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封锁外界一切消息,除朕之外,不许任何人见他!”皇帝道。 “喏!” *** 入夜,云府厅堂内灯火通明 秦羽焦躁地来回踱步,浓眉紧拧,“云先生,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些信笺绝对是伪造的,彦昭怎么可能勾结赵崇!” 云渊凝眉道:“我亦不信,但为萧将军解释的上书,都被陛下按下不表。” 江浔道:“我听闻陛下少年时,便跟随萧将军东征西战,照理不应该会怀疑将军之忠诚,如此说来,陛下按下我等的奏疏,并非怀疑萧将军之忠心,而应该是另有打算。” “他能有什么打算,趁人之危罢了!”云越愤然道。 “越儿!”云渊喝止道,“不得胡言。” 云越扁扁嘴,吞下一口气。 云渊又看向江浔道:“若真如寄云所说,陛下另有圣裁,我等若再继续上书,反倒会给陛下以施加压力之感,有结党之嫌,对萧将军不利。” 秦羽闻言焦虑道:“那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众人皆面色凝滞。 秦羽不禁郁郁长叹:“想彦昭半生戎马东征西讨,所图唯家国安宁,如今天下一统,他终于好放心南归了,却身陷囹圄。”说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怨气,“难道陛下跟随他那么多年,就不知道他的心意吗?为何还要因一些莫须有之事就猜忌于他,还是说,人一旦到了那个位置,都会变得疑心重重?” 云越气得骨节紧绷,忿忿道:“真是伴君如伴狗!” 云渊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云越不甘地咬了咬唇。 江浔道:“云副将别急,我们也不是全无办法,等到魏将军回师,将赵崇押送至京,当堂对证,真相便能大白。到时候我们再联名上书。” 但云越还是忧心忡忡,“蜀中离大梁千里迢迢,魏将军回军少说也要月余,这段时间主公身陷囹圄,那狗……小皇帝会不会对主公不利?” *** 萧暥泡在浴桶中,水雾氤氲中,睡意渐渐袭来,隐约中远远有空灵的风铃声,一阵阵地仿佛从天际传来。 这监狱中还有风铃? 他好奇地站起身,走到镜前,正要拿取棉巾擦拭身上的水珠。无意间瞥了一眼镜子,水雾氤氲间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勾勒出流畅的轮廓,肌肤水光润泽,宛如玉琢般的身躯。 萧暥颇为无语:浴室里搞那么大个镜子做什么? “朕喜欢。”随着耳畔轻柔的低语,温热的气息拂到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萧暥一惊,随即老脸一红,“陛下?” 魏瑄从身后贴着他的背,拢住他的肩膀,低下头轻啄着他的脖颈耳垂。 萧暥只觉得耳后又痒又酥,一只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顺着那如绸缎般的肌肤向下滑去。 从匀实的胸膛,平坦的腹部,越过柔韧的腰线,暧昧的热度蔓延到小腹,融入雾气氤氲中隐秘的山林间,技巧高超地揉捏起那青涩的果实。 “陛下,不可。”萧暥低喘着道。 魏瑄不以为忤,轻笑了笑松开他,“彦昭,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脱下自己的冕袍给他披上,牵着他的手,走出屏风。 随即萧暥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在监狱,而是在湖畔的一间草庐。 轩窗开着,可以听到窗外传来的湖水拍岸的波涛声。草庐外青山隐隐,桃红柳绿,春夜里落英缤纷。 草庐的檐角下挂着风铃,铃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这里彦昭可还满意?” 萧暥:这牢坐得……怎么像是离世隐居啊。 “彦昭说对了,此处名为隐庐。这一年彦昭就委屈住在这里罢。” 萧暥心中猛地一沉,一年?那和软禁有什么区别?而且,一年后远征都结束了。 他当即道,“陛下,臣不可。” “彦昭不喜欢这里?”皇帝眸色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沉。 “不是,阿季,远征在即,你和西陵都在筹备战事,我怎可一人在此赋闲?” “彦昭,朕不想你再上战场了。”皇帝轻叹了口气道,“在远征结束前,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朕也会每日来看你。” “陛下!” 萧暥猛地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他浑身冰凉地坐在浴桶里,泡澡的水也已经凉了。那奇怪的风铃声也消失了。 铜镜上挂着一件纯黑的冕袍,萧暥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帝想将他软禁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 *** 初夏的阳光照着山墙,翠竹幽幽间,露出客堂的一角飞檐。 “赵崇的口供陛下都看过了罢?”魏西陵问。 墨辞道:“都看过了,但陛下说,萧将军还有勾结北狄的嫌疑没有洗清。” 魏西陵道:“便是说我要拿下鞮奴。” 墨辞摇头:“天下茫茫,哪里去找,我若是鞮奴,烧毁粮草,早就遁走了。” “不,我料他在京城。” “哦?”墨辞一惊,“为何?” 魏西陵剑眉微微一蹙,这是来自对手的直觉, 他淡淡掠过,只道:“不说这个,即使拿下鞮奴,陛下恐怕也不会放阿暥。” 墨辞泄气地长叹了声,“那我们怎么办?抢人?” 魏西陵神色略沉。 前世的事是他深埋心底的一根刺,今生,哪怕覆了这山河天下,他也再不会让阿暥孤独地死于寒狱。一想到萧暥此刻正在阴寒彻骨的寒狱里,他就片刻也不想等待。 但是率兵劫狱抢人却是不明智的,这不仅胜算很低,而且是等于宣布了谋反,宣布了江州七十二郡和中央的对抗,一场内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响。 “不能进去!站住!”“拦住他!” 魏西陵站起身来,走到院中,就见一名身材魁伟的壮汉正大步流星穿过庭院而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试图拦截,都被他如老鹰捉小鸡般地扔开了。 “鞮奴,你还敢来?”魏西陵作色道。 “皇帝不会放人。”阿迦罗直直看向他,道,“魏西陵,劫狱,你敢不敢做?”
