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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不紧不慢地提醒她们：“父亲与二弟也还没来，祖母与小妹也不必这么着急。” 谢月染笑容一僵：“……” 她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这北院的厅堂内，现在不止缺了谢归寒，连谢离渊跟谢言都不在。 谢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她偏过头，道：“去让人看看，怎么他们都没来。” 话音刚落，便见厅堂外面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便是谢家的现任家主谢离渊，而嫡长子谢归寒、嫡次子谢言一左一右地跟着。 谢离渊一进厅堂，掀了掀长袍的下摆，双膝跪地，叩拜道：“孩儿长行，给父亲，母亲拜年了，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岁岁年年有今朝。” 谢归寒也叩拜，道：“新年伊始，沉霖祝祖父祖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摘自《诗经。小雅。天保》） 谢老太爷满意地颔首。 谢言叩拜后，也道：“游风祝祖父祖母，事事顺达，体康无疾。” 谢老太爷连声说好好好，脸上洋溢着笑意，他跟谢老夫人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了这三人之后，等他们都站起来入座后，他又瞥了一眼谢言，略带责备道：“阿言往后可得多看些书了，这祝词说的，与去年可无甚不同。” 谢言素来不爱看书，这事是谢府人尽皆知的事。 谢言往常倒是不当回事，还总爱拿此事自嘲，可现在谢老太爷这么一说，让一向脸皮厚的谢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忙道：“是，祖父，我会记着的。” 谢老夫人解围道：“不爱看书便不看书吧，游风他性子爱玩，这你又不是不知，逼着他在家里看书，倒不如让他跟着沉霖去商铺多转转。” 谢老太爷难得的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道：“我记得，初五便是沉霖的生辰了。只是不知道，沉霖今年的生辰想怎么过，是去酒楼吃顿饭，还是在家里？” 谢归寒看了一眼坐在身旁一言不发的云景，道：“都可以。” 谢老太爷道：“那就在家里摆宴，到时候请些客人过来，沉霖生辰过后也才29，寿辰不宜大办。长行，你觉得怎么样？” 谢离渊点点头，同意了：“那就照父亲的意思办。” 于是乎，此事就这么敲定了。 谢老夫人没搭话，她见谢归寒与云景到现在都没提起百年灵芝的事，心里越发的不痛快，连眼神也不善了起来，她道：“瑶心，扶老身回西院。” 苏瑶心早就察觉到谢老夫人的情绪了，她虽然可惜得不到那株百年灵芝，但看着东院那两人被谢老夫人讨厌，她心里也是开心的，闻言，她立即上前道：“好。” 谢月染与谢言显然也是知道此事，这俩亲兄妹不约而同的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嘲笑——哈哈哈总算到东院倒霉了。 简雪衣充耳不闻，一只手轻捂着小腹，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唇角带着浅笑。 “祖母且慢——”谢归寒却忽然开口。 众人一顿。 谢归寒接着道，“半年前，我请莫神医给初安开了一个养神养身的方子，这半年来，您也瞧到了，初安已经鲜少生病，说明莫神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谢老夫人闻言，表情也微微一动，似是惊讶了：“你居然请到了莫神医？” 谢归寒点点头，却不细谈此事，他接着道：“每年一到秋冬两季，祖母就容易头疼，故而，我前些天特意请人快马加鞭赶到神医谷，想为祖母请莫神医开一个专门医治头疼的方子。”谢老夫人闻言，立即精神抖擞道：“莫神医开的药方子？那你赶紧拿来给我瞧瞧。” 可是，谢老夫人高兴了，但苏瑶心等人却明显脸色一变。 这谢归寒怎么这么大本事，居然还能请到神医谷的莫神医？！ 真是小瞧他了。
第082章 猜不透 谢言也站起来，磨磨蹭蹭地想走过去看看莫神医开的药方子，又碍着面子，不肯走过去。 谢月染皱了皱眉，脸上满是忧愁，都是姓谢的，怎么谢归寒的学识，经商之道都比她二哥好？而且，他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人脉，连莫神医也认识？ 相比之下，她二哥当真是没用。 简雪衣唇角含笑，坐在椅子上，跟一旁那一脸忧愁的谢月染相比较，她这态度可真是冷淡。 谢归寒道：“没有药方子。” 闻言，云景倏地抬头。 谢归寒这什么意思？ 谢老夫人脸上笑意一敛：“没有方子？那你拿我寻什么开心？” 她有些生气了。 谢离渊也斥道：“沉霖，你怎么能胡闹呢，还不快快与祖母道歉。” 谢老太爷倒是老神在在的，并不着急，只等着谢归寒说下去。 随之，谢归寒看了一眼云景的方向，然后才接着道：“莫神医在信里说，他未曾看到病人，不好擅自随便开药方，等开春雪融后，他亲自从神医谷来墨花城，到时候为祖母把脉过后，再对症开个药方。” 谢老夫人脸上的怒意顿消，她满意的颔首：“沉霖有心了。” 那莫神医，在他们启晨大陆都是赫赫有名的，素来有不少达官显贵的人都想请他出谷诊治，只可惜，莫神医一年只出谷三次，时间不会长于半年。 故而，很多人都以能得到莫神医的诊治为炫耀资本。 而谢归寒能请到莫神医亲自到谢府为谢老夫人诊治，这传出去，今后不仅抬高谢府的身价，还让谢老夫人也甚有面子。 谢归寒又道：“前些时候，我偶然得到一株百年灵芝，本想赠给祖父祖母，只可惜，莫神医在信里叮嘱，上了年纪的老者，若是没有医者的指导，万万不得擅自食用百年灵芝。因此才作罢。” 