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盯了半天道:“哪有糍粑啊?” “没有糍粑。”余粥耐心解释道,夹起一块儿鱼肉笑说:“因为做好的形状酷似糍粑,所以叫做糍粑鱼。” 陆玉笙早就迫不及待吃了一块儿,惊喜道:“肉好嫩啊,而且没有小刺儿。” 杨婶看着大家吃得这么香,欣慰道:“大家喜欢吃就好。这鱼啊,必须用小火慢慢煎着吃才入味。” 小妖很爱吃糍粑鱼外面的脆壳,他以前从不知道鱼肉也能煎得这么酥脆。 余粥也很怀念,香辣糍粑鱼也是他老妈的拿手好菜。 老妈喜欢吃辣,所以做糍粑鱼总要放很多很多干辣椒。但神奇的是,这种干辣椒只香不是很辣。 余粥小时候吃鱼总会被鱼刺卡嗓子,所以除了没有骨头的鱿鱼外,他最喜欢吃的也是糍粑鱼。 杨叔切了一声:“这么好的菜怎么能不喝酒?老婆子,拿酒来!” 谁知杨婶的脸一下就阴了下去:“喝喝喝,你还记得剩下的酒要做什么吗!” 杨婶语气突然冰冷,小妖一个手松,鱼肉直直掉在了地上。 “今天……可是咱们长安的生辰。” * “抱歉,扫了大家的兴。”杨婶蹲下,在小土坟前面倒了碗酒水,还有糍粑鱼。 “没有,您别这么说。”余粥安慰道。 小土坟前面插着个木板当做碑,上面刻字歪歪扭扭:“爱子——杨长安。” 土坟就在杨家小房子的后面,一颗枯树下。 杨婶头发被秋风吹乱,银丝乱舞,使她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岁。 她抹了抹眼角,挤出个勉强的笑道:“粥儿,还记得长安刚会走路那会儿,他天天黏着你跑呢,一口一个‘粥粥哥哥’。” 余粥当然没有这段记忆,但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道:“当然记得。” 杨婶吸了吸鼻子,道:“我们长安啊,已经束发之年了。如果他还活着……” 善良的女人红着眼睛望着余粥身边的小妖,怜爱道:“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得了,您别找埋汰了。”小妖淡淡道:“我是个连乞丐见到都要啐一口的夫郎,别侮辱了您爱子。” 余粥虽然心有不公,但这本小说的设定便是夫郎最低贱。 虽然他大多遇到的都是包容性强的好人,但不代表就能忽略夫郎这个身份。 “怎么能这么说,”杨婶严肃,道:“夫郎怎么了,夫郎也是两个眼睛一只鼻,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了?” 小妖被她噎住,还是第一次有除了余粥的外人对他说这种话。 鬼斧神差间,他蹦出来一句:“如果杨长安是夫郎,你还会认他当儿子吗?” “怎么不认?”杨婶稀奇道:“他若是真的喜欢男人,我便当嫁女儿一样风风光光地把他嫁出去。” 余粥正在心中感慨之时,袖口被拽了一下。 一低头,是神出鬼没的小蝶。 “我的天,你走路怎么没有生意!”陆玉笙都被吓了一跳。 小蝶手里举着搅搅糖,面无表情道:“出事了。” * 可追楼 “什么,太阳楼要被官府拍卖了?” 王姐抿了口烟嘴道:“半年无法开业,太阳楼倒闭是迟早的事情。陈老头干脆断尾求生,把太阳楼地契卖给了官府。” 余粥好像听出了王姐的意图,问道:“难道你是准备……” “没错!”王姐一拍桌子,将茶水都震得一颤,雄心壮志道:“把太阳楼买下来。” 余粥缄默。 “怎么小粥粥,你犹豫了?犹豫就会败北。”王姐勾着他脖子,似乎浑身烧着充满斗志的火焰。 余粥被她勒得有些憋气,道:“最现实的问题,钱够了?” “不够,这一旬给大家发完工资王姐自己都没铜板吃饭了。”小蝶吃得满嘴搅搅糖。 可追楼看似家大业大,余粥还是二老板,实则其中的心酸只有余粥自己知道。 他每个月的收入仅仅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可追楼营业额已经日破七百文,但杂七杂八的人工成本费一抛去,实则没剩几个子。 毕竟可追楼是从风月场所艰难转型,现在只是处于刚刚熬过濒临倒闭的阶段。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姐竟然冒出想要收购太阳楼的想法。 “余粥,咱们经商之人眼界要放长远。”王姐美目一挑,眼角画着桃花似的胭脂:“乌地最繁华的酒楼,一个是咱们,一个是太阳楼。如果咱们放任太阳楼的地契落入别人手中,不就等于咱们又给自己扶起来个强敌吗?” 余粥只是半路经商,但他家之前是开小餐馆的,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大老板王姐都能省吃俭用,他咬咬牙少吃点怎么了? “好吧,我那里还有些细软。”余粥想了想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 官卖会当日人满为患,举行地点不在茶楼不在室内,却安排在乌镇集市旁的小梅园中。 小梅园素雅幽静,梅花还未开,里面放置着长条桌椅。 只能参与拍卖竞争的人才允许入内,其他围观群众被挡在了外面。 当日王姐盛装出席,打扮得花枝招展,从气势上就压下去其他竞争对手。 对比之下余粥穿着就简单很多,带着算盘,一袭简简单单的浅蓝色长袍,腰间银鱼带钩衬托得他颀长挺拔,被王姐逼着挂了个价值不菲的玉环。 他们一出场,就惹得其他来竞争的商家窃窃私语。 余粥有些不习惯成为焦点人物,以前是在娱乐圈没得选,被资本打扮成个漂亮娃娃任人评头论足。 