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门不是说把你赶出来了吗?” “我师尊不还认我的,我师弟还等着我回去呢,浩天门那几个长老认不认我,我也不在乎。” 沈知书端起玉杯,抬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性情看着温和,平日里总带着笑,但所行之事最是离经叛道,浩天门怕惹上祸事,表面上把这个孽徒赶了出去,实际上还是想浩天门的门主之位留给沈知书。 纪桓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缓步走到纪桓跟前停下。 他看了纪桓很久,唇边一直带着柔柔的笑意:“你留下来吧。” 纪桓眼中流露出一瞬的惊诧,疑惑于陆云琛的师尊为何没有问他从哪里来,师承何门,就让他住在了玉衡仙宗。 可转念想到这不过是沈知书织出的幻境,便未往深处想。 男人把他的住处安排在陆云琛隔壁。 孩童的啼哭声极有穿透力地突破墙面。 纪桓推开门,只见少年拿着各种逗弄小孩子的玩意在婴童面前逗弄,可惜毫无用处,面对小孩子震天响的哭声,陆云琛回过头将求助的目光落在纪桓身上。 纪桓无奈地抬起头:“你别看我,我也没经验。” 陆云琛叹了口气,又拿着拨浪鼓在婴童面前回来晃动,可床榻上的婴儿张大嘴哇哇哇地哭个不停。 纪桓搭上了陆云琛的肩膀:“要不弄死得了。” 最真诚的建议。 现实中现在都没把祁南枭弄死,要不在幻境里过过瘾。 可在面对陆云琛惊诧的眼神。 纪桓拍着陆云琛的肩头呵呵干笑了两声:“开玩笑的,不觉得我很有幽默感吗?” 陆云琛拧了一把婴童的脸颊:“我小时候可比他乖多了。” “是啊,被骗的买个人牙子,身上东西都被你师弟给骗跑了。” 陆云琛讶异地瞪大了双眼,似是没想过纪桓连这些都知道。 “那些小乞丐死的时候……” 纪桓弯起唇角揉了揉少年的发心:“云琛有些事情我知道,可不代表都能帮得了太多,我只能尽我所能。” 他不晓得这时说完,陆云琛是否能懂得他心底的无奈。 那双亮闪闪的眼眸望了他许久,才轻声回应:“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05 18:06:44~2024-01-08 19:0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机会 在这个幻境的时间被拉长。 纪桓再未遇到过睡一觉醒来,便已转换了地点和时间线的情况,反而陪在年少的陆云琛身边做了很多少年人才会做的荒唐事。 不顾及仙门的脸面、情谊,他带着一把剑,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四处漂泊。 坏过大仙门的好事,捅过妖怪窝子,追过劫匪,打过流氓。 纪桓便陪着他,第一次活得如书上那些江湖儿女般肆意。 月上枝头,银白色的光在房梁镀上了一层白霜。 少年十四岁,身量比起纪桓还要矮些,他勾着酒坛仰头看着那皎洁的月亮悬挂在高处,单手拎起酒坛灌上一口醇香的美酒。 坛口溢出的酒水沾湿了衣襟。 他转过头看向纪桓:“鲛人真好看。” 纪桓浅笑道:“你说我们今天救的那条?” “恩,漂亮吧,那鱼尾很难见的,难说会是未来的鲛皇。” 纪桓轻笑了一声。 确实是鲛皇。谁能想到朱涯海美艳端庄的女人,十多年前只是个会冲人龇牙的小丫头。 “此番又得罪了一个仙门。” 陆云琛不在意地笑了笑:“是他们做了恶事,我出手,让他们不要一错再错,他们该感谢我才是。” 纪桓食指指节忍不住敲了一下陆云琛的额心,一如他当年豪言壮语下,陆云琛亦如是。 陆云琛笑着揉了揉眉头。 又饮了一口坛中美酒。 “你现在这般恣意妄为,有没有想过往后做了玉衡仙宗的宗主,恐会如履薄冰。” 陆云琛道:“三四百年后的事情,想他作甚,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过了散仙的雷劫,顺道把那个小鼻涕虫一丢,带着你藏进某座仙山逍遥自在了呢?” “你想成仙?” “你不想?” 纪桓摇了摇头:“不想。” “我不信,既踏上仙途,谁不是奔着成仙去的,到那个时候我先把凌云霄给捅了,把那个坏心老头扔到隐世之城去,我看他就适合找个没人的地方独居,也能修修心。” “把姬临雪顺手也带去吧,给任老头凑个聊天搭子。” 陆云琛没想到纪桓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微愣了片刻,忽然抱着酒坛子笑了起来。 纪桓喝一口酒,看着陆云琛笑,他也笑了。 心里想着顺道把垣珩天和任迁绑一起丢过去,四人还能凑个麻将搭子,在隐世之城里打打怪,摸摸麻将,总好过钻空心思想着怎么榨干人间。 纪桓偏头道:“明日去哪?” “海市蜃楼快出现了,去海市转转。” “喲,又想起砸人摊子了?” 陆云琛啧了一声:“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玉衡仙宗什么没有,需要你去哪边捡破烂?” “想看看能不能在海市上找到鲛纱,师尊生辰快到了,想找鲛纱为他做套外披。” 这趟海市之旅终究没有去成。 