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衡走过去,“你们俩现在就下山,这幅模样还怎么见凤竹先生?滚,现在就滚。” 陆秉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左手拉着衣袖挡着脸,匆匆离开了。 庄衡这才想起来问原因:“你打他了?先生人呢?” 贺简冷笑道:“那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还连累我……凤竹先生好像一早就出门去了,只带着两个书童,听店家说是要去周边转转。” 庄衡明白陆秉被谁打的了,他皱眉道:“谢家呢?” “下山去了。” 庄衡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这就下山了?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这就受不住了?” “庄主你急什么,他们是下山去看银杏,可能午后就回来了,再说了,他们下山回城正好,省得总想着防着他们。”贺简道。 庄衡没胃口了,面无表情的离开,顺便丢下一句:“你也跟陆秉一起下山。” “……是,我知道了。” 银杏林。 一到银杏林,初安就开心的到处跑来跑去,三五个小厮跟丫环跟在他后面,吓得魂不守舍的。 云景心不在焉的还在想着昨晚的事,却听到谢归寒道:“昨晚的事情你没跟我解释。” 云景倏地抬眸看他,“我……什么事情?” 谢归寒盯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事啊,你别多想了,我昨晚只是一时没拿稳汤勺而已。” “我问过等风,一个月之前你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谢归寒冷冰冰道,“我昨晚诊过你的脉象,脉象平稳,没有中毒迹象。说吧,是怎么了。” 云景看着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归寒等不下去,只要是关于云景的事情,他都没什么耐心。 尤其是,云景现在如此反常,更是让谢归寒心急如焚。 谢归寒一把抓起云景的手腕,看他的掌心,又看他的手臂,却毫无异样。 云景不自在的一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别担心了。” 谢归寒不信,他看着云景的眼睛,嗓音沙哑,格外认真:“人与人之间都是有秘密的,可我在你这里没有,你呢。” ——他这一句话,已经是把真心全都捧到了云景的面前。 可云景却无奈一笑,同时,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做不到。 半响后,云景嘴唇动了动,还是把”我甘愿走向上一世的结局,可我唯一想阻止的,是你紧跟过来的脚步”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谢归寒说。 他什么都不怕。 可他怕谢归寒伤心。
第130章 鱼都被买走了 “哒” 云景抬眸,看着落在地上的雨滴,转身走到银杏树下,盘腿而坐,“我什么都不想说。” 谢归寒立在原地,眸光一侧,树梢的暗影遮住他半边脸的神情,令人看不清。 云景移开目光,紧张的不去看他,“下雨了,该回去了。” 谢归寒踱步向前,狭长的眼睛微垂,眉眼冷峻,“烟雨山有两条下山路,一条是回南庭州,一条是水路,上了船,顺江水一路朝北而去,途径古雾城,在墨花城下船。” 云景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静地抬眸看他:“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会逼着我。” 谢归寒单膝而跪,目光与云景持平,语气仍是冷淡的:“那是哄你的。” “……”他也忒坏了。 说实话,云景确实聪明,可在谢归寒的面前,确实半点都不够看的。 云景手一紧,握成了拳。 谢归寒却去握着云景的手,手上稍稍一用力,就使得云景松了力,乖乖的摊开掌心。 他垂眸看着云景的掌心,语气淡淡的:“之前我查过医书,中了赤玄,掌心发黑,延续至心脉,可你掌心白皙,脉象平稳,不像是中毒。” 云景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松口气。 谢归寒伸手取下不知何时落在云景发梢的一片银杏叶,漫不经心的一丢,道:“说吧。” 云景的视线顺着银杏叶落地的方向看去,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能不清楚,谢归寒若是不知道真相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眼角泛红,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月之前,忽然觉得不对劲,像是中了赤玄,可我也问过几家的医馆大夫,都说脉象正常,毫无异常。” 谢归寒的瞳孔猛地一缩。 云景淡淡道:“可是,我不信。”谢归寒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厉声道:“一个月之前?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云景一僵,随即抬头看他,眼睛一酸,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掉,他轻声道:“若是你,你会说吗。” 谢归寒冷着脸,周身弥漫着寒气,半响后,才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下山,回城。” “可……” “回去!” 第一次,谢归寒吼了云景。 