谢老夫人一得知开春后莫神医会给自己诊治，哪还会计较什么百年灵芝不百年灵芝的，她道：“既然莫神医都叮嘱了，那就罢了。不过，那百年灵芝你让辰星吃一些，让他把身子养好，将来好再生一个，不然你们只有初安一个孩子，这太冷清了。” 谢归寒：“是，多谢祖母记挂。” 一旁的苏瑶心眼睛都瞪大了，眼里满是不甘，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谢离渊突然道：“瑶心，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且先去偏厅等我。” 苏瑶心看向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去：“可我要送母亲回去。” 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抽手而出：“不必你陪着，嬷嬷，扶我回去吧。” 苏瑶心手里一空，顿感慌乱无措。 老嬷嬷搀扶着谢老夫人离开，随之，谢老太爷也说乏了，于是也先回屋歇着。 谢离渊不知道是不是还记挂着等在偏厅的苏瑶心，没说两句，便道：“待会，游风你跟着你兄长去商铺仓库看一看，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你兄长，务必不能不懂装懂。” 谢言脸上一喜：“是，父亲。” 待谢离渊走后，谢言立即忘了刚刚拜年时的尴尬，浑身都洋溢着乐滋滋的喜悦，“兄长，待会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谢归寒却看向云景，只是，后者只顾着怀里的初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像是刻意的疏离。 渐渐的，谢归寒的眼底也仿佛被冰霜冻住了一般，眼神冷的刺人，语气也冷冰冰的，“关照？二弟这两天总是往商铺跑，还请商铺的众位管事们好酒好肉的，都快称兄道弟了，又何须我关照。” 谢言顿感尴尬，好酒好肉是不假，喝多之后的称兄道弟更是真的不能再真。可酒足饭饱之后，那帮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别提处处帮衬他了，只要不给他下绊子，他都得感激的烧高香。 他就不明白了！ 明明自己都这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了，可商铺那帮管事，却更看重总是冷着一张脸，事事都要求苛刻的谢归寒，理都不理自己。 真是气死他了。 那些好酒好菜都白给他们吃了！ 因此，谢言确实很想跟谢归寒取取经，但他不敢明说，于是厚着脸皮，嬉皮笑脸道：“都只是跟他们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就是寻个开心而已——兄长，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商铺？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早早去看看吧？” 谢归寒整了整袖口，淡淡道：“不必了，你自己去吧。”“可是父亲说……” “父亲若是问起，我自会解释。”谢归寒说罢，抬脚朝着云景那走去，语气也放轻了一些：“我抱他回去吧。” ——初安已经躺在云景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云景并未抬眸看他，只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初安交给谢归寒。 云景的指尖碰到了谢归寒的掌心，不出意外的，谢归寒的手永远都是凉的，就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怎么都捂不热。 云景缩回手，随之，他抬眸看向谢归寒。 谢归寒抱着熟睡的小家伙，转身朝着厅堂外面走去。 云景随后跟上去。 他们走后，谢月染忽然道：“二哥，你有没有觉得，谢归寒跟云景之间好像怪怪的……” “好像是这样，确实有些怪怪的。”谢言原先不觉得，但是听谢月染这么一说，也品出不对味了。 谢月染自作聪明道：“该不会闹矛盾了吧，要不，我让人去东院打听打听？” “嗤，你还有脸说呢？自上回兰婶跟春姨那两件事之后，东院就像是被铜墙铁壁围着似的，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啧，也不知道谢归寒他是怎么管手底下的那帮下人的，怎么一个个的，嘴都这么严。” 谢月染听着二哥的嘲讽，心里愤愤，可却不敢反驳，只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 谢言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掌，道：“有了！” “什么？” 谢言狡黠一笑：“我想到该怎么让谢归寒答应传授一些管教商铺的经验的妙招了。得了得了，此事你们就别管了，反正你们也听不懂。” “……” 东院—— 谢归寒将熟睡的小家伙放在榻上后，交代了两句一旁的婢女山杏山荷，便阔步朝着屋外走去，一出屋，他便问道：“他在何处？” 站在门口的等海忙道：“景少爷还没回来呢，刚刚等风倒是先回来了，只是他是回来拿手炉的，他说，景少爷去了梅林赏梅。” 谢归寒剑眉紧皱：“怎么又去梅林？” 等海小心翼翼道：“兴许是开心吧……” “呵。” 等海听着主子的这一声冷笑，忽的觉得后背一寒，暗暗在心里叫苦，景少爷到底在为什么事跟大少爷闹脾气呢，怎么连着一天都没搭理大少爷了。 唉，这大年初一的。 谢归寒抬脚朝书房走去，等海跟在其后，小声问道：“您不去梅林看看了吗……” 闻言，谢归寒脚步一顿，他抬眸朝着院墙外的梅林看去，眼眸像是一汪深潭，墨黑深邃，暗沉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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