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道:“正是。” “在下贺简,平时也喜爱丹青,不知道阁下可否指教一二?”贺简穿着青衫,腰间别着白玉佩,目光如炬。 贺简一开口,旁边就有人帮腔了,“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大家都在,不如,云公子就当着大家的面再作一幅画,如何?” 有人故意挑事:“云公子怎么不回答?是不肯?还是不敢?还是不会?” 楼上,赫连鸣啧了一声,小声道:“这些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完全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谁知道是真的想要讨教,还是故意想看别人出丑,真是居心叵测。” 等风撇嘴道:“这帮人心眼可真是坏。” 云景没生气,他侧过头,看向谢归寒,温声道:“你觉得该如何?” 谢归寒反问:“你觉得呢。” 云景把初安交给谢归寒,然后起身,道:“我下楼去看看。” 一楼,店伙计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笔墨,贺简朝着云景挑了挑眉,目光满是挑衅,道:“请——” 茶楼的众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讨论墙上挂着的那幅”无名”,顺带着,也有不少人对这幅”无名”的主人很好奇,所以没一会,也有好些人绕过来看了。 云景挽了挽袖子,拿起笔,然后动作一顿。 这笔,居然是自己最常用的那一款,而非是茶楼里常年准备的那些普通的笔。 ……应该是谢归寒安排的吧,毕竟,这茶楼的东家可是姓谢。 云景稍微想一想,就没怎么在意了,开始落笔。云景性子温和沉静,喜欢梅花,也喜欢下棋,但更喜欢的却是坐在窗前画上一幅画,每每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所以,云景作诗的本事一般般,但提笔作画,云景可不觉得自己会输。 只不过,云景是镇定自若了,但贺简等人却有些坐立不安了。 贺简的表情难看,显然,他没有想到,云景竟然真的会作画。 半个时辰左右,云景落下最后一道笔,这幅画比起墙上挂着的那幅”无名”要简单一些,画的是茶楼,还有一些客人,只不过寥寥几笔,没有细细描绘,但神韵却是有的。 旁边有人惊叹道:“功底不错啊!而且这幅画很有灵气啊……诶?这画里的茶楼,不就是这里吗,画里的客人……好像也是我们啊!这短短一会功夫……厉害啊!” “云公子,这幅画叫什么?” “人心。” 众人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贺简本就有些嫉妒,一听到他这句话,立即不客气道:“你这是何意?把大家都画在了纸上,又立名为人心,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云景反问道:“难道最先瞧不起人的不是你们吗。质疑我不会作画的是你们,怀疑我找人代笔的也是你们,现在我画出来了,你们又说我瞧不起人,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贺简一噎,反驳道:“那你把这幅画取作人心是何用意?” 店伙计递来一块干净的帕子。 “没有用意,随口一提,阁下若是觉得不好,要不你取一个?”云景接过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 贺简也没多想,直接道:“我取?也不是不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反对道,“想取什么就取什么,名字而已,不过就是一个称谓。贺简,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啊,还想替别人的画取名字?” “人家只是客气客气,你倒好,顺杆子就往上爬,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你这样的。”有人开口了,自然就有人跟着一起说。 贺简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得拱手道:“是在下逾越了,没有思虑太多,还请……还请云公子谅解。” “罢了。”云景把帕子放在桌子上,道:“我刚听闻,有人怀疑那幅”无名”并非是出自我之手,不知道这是谁说的?” 众人尴尬的面面相觑,随后,人群中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是贺简。” 贺简头皮一麻,他硬着头皮道:“其实,我觉得我没说错……毕竟,你自己一直闭门谢客,这番作为,谁不会存疑?” 云景蹙眉,“空口无凭,无稽之谈。” 贺简连忙道:“对对对,之前是我太过片面了,是我的错,还请云公子,也请在座的诸位都不要多多跟我计较。” 众人不言语,此事虽说是贺简一人挑起的,可他们当时也跟着一起怀疑了,所以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贺简话锋一转,嬉皮笑脸道:“只不过,这幅”人心”,不知道云公子可否能赠与我?我也喜欢丹青,只可惜没什么天赋……” 他倒是挺会厚着脸皮的,明明刚刚还得罪了别人,下一刻又腆着脸,嬉皮笑脸的问人家要东西。 贺简见云景不说话,于是继续道:“我素来也喜爱收藏一些名玉,府中也有上等的和田玉,如果云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待会让人送一块和田玉到谢宅,只是希望这幅画……” …… 这一幕,二楼的谢归寒等人尽收眼底。 