云景却不害怕,他抿了抿唇,上前抱着谢归寒的肩,道:“不过只是小事而已,沉霖,莫要难过。” “你当真不怕?”谢归寒一字一顿道,可见其现在已经在暴怒边缘。 云景垂眸,怕如何,不怕又如何,人还能与天争吗? “你瞧,已经下雨了,看着天色,一个时辰内必定会有一场大雨,若是下山,肯定会被困在途中,不如在山上再小住两天,等雨停了就回去。”云景转移话题。 谢归寒漠然道:“此次随行之人,大多数都会轻功,若是运起轻功,一个时辰内肯定能回到城里。” 云景道:“你确定吗。” 谢归寒不说话了。 山路难走,而且即便真的用轻功,可赶回去怎么也要两个时辰。 “不急于一时,再说,这雨也越来越大了,该回去了。”云景后退一些,看着谢归寒的眼睛,很是认真。 谢归寒嗯了一声,脸色却仍是一片寒霜,似是还在气头上。 这时,云景幽幽来了一句:“冷静一下,别板着脸了,儿子他年纪小,不经吓。” 谢归寒嗯了一声,拿出一个玉哨吹响,过了一会,他转头看向云景,问:“这样呢。” 云景见他脸上的寒霜掩去了一些,只是眉眼间依稀还是能看出些怒意,不过也不太明显,便勉强点点头,道:“好了,待会回去再聊吧。” 不多时,下人们走了回来,初安抱着不知道在哪里捡的一个树枝,屁颠颠的跑回来,“爹爹,父亲!” 云景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牵着小家伙的手回去,随口道:“初安刚刚去了何处?” 初安认真的想了想,道:“看叶子了,还有屋子。” 屋子?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屋子? 而且他记得,这山上就一户人家在住,也没听说过这山上还有别的住所。 等风答道:“银杏林的另一边挨着一个小山,山下有一处别院,看那院子还挺荒的,不过却种了一棵树。” 树? 院子? 云景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奇妙的想起了自己之前总是梦到的一个梦,他忽然来了一句,“那棵树是不是……梨树?” 等风茫然道:“这,小的也不知道,那棵树上也没有花,但单单只是看叶子的话,倒……。” 等海及时的用手肘推了一下等风,面不改色的。 等风:??? 说错话了吗? 云景哪不知道等海的小动作,他脚步一顿,道:“等风,说下去。” “……确实像是梨树。” 云景正要开口,谢归寒却先一步道:“先回屋吧,这雨也大了,想看的话,雨停再去看。” “……好。” 回到房舍的时候,云景想起了什么,他拉住谢归寒的袖子,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小院,你别捣乱给铲了。” 谢归寒回眸看他,平静道:“不会的。” 有很多事情,在他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去下决定的。 而云景虽然了解他,只是,却不够冷静。 否则云景不会这么说。 回屋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云景心不在焉的出了屋,坐在走廊看着山顶四周的美景。只可惜的,再好看的美景,若是赏景之人的心思全然不在此,那也分文不值。 “之前南亭庄氏数次邀约云东家到庄家一见,可每次,谢宅都以云东家身体不适为由给推却了。本庄主原先还当真了,结果居然是假的。” 庄衡不知何时站在了云景的身旁,下颚微抬,目光倨傲,“山间本就风大,现在又下了雨,云东家却悠闲自在的坐在走廊,看来,也不是体弱之人。” 云景没心思应付他,冷淡的哦了一声,起身要离开。 庄衡眼睛都没抬,脚下往旁边一踢,椅子朝另一侧一划,直直的挡着了云景的步伐。 “反正也闲着无事,聊聊如何?” 云景垂眸,掩去眼底的烦闷,“有什么可聊的?” 庄衡的眼珠子往旁一转,想起了什么,唇角一勾,道:“前几天在南庭州的时候,陈家就托本庄主帮个小忙,本庄主呢,也不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本不想应承的,可陈家与庄家到底也有些生意往来,还是答应了。” 云景慢吞吞道:“您这铺垫可真是长。” 庄衡权当没听到,自顾自道:“陈家长女陈晚盈,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可生的也是清秀,而且又是南庭州出了名的绣娘,不知道,你家谢楼主可愿将陈家长女纳为妾室?” 云景抬眸,却不看他,只是看着庭院中的朦胧细雨,道:“庄主说这些,是想恶心我吧。” “本庄主可没此意,云东家莫要乱想。” “我活着,谢宅的后院就容不得别人迈进一步。”云景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还顺便理了理袖口,可这句话却是霸道十足。庄衡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云景继续道:“再说了,庄主刚刚那番话能瞒过别人,却瞒不住我。” 庄衡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云景慢悠悠道:“庄主忘了吗,之前陈晚盈假冒双生妹妹与庄主接近的事了?那陈晚盈心仪之人分明是庄主,怎么,您当真忘的一干二净了?——此事,别人不知内情,可谢宅跟秋凉阁却都清楚的很。” 庄衡黑了脸:“你说这个是想恶心本庄主吗?” 云景笑了:“那你刚刚又在做什么。” “罢了,本庄主心宽仁善,不与你计较。”他臭着脸道。 “阁下若是仁善,这天下便彻底没了恶人。”谢归寒不知何时出现,他踱步到云景面前,把拿在手里的披风抖开,披在云景的肩上。 云景刚刚心事重重的,在谢归寒沐浴的时候,在屋里坐不住,于是想出来转转,结果却忘了披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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