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三生石,也是想刺探情报罢?”魏瑄淡淡一笑,话音未落,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大城。” “这不是大梁。”魏瑄敏锐地察觉到了区别,这座大城的街道比大梁更为宽阔,街道两边雕楼广厦鳞次栉比,灯火通明连到天边。 “这是百年前的盛京?” “陛下圣明。”余先生道。 就在这时,一部雅致的檀香车驰入城中,四周的民众纷纷聚拢来驻足观看,直到目送车辇进入皇城。 “这是何人车驾,竟走的御道?”魏瑄问。 余先生道:“那是帝师虚瑶子的车驾。景皇帝特许让他进宫可使用皇帝的御道。入朝不趋,参拜不名。” “虚瑶子?当年的玄首?”魏瑄心中一惊,再看去便是了然。 几乎和谢映之出行时如出一辙的引人注目,百姓们纷纷驻足而望,只是和谢映之出行时万人空巷,街道簇拥地水泄不通相比,虚瑶子的车驾行过时,有一种静默的威仪。百姓们自动地纷纷避让,屏息凝神远远翘首而望,而不敢接近。 画面一转。便到了皇宫里。 宽大的氅衣拂过金石地面,沉重的宫门徐徐打开,峙立宫门两侧的金吾卫低头见礼,目光不敢僭越丝毫。 御书房里,面有倦容的中年帝王刚刚从一场唇枪舌剑的御前会议中解脱出来,坐在御座里微微揉着眉心。 “陛下,国师来了。” 皇帝眼中的疲倦一扫而空,从御座里站起身。 “臣参见陛下。”虚瑶子躬身道。 “先生免礼。”皇帝赶紧道,“赐座。” 立即有内侍搬来坐席。 虚瑶子拂衣坐下,问:“远征之事,陛下可有决议?” 皇帝面有愁容:“大夏国在戈壁腹地,跨漠作战的方略还在商议。” “臣请率弟子随军出征。” “沙场矢石交攻,先生怎可轻易冒险?” “此番远征不仅是开疆拓土,也是救大夏国生民于疯王之治,尽我玄门除魔卫道之首任,成陛下百岁千秋之功业,臣不辞劳苦。” …… 魏瑄心一沉,这句话中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他正要分辨就听余先生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一战玄门打着救大夏国生民于疯王之治的旗号,一开始便势如破竹,攻陷皇都海溟城时,都城的百姓欢欣鼓舞,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支军队不是为了解救他们而来的,而是为了掠夺和征服。” “所有修炼秘术的人都要逮捕,上千人被捕,严刑拷问。最后一批具有秘术天赋的人也就在这一次逮捕中损失殆尽。使得我族从此以后人才凋零。” “这个时候,苍冥族几大长老决定率领残部奋起反抗,结果战败,逃亡到溯回地后,余下的数千族人皆被杀。使得溯回地成了如今的积尸之地。” ……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虚瑶子亲自来海溟城是为了寻找太墟宫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随着疯王之死,也埋葬在火海之中。” 魏瑄想起来,他以前听苍青说起过,大夏王朝建立前,苍冥族有一座太墟宫,那里高阶秘术之上的终极,可以让时间倒流,让人死而复生,在那里三千世界不过一片叶,一滴水。 “但也有一种说法是虚瑶子在皇宫的废墟中发现了线索,此后,他便不知所踪了。” 就在这时,魏瑄忽然看到虚瑶子站了起来,兴许是他和皇帝的话说完了。 “愿陛下得以长生,臣也能久伴君前。” 长生?魏瑄一惊,莫非景帝让虚瑶子所求的是长生不老,千秋万岁? 他一念未转过,就见虚瑶子已经信步走出御书房,初晨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襟袖上,光影斑斓间,他忽然回首淡淡地向着深宫禁院瞥了一眼。 魏瑄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惊人的美貌震撼了他, 那一瞥仿佛是看向虚空中的他。即使魏瑄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心脏便不由自主紧张地狂跳起来,这种感觉只有面对萧暥的时候才有过。为什么他会为虚空中的另一个人而意乱,甚至被那人看一眼便心跳加速? 魏瑄深吸一口气,难道说虚瑶子和萧暥有某种遥远的联系?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时,帐门外传来左袭的声音,“陛下,巡逻队拿获一队贼兵细作!” “带进来。”魏瑄道。 片刻,伏虎等人就被五花大绑押了大营。 *** “什么?伏虎被抓了?”萧暥着实怔了一下。只是让他们下山侦察敌情,怎么就被抓了! “大统领,那狗皇帝要明天午时处斩伏虎他们,怎么办?”狍子急道。 还能怎么办? “救人!”萧暥当机立断道。 “大统领,这怕是个陷阱。”黑柱子谨慎道。 “怎么?十来号兄弟呢?这就见死不救了?!”狍子急眼道。 黑柱子道:“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踩,只会折进去更多兄弟!” 萧暥明白,这是个陷阱。皇帝必然设下埋伏,等着他去救人。 但即使是陷阱,狍子说的没错,都是兄弟,他绝不会见死不救。 他当即道:“狍子,明晨下山,带长弓手于密林间远程攒射,击鼓呐喊,声势越大越好。” “喏!”狍子急吼吼地应命道。 “黑柱!” “在!点三千人,绕道敌后……