陆云琛的师尊便用纸鹤送来了带血的宗主令牌。 与之同时,玉衡仙宗起了内乱,垣珩天师徒约莫是从姬临雪口中收到了宗主困在隐世之城结界里的消息,掀起了内乱。 陆云琛让纪桓带着两岁的祁南枭离开,自己则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与垣珩天师徒派去的杀手整整纠缠了两个半月,才拿着手握带血的令牌赶回了玉衡仙宗。 好在有纪桓先一步回玉衡仙宗安排接应,才使得陆云琛得以短时间内力挽狂澜登上宗主之位。 从那一刻起,平常肆意妄为的少年。 被推上了那个他从未想涉足的位置。 新的一年,秋。 纪桓端着一碗长寿面进了书房,地上散落着摊开的典籍,少年不会再坐在房头上饮酒,也不再会与纪桓下山寻觅各种样式的美食。 喜爱自由的人,不得已困在了责任的牢笼之中。 闻着面中青葱和猪油的香气,原本还查看术法的人,抬起了头。 “煮了面?” “长寿面,本该像前两年那般去楼下最好的酒馆,点上一坛好酒,几道大菜为你庆祝生辰的,想了想你怕抽不出身。” 陆云琛轻叹了口气,指尖揉了揉吃痛的额角:“都忙忘了。” “想好怎么处置你师叔那一派的人了吗?” 陆云琛摇了摇头:“动不了。” “因为他是你师叔?” “也有这个原因,他在玉衡仙宗多年根基不弱,况且他知道师姐是蛟龙,撕破脸,对我们未必有好处。” 陆云琛接过纪桓手中的长寿面:“每年生辰你都陪我一起,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等以后告诉你。”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陆云琛道了一声请进。 阮湉和栾承刑便带着还有那么一丁点可爱的小祁南枭冲进了房内。 原本冷清的屋子变得闹哄哄的。 一碗长寿面,变成了一群人围在桌边吃着烧锅炉。 腾腾热气从铜锅顶端冒起,那些繁杂的典籍被塞到了一边。 “不能再喝,真醉了,明日还怎么为南枭授课。” 阮湉搂过陆云琛的肩膀:“装,你就给我装,我才不信这点酒,就能喝醉你。” “我……” “当个宗主而已,又不是天地崩坏了,你就放开了做你自己,少装模作样的。” 阮湉说着掀开了封着酒坛的盖子,将一大坛子酒塞到了陆云琛的怀里:“我们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纪桓坐在一旁,双颊在酒水中泛红。 在纪桓的记忆中,他只见过神志不清的阮湉,还有那日张口就给陆云琛选择了师姐。 从未见过这个女人眉眼温和又不失可靠的模样。 陆云琛喝醉了,倚在阮湉怀里哭了起来,被铐上枷锁的小孩,抱着阮湉的脖子哭他想师尊了。 可那个支撑起玉衡仙宗,容忍他们肆意妄为的男人,此刻早已死在了隐世之城某处狭小的山洞中…… 阮湉只是轻拍着陆云琛的后背,双眼通红,嘴里却低声安慰着他,师尊会回来的。 转眼又过了半年。 陆云琛的性子比十二三岁时沉稳了不少,褪去了肆意张狂的模样,平日闲下来会握着祁南枭的手在纸张上练字。 怀中的奶娃娃并不聪明,一首诗,一句话,要教个十遍二十遍,祁南枭才能明白。 陆云琛耐心好了很多。 眉眼中越来越像当初玉衡仙宗的宗主。 栾承刑也凭借着自己优秀的口才和社交能力,与那些被陆云琛得罪的仙门又重新建立起友善的关系。 阮湉慢慢将师叔那边的内务接了过来,只留给了垣珩天师徒一些不重要的闲职。 而今的陆云琛仍旧看不起那些靠妖丹来修炼的仙门,可遇到一般的小事,不再会去横加干涉. 因为身为宗主,他的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就会把玉衡仙宗推上众矢之地。 如果玉衡仙宗就这样平稳地走下去。 应该会有后面那些事。 可谁能料到栾承刑竟跟魔修私定终身,被栾承刑抓上了刑台。 历史的进程没有随着纪桓的出现改变。 当他要上前干预时,改变陆云琛退居廉贞长老,让阮湉上位的剧情时,他站在那些弟子中间,身体像是什么黏住了,想动却动不了。 有一个空灵的说声在纪桓耳边响起。 -要这一次吗? 一时间他所处之地不再是玉衡仙宗,而是身处于一个黑暗的空间中,眼前白色的纱拂过他的眼帘。 纪桓环顾着四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只有一次改变历史进程的机会,要这一次吗? 他蹙紧了眉心,开始犹豫耳边听见的回答,是否是沈知书的幻境出了差错,所以导致他耳边出现了幻觉。 恍惚间,似有如蛇一般的物体攀上脖颈,让纪桓自觉浑身冰冷。 -要这一次吗? “到底在说什么?”纪桓环顾着四周,宛若被黑布包围的空间,无法寻找到任何一条出路。 -此处早已与幻境分割,你只有一次改变历史进程的机会,若选对了,这世间所经历的一切将会重新排序,创造出新的进程。 这声音不像是沈知书的,沈知书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刻逗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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