赫连鸣撇了撇嘴,道:“这个贺简挺不简单的,而且,他要那幅画做什么?” 谢归寒漠然道:“他可能是皇家派来的人,也可能是千里雾山的胡氏一族。” 赫连鸣惊愕:“那,那……” “他具体是谁的人没查到,所以要多加警惕。”谢归寒淡淡道,“你联系陈家了吗?” 赫连鸣点点头,道:“陈家还是不肯变卖手里仅存的那些铺子,但也差不多了。而且我听说,陈家想用联姻来稳定在城里的地位。”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现在谁也不敢跟陈家合作,怕赔惨了。” 谢归寒淡淡道:“要尽快。” 赫连鸣笑着抬起了手里的冰水,道:“自然,沉霖兄尽管放心好了。” 当天晚上,暴雨倾盆,秋天将至。 茶楼的茶会也因此没有照常开。 云景站在廊道,借着烛光,看着满园的海棠树,而海棠花早就凋谢了。 谢归寒站在他身旁,替他挡去了一些风雨,“回去吧。” 云景拉着他的袖子,摇摇头,道:“我想再看一会。” 谢归寒皱眉,他搞不懂云景怎么总是喜欢自找苦吃,明明知道身体不好,之前在寒冬大雪的黑夜,还偏偏要出去摘梅花,现在下雨了,又非要在廊道里看夜景。 “会着凉的。”谢归寒不想让他不开心,却又担心他会生病,脸都黑了。 云景喜好确实奇特了一些,闻言,他侧头亲了一下谢归寒的下巴,软软道:“再看一会就回去。” 谢归寒脸色稍缓。 云景道:“明天雨停了,我们去郊外秋猎吧,我听说,南庭州郊外有银杏林,我想去看看银杏。”谢归寒一只手揽着他,一只手提着灯笼,嗯了一声,道:“先进屋吧。” 云景乖乖的牵着他的手:“好。” 作者闲话: 酥山:是唐代的冰淇淋(网上查到的)
第127章 你可曾喜欢过什么? 南庭州的郊外,烟雨山—— 昨晚的狂风暴雨之后,第二天清晨,旭日升起,阳光照亮大地。所以一过辰时,城内就完全看不上昨晚曾下了一场大暴雨。 而去烟雨山的路上也还好,因为烟雨山是南庭州郊外最近的一座山,所以早几年这里就修了路,一路也算是平坦。 等风骑在马上,与旁边的等海嘟囔道:“等海,这雨水刚停,怎么就要出来看叶子?而且这银杏林得要到十一二月的时候,那叶子才是最好看的,现在才初秋,而且又刚下了雨,怎么就……” “上次被罚之后你还没长记性啊,怎么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等海板着脸,呵斥了他一句,然后道:“凡事慎言,少说少错。” 等风一听,立即闭了嘴,确实,其实他还不是最惨的,山杏现在都不能进后院了,每天只在厨房帮工,比之前累多了。 可他们也知道,这都是山杏自己个犯的错,谁让她之前管不住自己的嘴,当着主子们的面就跟那卖糖人的吵起来,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路边的竹叶耷拉着,雨滴从竹叶上滑落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的泥坑。 马车停在了半山腰,想要继续往上爬,就得走着上去了。 半山腰有一个很大的空地,在谢家来之前,已经有几辆马车停着了,其中也有庄家跟陈家。 庄衡骑在马上,目光桀骜,看向谢家的马车总有些不善。 陆秉跟贺简也在,这两人都没骑马,就站在一旁,鞋子上都沾了黄泥,看着有些狼狈。 云景走下马车,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庄家跟陈家怎么都来了?陆秉跟贺简也在?奇了怪了。” “没什么奇怪的。”谢归寒走下马车,淡淡道:“谢宅现在有什么风吹草动,庄家第一个知道,陈家第二个跟上。” 说完,谢归寒转过身,把初安也抱下来。 初安嘟囔着,眼巴巴的朝着云景伸手,道:“安安要爹爹抱着,爹爹,爹爹~” 云景心软了,想要伸过手去抱,可谢归寒却躲开了,“待会要爬山,你抱得动?初安,安静点。” 初安懂事的哦了一声,知道爹爹抱不动自己,于是也不闹了,说:“父亲抱着安安,爹爹跟着。” 云景看他这么乖,先是一怔,随即弯眼一笑,灿若星辰。 “好。” 不远处,陆秉冷哼一声,道:“他们倒是逍遥自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登山游玩。” 贺简瞥了他一眼,摇着手里的扇子,道:“庄主,接下来咱们是不是也要爬山?” 没听到庄衡的回答,贺简觉得奇怪,于是抬头朝着庄衡看去,却见庄衡好像是在发呆,他有些好奇,嗓门大了一些:“庄主!?” 庄衡回过神,尴尬的干咳一声,翻身下马,道:“走吧,上山去。” 一旁的陈家马车也有了动静,是陈家主跟两位双生女儿。 陈晚盈一下马车,一双美眸盈盈秋水,似是盛满了深情,她不住的朝着庄衡的方向看去,但后者却看都不看她,直接带着庄家的一干人等上山去了。 陈晚晚手里攥着一张图,她昨天又想到了一个新款的裙式,但是时间太匆忙了,只寥寥画了几笔,画的不怎么好,她想待会到了山上的房舍之后,画的精致些之后,就给云东家送过去。 陈家主一回头,见这两女儿都心不在焉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别忘了来之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过去跟人打招呼。” “是。” 山梯很长,但沿途两边的风景很美,云景也不觉得累,走着走着就要停一会,看看四处,然后回头跟谢归寒道:“我以前不喜欢南庭州,但现在想想,南庭州也挺不错的,一年四季都有花,而且每一季的花都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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