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寒拿着酒盏走回来,淡淡道:“我何时出尔反尔过?” 赫连鸣撇了撇嘴,放下心来,“那谢言可不是善茬,而且,你们家那老太太,也是向着他的。因此,这可说不准。” 谢归寒冷嗤一声:“是吗。” 赫连鸣正要再问,却见谢归寒把酒盏放在桌子上,转身便要走,愣了愣,忙道:“还没说完呢,你这是要去哪?” 谢归寒:“回东院。”“……” 赫连鸣心想,这人真是招人烦,话都没说完就跑了,这酒都没喝完呢…… 说到酒…… 赫连鸣手一招,道:“管事,去给我打两壶竹叶青,我拿回去喝。” 酒楼管事笑眯眯道:“好嘞。” “对了,这账记在谢归寒那里。”赫连鸣理直气壮道:“再给我装几样点心,我带回去哄哄我家娘子。” 酒楼管事心想赫连家的可真够抠门的,面上却笑眯眯的:“诶,小的知道了。” 谢府东院—— 云景站在墙前,面前挂着一幅他前些天刚画好的那幅丹青,可是他目光却并未落在画中,而是在走神,也不知道他透过眼前这幅画,在看什么。 他这两天又做噩梦了,总是梦到上一世的事。 云景刚重生归来的那几天,倒是时常梦到上一世,又总是中途惊醒,然后翻来覆去的,一直到清晨才会再小睡片刻。 后来,先是忙于东院的事,又是忙于酒坊跟饭庄的事,零零散散的事情加在一块,云景忙了些,这才不怎么梦到上一世的事。 倒也睡了一阵的安稳觉。 可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不仅又开始梦到上一世的事,还总是会反复梦到一棵梨花树。 ……那梨花树代表了什么? 云景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茫然无措,片刻后,他沉默着将画卷给收起来,道:“等风,把这幅画收起来吧。” 等风端着一碗汤盅走进来,诧异道:“啊?这幅画您不是可喜欢了吗,还专程挂了两天,怎么就收起来了?” “先收着吧。” 等风只好道:“好。景少爷,这汤里搁了您最爱吃的菌菇,您趁热喝两口吧。” 云景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只喝两口,便要放下勺子,却见等风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有话要说。 云景动作一顿,明白了:“这汤里……是不是又放了百年灵芝?” 等风笑嘻嘻的点点头,又小声道:“您别跟大少爷说,是小的告诉您的啊。” “……” 云景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垂眸,继续喝着汤盅里的汤,喝了两口,他想起什么,又问:“你问到没有,祖母是不是已经知道百年灵芝的事了?” 等风道:“是,小的已经问到了,先前那嬷嬷说的确实没错,而且,还是主母主动跟老夫人提起的百年灵芝的事,她还骗老夫人,说咱这株百年灵芝还是大少爷专程买来孝顺老夫人的……景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云景抿了抿唇,“大少爷知道此事了吗?” “刚刚大少爷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人去跟大少爷说了,但大少爷喝醉了,也没说什么。”等风小心翼翼道。 云景一怔:“他喝醉了?” “嗯。”等风趁热打铁道:“景少爷要不要去看看大少爷?刚刚小的听等海说,大少爷好像喝了不少竹叶青,醉的不轻。” 云景把汤勺放下,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风愣了愣,连忙拿上挂在屏风上的大氅,焦急道:“景少爷,您先披着大氅啊,这天都黑了,风大雪大的,您小心再着凉了。” …… 云景披着雪狐大氅,站在谢归寒的屋门前,正要敲门,却忽然想起什么,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烛光昏黄。 云景走到床边,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他皱了皱眉,掀开床帐,却见谢归寒似乎已经熟睡。 云景看了半响,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去。 一直到云景关上屋门后,原本躺在床榻熟睡的谢归寒却倏地睁开眼,那眼里带着一丝醉意,可更多的却是清明。 区区几壶竹叶青,还并不至于让谢归寒醉到。 只是…… 谢归寒眉心紧蹙,片刻后,他长吁一口气,可谢归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叹息。 次日,小年夜。 东院内一早就开始忙活了,丫环们拿着布,擦擦洗洗,而小厮们则拿着扫帚到处都扫的干干净净的,还把屋檐上的积雪跟庭院的雪都给扫去。 然后又开始祭灶王爷。 到了晚上,厨司先是熬了一锅羊肉汤底,又把温鼎拿出来,在温鼎的底下放上炭火。 又把切得薄薄的鱼片,羊肉片等等都一一摆上桌。 云景在吃东西的时候,总觉得谢归寒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怪怪的,像是藏着什么心思,见状,云景想了半天,还是没问他百年灵芝的事该怎么办。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 次日,年三十。 又称大年夜。