第482章 交换 正午的阳光照在雪亮的长刀上,反射出锋利的寒芒。 被俘的山匪们跪在地上一字排开,头上都蒙着黑布袋。午时将至,刀斧手已经擦亮了长刀。 左袭八风不动地坐镇中央,冷酷的目光扫视着全场。 “将军,时辰到了!”一名小校道。 左袭点了点头,刚刚抬起右手,就在这时,密林间忽然鼓声大作,箭如雨下。 “将军,匪兵前来劫囚!” 左袭不屑一顾,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安知不是诱饵,再等等。” 紧接着两侧的山坡上烟尘腾起,密林间窜出无数山匪,沿着山坡,漫山遍野地如潮水般冲了出来。 “将军,贼兵已进入山谷!” 左袭这才霍然站起身,不慌不忙道:“伏兵出击。” *** 大帐里沉香袅袅,魏瑄斜倚着凭几,神色莫测地看着伏虎:“没想到彦昭为了你,明知是陷阱也要来跳。” “狗皇帝,有种堂堂正正地决战,搞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好汉?”伏虎直着脖子吼道。 “你不知道兵不厌诈吗?”魏瑄冷笑了声。 “你心术不正,奸诈阴险,不会有人效忠于你,也不会有人真心待你!” “不会有人真心待朕?”皇帝神色霎地一沉,“彦昭说过,他永不会弃朕。” 当年在月神面的废墟里,萧暥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养你。” 即使你以后变成了石人,我养你。 即使你以后疯了,我不会离开你。 一句话,半生温柔。 这是他最后残存的一丝清明。 “哈哈哈哈哈。”伏虎却爆出一阵大笑,“大统领唬你来着,你还当真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你说什么?”魏瑄眼中泛起一缕杀机。 伏虎道:“狗皇帝你心机叵测,大统领如果对你这样的人还抱有情义,猪都上树了,哈哈哈!” ‘忽’地一声,伏虎的身体突然凌空飞起,狠狠地撞向大帐中心的圆柱,额头上顿时撞得鲜血淋漓。 还没等他落地,魏瑄不动声色地勾勾手指,伏虎笨重的身躯又猛地弹起,摔出大帐,重重砸在大帐前坚硬的台阶上, 伏虎在黄尘中艰难地抬起头,吐出一口血和半颗碎牙,破口大骂,“狗皇帝,你除了邪门妖术你还会什么!难怪大统领看不上你!有本事堂堂正正地跟老子单挑一百回合!” 魏瑄幽红的眸中寒光一闪,正要再次举起右手,就在这时,营外忽然杀声大震。 一名小校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陛下,不好了,贼兵包围辕门了!” “慌什么,他们人少。”魏瑄话音刚落,忽然想起来,萧暥以往以少胜多的战例不多吗? 他问:“左袭呢?” 小校胆战心惊道:“左将军追击贼兵,不慎被俘。” 什么?魏瑄眉心一蹙,这倒是有点意外了。 他让左袭设伏于法场,等待萧暥来劫人。设伏的人怎么反倒被擒了? “到底怎么回事?”魏瑄问。 小校细声答道:“那萧暥先以弓箭手远程攒射和小股兵力击股猛进,造成大军前来劫囚的假象,等左将军伏兵尽出,他又突然率主力绕道背后杀了过来,打了左将军一个措手不及。” 魏瑄眉头微蹙,果然是萧暥惯用的打法,是自己疏忽了。 “贼首萧暥现在辕门外,要和陛下谈条件。” 魏瑄恍然,这才是萧暥的策略,用左袭来交换伏虎。 这个伏虎真的这么重要?萧暥为了救他竟然不惜冒险劫持左袭。莫非在他心底,自己竟还不如一个粗鄙的山匪。 嫉恨与绝望,痛苦和不甘撕扯着他,在内心卷起狂暴的巨浪,撞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堤防。当眼底最后一丝温存和希望乍然破碎,他的目光坠入幽暗的深渊,眉心的焰芒若隐若现。 *** 辕门外,狍子押着左袭分开闹哄哄的山匪们上前,仰头高声道:“皇帝陛下,用你的车骑大将军换我们一个弟兄,这笔买卖不吃亏罢!” 魏瑄不理会他,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牢牢盯着萧暥。 在一群粗野彪悍的山匪中,萧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十几天不见,脱离囚笼的他,一双眼睛更显得流光摄人,神采飞扬,好像他是天生做山大王的,回到老林子里,便如游龙入海。 看着这样的他,魏瑄的眼睛像是被刺痛了,许久才徐徐道:“彦昭,你还是不了解朕。” 然后他唇边居然勾起了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沉冷了几分,“朕从不受人威胁。” 说罢他右手一抬,立即有一名将校递上弓.箭。 萧暥心中一沉,还没明白他要做什么,就见皇帝挽弓搭箭,嗖地一箭已离弦而出。 “狍子,小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箭快如闪电,精确地命中了左袭的眉心,透颅而过,一滴殷红的血珠尤自从箭头滴落,箭尾的白羽尚在微微震颤,左袭的身体已经像个破布袋一样颓然滑落。 狍子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天子亲自阵前射杀大将,而且还是作为人质的大将! 魏瑄放下弓,神容淡淡地问萧暥:“彦昭,你手中还有什么筹码?尽管放出来。” 萧暥心中骇然,说实话,他这次就是赌用魏瑄最看重、被任命为车骑将军,即将作为主帅率兵远征的左袭作为筹码,跟魏瑄交换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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