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寒气凛凛的剑,韩修都顾不上吐槽他为何能佩剑入宫了,而笋子已经替他吐槽了更精准的:【卧槽卧槽卧槽!原以为是暖心迷弟,没想到是恐怖毒唯啊!】 在笋子的惊悚尖叫中,韩修徒手截住了齐渊斩向他脖颈的利剑,清冷眸光一扫,竟是无双的孤高傲然:“谢齐将军好意了,但是,不必。” 齐渊看韩修面不改色地握着利剑,那目光沉着,那神情从容,仿佛不曾在意如今加身的屈辱折磨。他——依然是当年皎皎如明月,皓然不沾尘的太傅大人。 一股莫大的激动涌入齐渊胸腔,令他眼前闪过梦中百转千回的一幕:太傅染血傲立,刺客瞠目而亡,天子与文武群臣的包围下,太傅大人谁也没选,唯独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会连自己的生死的掌控不了?又何至于希冀他的怜悯,来给予解脱? “大人,是末将莽撞了,见谅。”齐渊被太傅大人的气魄所折服,当即羞愧低头,惶恐地收回了剑。 韩修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淡然从容。 只是齐渊看不到的平静表象下,他的大人心情很复杂: “草,差点就真死了。 “齐渊我谢谢你嗷,我连你八辈儿祖宗一块谢嗷。” 李恤收到宫人通传,说真武将军去了天机殿时,当场便皱了眉。 他没有限制韩修的自由,也没有禁止外人去探望他,只让暗卫随时关注韩修的动向,因为他对于韩修自投罗网回来的事,始终心怀疑虑。 他的这位太傅大人,说多智近妖也毫不夸张,就连刑部那堪称铜墙铁壁的死牢,在他面前也形同虚设。 半年前,太傅大人锒铛入狱,结果前一天夜里关进去,第二天早上就不知所踪,前后关了不到三个时辰,显得刑部死牢如纸片搭的一样儿戏。 这件事几乎成了李恤的心魔,整个刑部被从上到下,剥皮拆骨地狠狠整治了一顿,但是太傅到底是怎么逃走的,依然是未解之谜。 于是这次李恤不再关韩修,就是想看看,反其道行之,能否解开太傅大人当年的失踪之谜。 李恤料到会有人去见韩修,而且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协助韩修潜逃的帮凶——韩修毕竟不是神,他不可能自己从死牢里逃走,势必是有人在外面与他串通勾结! 想到此处,李恤却反而不骄不躁,淡淡地对常英吩咐:“悄悄撤走天机殿外所有宫人,让他们离得远远的。” 天子沉声下令后,便提了剑,只身一人去往天机殿。 而此刻天机殿中,韩修还在应付热心过头的齐渊。 “大人,您到底为何回来?”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为何关心我?” 齐渊:“……” “据我所知,你是张国舅的表侄。” 齐渊眸子蓦地睁大了些,眼里竟然露出一种窃喜的神情——原以为太傅大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却没想到,太傅大人连他的出身都知道,可见,太傅大人早就注意到他了。 这份激动和窃喜被齐渊深深藏好,用平静的口吻回答:“我只是我,我敬佩大人,这与我的出身背景无关。” 齐渊的回答大出韩修所料,而笋子也激动地弹出来:【这意思,是说他不代表张承微派系的立场了。看来这迷弟是死心塌地款啊,为了挺你可以不顾家族利益那种,就他了就他了,好好引导,肯定有用!】 【别搞错了,他不是脑残粉,绝不会为了偶像可以无下限。】 【那他是什么粉?】 【理智粉——性情耿直,本能的崇敬高洁之人,要是我的高洁人设崩了,他保不准又要送我上路。】 【妈耶~那挺难搞啊,这人能用吗?】 【能用,这是真正能为心中理想赴汤蹈火的性情中人。】 【只要他知道我是有苦衷的,而且不是做什么违背道义良心的事,他真的什么忙都能帮。】 韩修当太傅这么些年,看人的眼光是不会差的,分析完了齐渊的性格特点,就知道该怎么让齐渊帮他了。 这边齐渊已经回答了韩修,于是又追问起最初的问题:“大人,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看着满面焦灼担忧的齐渊,韩修却不急着回答,而是扶着桌边慢慢坐下,然后请齐渊也坐下,这才露出个坦然无谓的笑容,反问:“以我所作所为,不该付出代价吗?” 齐渊:“……” 齐渊虽然崇拜韩修,但是非观念依然耿直,他只是私心希望韩修能逃出生天,但也无法违心地说韩修无错、不必偿还之类的逢迎之词。 于是他沉默一下,放于桌上的手纠结的捏成拳,最后才用一种似不解似遗憾的口吻说:“可你明明都逃走了啊……” “那是因为有些身后事要处理,处理好了,自然该回来了。” “果然。”听着韩修淡泊而自在的回答,齐渊眼里露出更加难过的神色。“果然大人一开始就没有想逃,你什么都算好了,生或者死,都掌握在您自己手里。”