第478章 劫狱(上) 墨辞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能不能。” “寒狱是京城戒备最为森严的监狱,就我们这些人手根本劫不了。” 阿迦罗看向魏西陵:“但他手中有军队。” “动用军队便不是劫狱了,那是战争。”墨辞无奈道,“这是要发动内战,要造反。” 搞得不好又是一场九州大乱! 魏西陵凝眉。 阿迦罗见他沉默不语,怒道,“既然你们不救他,那我自找人去。” “站住!”魏西陵道,“寒狱戒备森严,若要劫狱,需周密计划。” “那你说,怎么计划?” 魏西陵道:“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劫狱。” “不劫狱,怎么救人?”阿迦罗问。 墨辞闻言却眼睛一亮,“说难,其实也不难,寒狱是最近才划归绣衣卫管的,原来寒狱是归清察司负责,清察司陈英乃是萧将军属下,如果我们能设法让寒狱重归陈司察所辖,那么里应外合,就能将萧将军救出来。” 魏西陵道:“既然陛下方才将寒狱划归绣衣卫,又怎么可能朝令夕改。” 墨辞道:“那就要看谁去说,怎么说了。陛下最近颇为信任一个叫做余先生的老宫人” “谁?” “余先生,你认识?” 阿迦罗道:“我要去找的人,就是余先生。” *** 隐庐。 风铃声中,落英缤纷。 白皙的脚踝悬着金色的铃铛,一半浸在湖水里,轻轻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杏花树下,朦胧的月色漫在他眼底,映出一双似懂非懂的眼眸。 魏瑄已经忍了太久。他倏然垂首,倾身压下,幽淡温雅的宫香整个笼罩了他。有力的手指抵开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铃铛乱晃,湖水激荡起来…… 隐秘的沉沦,荒诞的举止,他已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当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如琴弦般崩断,早已汹涌的浪□□薄而出,冲散了噬骨的痛苦和绝望,只留下眼前的缱绻爱.欲。 他可以忍受心魔之锢,血印之毒的煎熬,却根本无力抵挡这情热温柔。 “陛下,陛下?” “哦,余先生。”魏瑄方才收回心神,揉了揉太阳穴,“何事?” “正如陛下所料,鞮奴来找老奴了,想要让老奴谏言陛下,让陈英重掌清察司。” 魏瑄长眉一蹙:“看来,他们终究是要劫狱了。” “陛下要早作准备。”余先生躬身道。 “既如此,朕就等着他们来。”魏瑄冷道。 “传旨,调徐放追查鞮奴下落,让陈英接管寒狱设防。” “喏。”余先生躬身退出。 寂静的大殿里,魏瑄提笔作画。笔下如走龙蛇,一派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之景…… ‘你让陈英接管寒狱,是想故意露出破绽,引魏西陵来劫狱,然后设下埋伏,一网打尽罢?’ 魏瑄笔端微微一顿,“风长离最忌惮皇叔,皇叔若陷囹圄,风长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怂恿赫连因出兵的。” 要想把风长离从漠北钓出来,只有用苦肉计! ‘嘿嘿,你真的只是想对付风长离么?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魏瑄搁下笔,按了按太阳穴,“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声音幽幽地窃笑着,‘如果能把魏西陵和风长离一起除掉,岂不是更好?’ “闭嘴!”魏瑄手背青筋梗起,“朕不会对皇叔下手。” ‘只要魏西陵还活着,他就不会长久留在你身边,除非你把他禁锢一生,你能吗?嘿嘿……’ *** 漠北 夏日,起伏的山峦上遍布一片青青碧草,风吹草低,时而能看到成群的牛羊。 而在草坡后的岩崖下,则充斥着血腥、暴戾和残酷的搏斗。 一名苍炎嚎叫一声,手中长剑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啸长剑,毫不费力地刺穿了另一名苍炎的身体。那苍炎士兵却忽然探手握紧了锋利的剑刃,任凭对手奋力抽剑,他的左手死死握住了剑身,手背上青筋暴起,有粘稠腥臭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右手一刀回荡,锋利的钢刀斜斩而过,猩红的切口边沿露出两排森森白骨,白骨间赫然一颗搏动的心脏…… 格斗场上,金属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风长离漠然站在看台上,这些苍炎还需要训练,彻底摆脱残存的人性,才能成为一支足够凶残、战无不胜的军队。 就在这时,一只渡鸦在岩崖间打了几个盘旋,落在了看台的兽骨扶手上。 风长离取下信笺,阅毕淡淡道:“看来大都尉的机会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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