住了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却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奇奇怪怪。” 陆云琛弯起了唇角,忽而凑头吻上了纪桓的唇角。 唇瓣的温度带有着少年独有的炙热。 纪桓看向陆云琛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依旧在陆云琛立马回避开的眼神下,无奈地笑了笑。 “等你闭关出来,做仙侣吗?” 纪桓刚问完,陆云琛头便埋进了的酒坛里,耳朵根红了,喉咙里挤出一声细小的恩。 “我等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了。”陆云琛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纪桓。 纪桓伸手摸了摸陆云琛的发梢:“十八了,都会扑出来亲人,还小吗?” 陆云琛又立马把眼睛藏了回去。 纪桓轻叹了一口气,拉开挡住陆云琛的酒坛,搂过陆云琛脖子吻了上去,少年的激烈的心跳声在月夜下回响。 …… 第二日,陆云琛将事务交至阮湉和纪桓手中后,便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闭关。 这些日子里纪桓一门心思全放在祁南枭身上,就希望能从祁南枭这里改变那个荒唐的剧情。 偶尔也会跑到山洞门口陪陆云琛说话话。 陆云琛也会与他分享一些修炼的心得,两人却未再聊过那夜那一个炙热灼烫的吻。 陆云琛闭关第八年,南北底封住恶妖的结界混乱,因此处归玉衡仙宗负责,仙盟大会开始,陆云琛只能出关后赶往南北底巩固结界。 同年,纪桓花费的心血终成一场空,他还是没能阻止祁南枭在外人的挑拨下与陆云琛离心,之后更在凌云霄一事后,逃入了魔族。 两年后,仙魔大战开始。 纪桓与陆云琛共同参战,希望加上自己的助力,能击溃魔族,前线与魔族的战事胶着。 纪桓陪着陆云琛一路将魔族逼得连连败退。 连原本打算避世的仙门,见魔族已有颓势,也顺势加入了战局。 “这边有个五百人以上的村落,要在魔族退居到此处前,将这些人挪走。” 纪桓站在一旁,根本没听见陆云琛在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开始变透明的手心。 这段时间,他又是站在陆云琛身边,都会突然变得透明。 陆云琛看不见他,他也无法跟陆云琛沟通。 “纪桓?” 他赶忙把手藏在身后:“啊?抱歉,刚刚在想其他事情所以才分神了。” 陆云琛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想了想还是由我将这个村子里的人带走,如果拿下这一处,阮宗主只要谈下朱涯海的助力,此场战局很快就会结束了。” “还是我去吧。” 陆云琛看了纪桓好一会,本想要再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纪桓将村民安置好后,又赶回了空荡的村落,提着手中的大刀坐在村中最高的那栋楼上。 希望在自己完全消失前,能斩杀魔尊,是不是完全改变陆云琛的命运。 魔兵冲入村镇时,他拿着刀杀入了黑压压的人群。 身体在疼痛中逐渐麻木。 最终穿过人群一道劈向了魔尊的颈部。 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在意识完全模糊前,从来无法看清照请自己的模样的湖水,突然映照出他上一辈子的脸。 再度醒来,他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剧情变了,我回不去了是吗?” 黑暗中没有人说话,只是在不久之后,围绕着他的浓雾渐渐散开。 他没办法再维持实体,只能以魂体的方式四处漂泊。 魔族,他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周围一片死寂。 他迟疑着向前,却意外在界口处看见陆云琛的身影。 陆云琛衣衫褴褛,躲在一个角落里,寻机杀死了几个魔兵,将他们的尸体拖到角落后,换上了魔兵的衣服。 他没有逃出魔族,而是又寻了一个地方藏身。 纪桓紧跟在陆云琛身后,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还是说了很多话。 “又逆转经脉了是吗?走到这一步不代表着没机会了,先出去,想办法从头再来过好不好?” 他说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话,看着陆云琛潜入了祁南枭的住所。 看着陆云琛拿着一根深褐色的木棍,哪怕没办法问,以他这么多年来对陆云琛的了解,依旧能猜到陆云琛想做什么。 杀了祁南枭,让一切收尾。 接下来,陆云琛一直藏在祁南枭的府邸中等一个时机,却遇到了被二少余党为围住任迁。 陆云琛有过犹豫、挣扎。 他看着任迁被其中一个魔将踩在脚下时,握着树枝的手在颤抖着。 眼见对方手中的利刃快落上任迁的脖颈。 一道剑光将刃口挡开。 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几个魔兵杀死,全程快得连倒坐在地上的任迁都吓直了眼。 陆云琛本想默默离开。 “仙长,我想离开这里,你能送我离开吗?” 面对任迁瑟瑟发抖的疑问,他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没有说话。 “仙长,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可以不可帮帮我?” 他沉默了许久,落到了任迁的跟前,没有问太多,只是低声道了一句:“跟紧我。” 在经历过折磨、背叛、一无所有后。 他犹豫,心中仍旧柔软。 直到猝了毒的匕首从后腰贯入,任迁看着陆云琛轰然倒地。 “别怪我,我不动手,你就会杀了祁南枭的,是你自己要出手救我的。” 然后,剧情如原书中那样…… 他在重伤昏迷不醒中,被迫吃下了阮湉的妖丹,在死前成为任迁的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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