第21章 黑化帝王vs清冷太傅21 齐渊讷讷说着,心中更加因为自己刚才要送韩修上路的举动感到羞愧难当。而羞愧过后,他猛然想到什么,顿时不可思议地抬头,震惊而心痛地看着“所以大人就是为了偿还己过才回来的吗?” 情绪又有些难以自控,齐渊已经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既然觉得不对,当初又为什么要犯?既然已经犯了,又为什么回头?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韩修抬眸看着齐渊,依然是如浩渺烟波一样的清冷淡然。“朝堂上的很多事情,就算知道是错的,也是必须去做的。 “因为我不做,别人会做。与其让那些糟糕的事情发生在我不可控的范围,不如我自己做了,这样我也能控制,代价也会最小。” 韩修深入浅出,把话说的十分含蓄,但是他相信,以齐渊的见识,应该是能听懂的。 而齐渊也不负他所望,只稍微茫然了一下,然后就猛然想通了似的,有些犹豫又不可置信地说:“最后三年,你只结交那些贪官污吏。 “旁人都说你结党营私,贪得无厌。 “可实际上,你是提前把这些害群之马聚在了一起,只为最终,皇上扳倒你时,将他们连根拔起。” 正所谓自我攻略,最为致命,同样的事情,让齐渊自己想通,反而比韩修亲口说出来更加震撼。 而韩修被齐渊说出了最后三年努力的真相,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在摄政的最后的时间里,顺手做了件小事罢了。” 韩修淡然,齐渊却激动起来。“那哪里是小事?而且你为什么要说是最后的时间?如果不是做了这件事,你又怎么会失势入狱?” “齐将军竟以为,我失势是被那些贪官污吏牵累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而且恰恰相反,是因为我注定失势,所以才决定,顺手把那些贪官污吏一并带走。” 韩修这里用了个注定,那是大势所趋,自己做不得主的意思。 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太傅,又怎么会做不得主? 齐渊到这一步彻底想明白了,当下有些颓然,又缓缓坐了下来。“大人杀了张国舅,和皇上早已势同水火,就算您不犯错,皇上最终也不会放过您。” 循循善诱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了,韩修心中放松了不少。至此,齐渊就会认定,韩太傅还是那个高洁无瑕的韩太傅,并且隐忍、高尚、集万千美德于一身。 不过目标达成,韩修却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唉,对一个老实人耍心机了,良心大大的坏,韩修你堕落了。 自我谴责后,韩修又想到:……不过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谎,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也用不着愧疚啊……嗯,我还是个好人。 于是又坦然了。 齐渊在韩修的诱导和自我攻略下,整个内心已经被感动加震撼,情绪复杂得难以名状,心中除了对韩修的敬佩,便是最后一个疑问:“明知皇上不容你了,为何你想的不是寻后路自保,而是牺牲自己,为皇上尽最后一份忠心?” 这个问题让韩修迟疑了,总不能说,是系统任务需要吧? 而在韩修迟疑的时候,齐渊又说道:“当年大人为救皇上,自戕八刀也在所不惜,可最终,皇上却容不下你……为何你竟没有心寒,仍是赤诚不改?” 这就直接把他忠君报国的理由给堵死了,韩修想着自己人设不能崩,必须得给齐渊一个高深又不牵强的理由。 于是他想了想,用一种深沉又惆怅的口吻道:“我这一生,一切尽在掌握,唯独情之一字……” 韩修是想表达个父子情,毕竟李恤叫了他十年太傅,说得过去,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齐渊已经猛地跳起来,震惊无比道:“怪不得被封妃你也不在意,原来你竟早已爱了陛下!” ??? 韩修简直被齐渊的脑回路震惊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而齐渊已经陷入脑补,盯着韩修,伤感得直摇头:“明知陛下恨你,你却还要回来送死,就为了这个情字?——值得吗?” 在韩修把齐渊的脑回路掰正之前,这孩子已经飚出去十万八千里了,韩修木着脸,心说你都把话题赶到这儿了,我还能说别的吗? 于是他只能木着脸,十分艰难地点头:“值得。” 哐当——! 韩修两个字一出口,大殿玄关处,蓦地传来宝剑坠地之声。 韩修循声望去,惊得一下跳了起来。 只见李恤站在那边,脸上写满了震惊,而脚边,是从他手中滑落的天子剑。 因为宫人都被遣走,没有任何通传和跪拜,他故意来的悄无声息,而他走近时,正好听见韩修的那句我这一生,一切尽在掌握,唯独情之一字,于是他定在了原处。 之后不久,韩修就说出那声值得,于是,他便连手中的剑也握不住了。 一殿之中,三人各自震惊。 诡异的沉寂中,只有韩修意识中一片五光十色,是系统发来的贺电:【恭喜!男主仇恨值下降至20%!成功在望!请再接再厉!】 韩修震惊:【只剩20%了!】 怎么也没想到,之前糟了那么多罪都消不动的仇恨值,竟因为一句值得,一下子快消到了底! 各怀心思的沉默中,最终是韩修先反应过来。 “罪臣拜见陛下。” 韩修始终牢记君臣有别,臣子拜见天子的礼仪绝对不能忘,尤其是这么尴尬的时候,行个礼真是化解尴尬的好方法了。 而一旁的齐渊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跪拜天子。 那边李恤依然僵立了一会,似乎猛然得知太傅喜欢他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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