但今日聚拢过去的视线,全都是对余粥的好奇。 王姐是谁大家自然晓得,曾经乌镇最大的老鸨金盆洗手从良,身边还冒出来个俊美的年轻男子。 王姐忍不住骄傲,对余粥道:“真给姐撑面子。” 余粥浅笑了一下。 忽然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倏然回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王姐百无聊赖地喝茶,突然眼睛睁大拍着余粥:“诶诶,她也来了!” 余粥顺着王姐的视线看去,见坐在第一排角落里有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是?” “她是陈老头的女儿陈小月。”王姐奇道:“不对啊,她怎么出现在这里?她老爹要卖了太阳楼,她反而过来参加拍卖会,跟她老爹一唱一和的。” 余粥还未来得及细看,就听铜锣一敲响,拍卖会开始了。 “太守大人,知县大人到——” 王姐不可置信:“太守亲临?” 余粥虽然历史不好,但从宋知县宋清庙恭敬客气的举止上能看出,太守的官比她大了不止一级。 商家们屏息凝神,不知道什么风把太守吹来了。 “老师,您请。”宋清庙为太守拉开了椅子。 太守是个慈祥和蔼的白胡子老头,耳垂很大,一看就是有福相的人,乐呵呵地入座。 至此,拍卖会正式开始。 主持拍卖会的司仪成熟老练,给大家讲得清清楚楚。 余粥总结了个大概:一是太阳楼只作为打尖住店的酒楼被拍卖;二是官府很重视,将给予赢得拍卖的商家扶持帮助,成为乌地的门面。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官府想发展当地美食特产了。 来参与竞争的一共有十个店家,除了新秀可追楼,还有两个开苏绣和布匹店的老板,可见大家都知道这块儿肥肉非常诱人,就算跨界也要来试试。 “但是!”司仪话锋一转,字字重音,口齿清晰道:“这次拍卖会没有这么简单,经过太守大人的指点,我们决定再增加个考验。” 说罢,他将话语权交给了宋清庙。 宋清庙面对大家鞠了一躬,道:“相信诸位已经听出来了,我们要在美食上增加竞争力。所以这次拍卖的赢家,不止用银钱多少来决定,而是用味道胜出。本官宣布,择日将举行美食大赛!” 别说商家们了,围观的群众也一片哗然。 大家第一次听说要举行美食大赛。 卖苏绣的老板坐不住了,傻眼道:“大人,拍卖哪有这样的?我把我爹的老本都带出来了,你现在告诉我还要举行美食大赛?我们转行的怎么办?” 余粥也挺震惊,不过想想也正常。 毕竟作为本地招牌的话,怎能不对味道进行把控? 宋清庙笑而不语,态度很明确了:就这样搞咋滴! “好好好,好极了。”王姐窃喜,他们光是凭借着尚未广泛传播的孜然就赢定了。 说着,陆陆续续有一批人弃权退席,留下来的还剩四组。 分别是余粥他们,太阳楼的陈小月,还有一对儿夫妻和卖布匹的老板娘。 老板娘口音是吴侬软语,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指着孤身一人的陈小月道:“大人,奴家有个疑问,凭什么她可以参加?奴家没猜错的话,她父亲就是才挨完板子的陈老头吧?” “是这样的。”宋清庙看了眼脸色阴沉的陈小月,叹了口气道:“要不你自己解释吧。” 陈小月一身鲜亮的鹅黄色衣裙,齐刘海下那双眼睛又大又黑,两条麻花辫垂在窄而溜的美人肩上,樱唇红而精致,脸颊有些婴儿肥。 放到现在是标准的“萌妹萝莉”类型,但她本人的声线却冷清而低沉,与容貌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站起身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他凭什么把我和我娘的心血拿出来拍卖?” 说罢,厚重的齐刘海下那双眸子透出恨意。 宋清庙圆场道:“陈老板在去年给妻子写了休书,所以陈小月姑娘按理来说是可以作为独立人来参加拍卖的。” “还能这样。”王姐挑了挑眉毛。 余粥一开始也觉得陈小月和陈老头是在一唱一和演戏,但方才从她眼底奔涌出来的恨意不是假的。 司仪最后敲定道:“在座的各位还有没有要退出的?若没有,咱们登记完资金后可以退场了。那提前祝福各位——比赛顺利!” 三天后,告示公布。 买菜归来的余粥站在公示板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参赛要求其中一条,专门用红色墨迹画了个圈。 上面写着——禁止用任何调料,甚至盐巴。 他手一攥,差点将小葱给折断了。 * “诶呦喂,板栗倍儿甜,这叫一个地地道道地地道道……” 魔性的电子音响起,穿书局boss接通了电话:“006,任务完成了?” “……” “006?” 脑电波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道:“boss,如果这个任务完不成会怎么样?我是说,如果当事人想留在书中。” Boss是只胖成萨摩耶的雪狼,毛绒绒的白耳朵动了动,道:“既然是他自己的意愿,那也无妨。他会在这本书中过完一生,生老病死,肉身死亡后自然会回到现实去的。你叫当事人写个免责保证书,你就可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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