第079章 看到他哭了 大年夜的当天一早,谢家人全部齐聚一堂,来到谢府的祠堂内。 除去嫡系一脉,还有谢府的几个旁支一脉也过来了。 云景披着雪狐大氅,安静地站在谢归寒的旁边,他望着站在最前面的谢老太爷几人,片刻后,才问道:“谢归寒,你前天怎么喝酒了?” 谢归寒垂眸,“怎么?” 云景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他抿着唇,半响后才闷闷道:“罢了,没怎么。” 谢归寒心却一动,双手不由的握成拳,然而,却还是不去说什么。 等祭祖之后,众人先各回各院——因为家宴是在傍晚,现在时间还早。 谢老夫人似乎心情挺好的,看到谢老太爷笑呵呵地要带着小初安去北院玩也没说什么,反而还叮嘱了两句:“记得让北院的厨司蒸一碗蛋羹,小孩子都爱吃这个。” 老太爷乐呵呵道:“这我还能忘了啊。” 谢言捧场道:“祖父的记性一直都是咱们墨花城内数一数二的,小初安呐,你还记得二叔吧?等到明年这时候,你就有弟弟了。” 简雪衣在一旁捂嘴轻笑:“夫君,这还要好久的事呢,你现在跟小初安说,他也记不住啊。” 初安不怎么见过谢言跟简雪衣,有些认生地拉着谢老太爷的拐杖,道:“祖爷爷,走,走!” 谢老太爷被逗得哈哈大笑,慈眉善目的:“好好好,现在就回去,待会啊,祖爷爷让人给你煮一碗甜汤,甜滋滋的,小初安肯定喜欢。” 谢归寒正要跟上去,谢老太爷的拐杖往他面前一拦,只听到谢老太爷慢悠悠道:“今天都是除夕了,沉霖,你去写个对联,贴在北院的院门口,哦对,辰星,记得给沉霖研磨。” 谢归寒并未答话,只先朝云景看去。 一旁的云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闻言,他点点头:“嗯,好。” 说罢,谢老太爷便先带着初安离开了。 初安现在倒是认识谢老太爷了,也不认生,临走的时候,还乖乖地回头跟他父亲还有爹爹招招手。 没多久,谢离渊与苏瑶心等人也离开了。 谢言酸溜溜道:“没想到,祖父还挺喜欢初安的,只是不知道,等我跟雪衣的儿子出生后,祖父会不会也一视同仁。” 简雪衣站在谢言的身侧,闻言,仍是浅笑不语,倒也显得端庄温婉。 谢归寒淡淡道:“或许吧。” 谢言不甘心的追问道:“我听闻祖父可是把那块世间难得的赤玉给了东院,正巧我也想瞧瞧新奇,大哥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借我看几天?” 谢归寒:“赤玉给了初安戴着,你若是想看,便自己去问他。” 闻言,谢言讪讪道:“那还是算了罢,若是让祖父知道,肯定要奚落我跟一个小孩子抢什么玉石。” 可话虽如此,谢言却还是有些舍不得那传说中能养心养血的玉石——赤玉。 过了一会,谢言假装不在意的看向祠堂,话锋一转:“不过,要是大哥不反对的话,我还真想……” 他正说着呢,一旁的简雪衣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谢言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简雪衣温声道:“大哥他们已经走了。” “……” 谢言这才注意到,谢归寒他们居然已经走到祠堂庭院门口了,他站在原地,又是尴尬又是生气:“大哥他们怎么都不等人说完话就走了?真是没礼数!” 简雪衣仍是浅笑不语。 刚回到东院,下人们摆上纸墨笔砚,云景站在案桌旁,帮着谢归寒研磨。 谢归寒的字写的极好,笔锋刚劲有力,力透纸背,矫若惊龙。 云景怔怔地望着。 等风在一旁小声道:“景少爷,您前天不是还说嘛,您画的那副画还缺了一道提笔,您嫌自个的字写得不好,迟迟都没下笔。大少爷写的字好看,要不,您让大少爷给您那幅画写个提笔吧?” 谢归寒写字动作一顿,笔下多了厚重的一道墨汁。 云景回过神,他垂下眼眸,道:“写砸了,重写一幅吧。” 谢归寒先是嗯了一声,又冷冷道:“等风,去围着梅林跑十圈。” 等风一下子就垮了脸:“啊……” 云景把写砸的这一张对联拿起来,随手放在一边,漫不经心道:“去跑一圈吧,正好你养的秋膘也够多了,是时候该练练了。” 等风磨磨蹭蹭地出去,心里泪千行,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 过了一会,等海走进来,恭敬道:“大少爷,景少爷,刚刚门房那边送来的一个拜帖,是冷家的拜帖。” 云景放下墨锭,皱眉不解:“冷氏布庄的拜帖?怎么除夕夜这天送来拜帖?” 等海递来一本拜帖,然后道:“……说是想跟景少爷商量商量冷家跟秋凉阁的一些布庄生意,只是前来送拜帖的,却不是冷家主,而是冷家的嫡二小姐,冷清清。” “而且,那位冷清清小姐还说了,若是可以,她也想见见大少爷。” 冷氏布庄与谢家也没什么生意往来,她为何指名道姓要见谢归寒?那看来,这拜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云景把拜帖合上,力道有些大,“不见。既然要谈生意,那就该冷家主来,派一个不掌事的二小姐过来算怎么回事。你去把她打发了,就说除夕不得空,生意之事,年后再说。” 等海躬了躬身:“是,那小的这就去回复冷二小姐。” 谢归寒面容冷峻,聚精会神地写着字。 云景重新把墨锭拿起来,慢条斯理地研墨,一直等到谢归寒写好了两幅对联后,这才不再研墨。 到了傍晚,谢家的嫡系跟旁系全都聚在正院的大厅堂内,一共有两大桌,一个小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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